见陆宝菱住回了陆家,陆万林便知这个孙女在徐家是被看重的,心下安慰,心情一开怀,再加上陆宝菱等人的悉心照顾,不过半个月病就有了起色,虽然还躺在床上,却已经好了不少。
自从陆如玉和程怀玉成亲后,陆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到了陆如玉手里,而程怀玉就被陆令思带在身边教导庶务,其实程怀玉原本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大大小小的事情早就轻车熟路,如今从头学起,也是为了向岳父大人献殷勤罢了,二夫人真正闲了下来,整日琢磨着如何给陆如玉补身体,好叫她早日有孕。
陆宝菱看着桌子上的各色汤盅碗碟就想笑,陆如玉很是无奈,眼巴巴的看着陆宝菱:“姐姐帮我吃一点吧。”
陆宝菱掀开了碗盖,却发现是炖的乌鸡汤,笑道:“这可是二伯母的一片心意,你趁热快喝了。”
陆如玉皱着眉头尝了一口乌鸡汤,蓦然睁大了眼睛:“这汤里放了什么?怎么和昨天喝的味道不一样?”
陆宝菱笑道:“味道好不好?”
陆如玉又喝了一口,细细的品了品,啧啧道:“怎么说呢,很不一般,姐姐你尝尝。”
陆宝菱也有些好奇,端过来喝了一口,转身“哇”的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怪?”
陆如玉笑起来:“捉弄到姐姐了,这乌鸡汤里放了人参,难喝死了。”
陆宝菱只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吐了出来,却觉得十分难受,一想到那个味道就有种作呕的感觉,陆如玉见她干呕了半天,也吓了一跳。赶忙叫人去请大夫,幸而陆万林卧病,家里大夫都是现成的,拉了一个来瞧,那大夫只是略微一搭脉便笑了起来:“夫人这是喜脉。”
陆宝菱愣住了,陆如玉惊喜道:“你可诊仔细了?真是喜脉?”
那大夫笑道:“老夫从医几十年,若是连喜脉都会诊错,又有什么资格为国公爷看病呢?”
饶是陆如玉淡定,此时也忍不住欢呼起来,一叠声的吩咐人去报信。
哪里还用她吩咐。早就有人去报信了,陆万林一高兴,竟从床上坐了起来。陆宝菱惊讶过后也是万分喜悦,被陆万林和二夫人拉着好一顿唠叨,要她注意身子,陆如玉还把手放在陆宝菱的肚子上,依旧是平坦的。可里头已经有了一个小孩子,多么神奇,陆如玉有些羡慕。
陆万林笑道:“你如今有了身孕了,可不适合再留在家里了,叫人告诉广庭,把他媳妇接走。在我这儿这么多天,也不知有没有过了病气。”
程怀玉刚才就已经叫人去报信了,此时笑着进来:“三姐夫还真是。正在马场上驯马呢,一听见这个好消息,乐得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幸而旁边的人扶了一把,如今正往这儿赶呢。”
二夫人笑道:“他们夫妻这么盼着要个孩子。如今得偿所愿,能不高兴吗。”
徐广庭差点没把嘴咧歪了。接陆宝菱回徐家的时候,更是不顾忌当着人呢,一把把陆宝菱抱进了马车,倒叫陆宝菱觉得十分害臊。
徐大夫人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更是把陆宝菱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也不叫她管家了,也不叫她早晚请安了,只管在屋子里安心养胎,陆宝菱自己也知道这一胎来之不易,十分小心,倒是收敛了原来的顽皮性子。
陆宝菱有孕的事很快风似的传遍了整个京城,上至皇上,端王爷,陆宛君,他们自不必说,都是极高兴的,下到赵家沈家这样的姻亲也都知道了,纷纷前来贺喜,沈墨难掩喜悦,道:“若是生了女儿,就认我做干爹吧。”
陆宝菱笑道:“若是生了儿子呢?”
沈墨笑道:“若是生了儿子,那就拜我做师父,我教他武艺,如何?”
陆宝菱很有骨气的转过头去:“用不着,我们孩子的爹武艺高强,用不着拜别人做师父,让你干爹就不错了。”
沈墨瞧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有一块黏黏的地方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笑道:“说真的,最近我母亲正在给我说亲事呢,我还想让你替我相看相看呢,如今可是不能了。”
陆宝菱不由得大感兴趣,忙问是哪家的姑娘,对陆宝菱来说,沈墨就像亲哥哥一样,那种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默契是连徐广庭都嫉妒的,陆宝菱嫁给徐广庭后,也曾想过,沈墨是不是喜欢自己,可这念头也是微微一闪过,便被抛到了脑后,不是她不在意,而是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沈墨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沈墨什么时候掉了几颗牙她都是清清楚楚的,要说亲情友情,陆宝菱或许还能泛起一丝温情,可要是说到男女之情,就有种滑稽的感觉,如今见沈墨主动提起自己的婚事,陆宝菱自然要问个清楚。
沈墨笑道:“说是我的一个远房表舅的夫人的外甥女,你瞧瞧这个亲戚,拐了几个弯了,我就是嫌麻烦,偏母亲说那姑娘极好,长得好,性子也好,又是念过书的,规规矩矩的,我就说了,如今谁家的姑娘不识得两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也算是念过书的话,那这世上岂不是人人都念过书了。”
陆宝菱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若是真不同意,早就闹翻天了,还来和我说这话?”沈墨被揭穿了,笑起来:“主要是母亲说她长得极好,我就不信她能有宛君表姐长得好,要是真比宛君表姐俊,我就娶。”
陆宝菱道:“得了,你当自己是香饽饽呢,人家还不一定能相中你呢。”
沈墨嘿嘿笑起来:“你忘了,咱们小时候有多少姑娘争着当我的新娘子。”
陆宝菱大叫起来:“都说了那是小时候,而且你说了,谁当你的新娘子你就给谁买糖人,大家能不争嘛……”
徐广庭站在廊下,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松了口气,只要陆宝菱开心就好了,遂掀了帘子进去,和沈墨寒暄了,因不是外人,陆宝菱便叫人治了酒宴,三个人一桌吃了一顿饭。
大年三十宫里照例有宴请,今年不如去年热闹,只摆了几桌,请的也都是和皇室有姻亲的人家,比如程家,陆家,徐家,何家,端王爷等,陆万林抱病没来,只来了程怀玉和陆如玉,程家来了定国公,何家来了何秉书和程怀秀,徐家来了徐广庭和陆宝菱,至于宫里的妃子,也只有生育过孩子的有了一席之地,便是玉嫔,贤妃和陆宛君了。
皇上先问了陆宝菱,言语间有些羡慕,看得出来,皇上是还想再要一个孩子的,皇家子嗣旺盛是好事,如今虽然有了皇长子,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后继无人了,可历数宫里的妃嫔,除了贤妃和玉嫔生过两个公主,其余的都没有动静,陆宛君生下皇长子后也没了动静,同时宗亲的端王爷又只有莹莹一个女儿,皇上看着便觉得说不过去。
席间程怀秀和陆宝菱都是有身孕的,一个是程皇后的侄女,一个是倾贵妃的妹妹,跟打擂台一样,有意思极了。
倾贵妃关怀陆宝菱一句,程皇后就关怀程怀秀一句,连看着儿子做人家女婿,异常郁闷的定国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敏锐的看着席上的妹妹和儿子女儿。
程皇后面上笑盈盈的,可程怀秀的笑容却十分勉强,而程怀玉压根没注意到似的,在低声和陆如玉说些什么,殷勤的倒酒布菜。
定国公胸中一滞,闷了口恶气,忍不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端王爷则跟看戏一样淡淡的笑着,不时地帮坐在旁边的莹莹布菜。
莹莹到底年纪小,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陆宝菱的肚子:“姐姐生了小外甥,那小外甥就得叫我姨母了。”
端王爷笑道:“莹莹真聪明,正是这样。”
莹莹便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那为什么姐姐也自称是旋儿的姨母呢?姐姐又不是皇后嫂子的妹妹。”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冷,唯有陆宝菱笑眯眯的:“莹莹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皇上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没直接说宛君才是皇长子的生母,要不可就丢脸了,莹莹气鼓鼓的样子:“莹莹不小了,莹莹已经做姨母了。”
大家都笑起来,端王爷怜爱的给莹莹擦擦脸,道:“是,莹莹不小了,莹莹是大人了。”
莹莹一挺胸:“嬷嬷说,做姨母的要给小外甥做小衣裳穿,我如今还不会裁衣裳,可是嬷嬷叫我绣花了,我给小外甥绣一个肚兜。”
陆宝菱笑道:“好,那我就等着莹莹的东西了。”
皇上看莹莹活泼伶俐,惹人怜爱,便对端王爷笑道:“皇叔莹莹是皇叔的独女,是我的堂妹,我一直想封莹莹为长公主,只是觉得没有好的封号,皇叔有什么意见没有?”
端王爷温声道:“莹莹还小呢,如今给了她长公主的身份只怕是害了她,皇上真有心,等到莹莹出嫁再颁布这个旨意也是一样的,只当是喜上加喜了。”
皇上笑道:“既然皇叔这么说,那侄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