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依让映雪拿个脉枕过来,对锦如说道:“我给你看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孕,……”低头算算日子,有些羞赧地小声说道:“这想必是头三日就……”
老夫人虽心中担忧她,却仍是笑得嘴都合不拢来,这时说道:“我们如儿果真是个有造化的。”
锦如抿着唇,颊上嫣红一片,轻声道:“还不是依姐姐这半年来给我调养的……从前小日子每个月都不准,自从跟着姐姐一道吃饭,以前的那些毛病竟是全好了。”
锦依想起当初刚回来的时候,自己曾对她说过包她嫁过去就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谁料竟是一语成谶,心中既高兴,又有些羡慕她,不知自己要到何时……
映雪拿了脉枕过来,胭桃扶锦如坐好,将手腕搁在脉枕上。锦如侧身坐着为她切脉,左右两手都探过后,笑着对老夫人道:“老祖宗放心,脉象~稳得很,如儿的体质本就壮实,只要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老夫人仍是不放心,坚持要立时就送她回去。
锦如哀求道:“好老祖宗,您就让我在这儿再待一会儿吧,我今日不在府里过夜,这总行了吧?”
老夫人拿她无法,只得嘱咐,“哪里都不准去,待会宴席你也不准去吃,就在后面陪着依姐儿。”
锦如连连点头。
老夫人这才得空问锦依这几日如何,今日是否要在府里过夜,“扶堇轩我已让人收拾齐整了,想着太妃应该要让你们住一宿的。”
锦依笑着点头,“要住的。”又说起这几日忙着植整王府的花园,赶在十九日太妃寿宴前收拾好。
老夫人听了便有些蹙眉,偌大个花园哪里是几日功夫能收拾好的,锦依才刚过去三日,怎得就这样忙碌。
锦依见她这样,知她心中担忧,笑着道:“王府的下人被我抽了一百多人过来帮忙,只要人手齐全,几日功夫就能整好,老祖宗放心吧,我原就喜欢种花养草的,因此才向太妃应承下这事。”
老夫人略放心一些,又问她:“王爷待你还好吧?”
锦依红着脸垂下头,轻声应了。一旁的锦如帮腔道:“表兄自是对依姐姐极好的,还说要每日早起派人快马到聚兴祥给依姐姐买酱肉包子呢。”
见老夫人愕然望来,忽觉说漏了嘴,呵呵笑着正想糊弄过去,外面秦致礼亲自陪着司马玉楼和祖竣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锦轩。
司马玉楼给老夫人奉了茶,老夫人笑得脸上的细纹都绽开来,让他几人坐下。司马玉楼尊了秦致礼坐在上首,自己陪坐在侧,祖竣天和锦轩在他下首坐了。
锦如见到哥哥分外高兴,锦轩离京在即,又从祖竣天口中得知妹妹有了身孕,心中又是欣慰又是不舍,却将妹夫大力捶了几下,恼他纵着锦如胡闹。
祖竣天满心委屈,刚坐定来,又迎上老夫人的一顿数落,祖家与秦家世代交好,从前老夫人见了他也是如自家晚辈一样的熟络亲昵,自他和锦如成亲后就更是成了一家人。祖竣天自小就是个孝顺的,听着老夫人的教训头都不敢抬一下。
末了,才拿略显幽怨的眼神偷瞧锦如,锦如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他又开心起来,觉得只要自个儿媳妇欢喜了,天大的事都能为她承担下来,何况是她至亲们这样关切爱护的责备。
厅上很是热闹,除了安氏没来,秦怜也由嬷嬷带着过来了,与锦依和锦如见了礼,安静地坐在一旁。
秦怜是如今秦府惟一未出阁的小姐,虽是庶出的身份,老夫人对她也比从前重视得多,不仅吃食用度上比从前好上几倍,还让她跟着谢氏一道学着打理家务,看老夫人的意思,是想用心替她张罗一门上好的亲事。
秦怜比锦如小上一岁,明年才及笄,婚事倒是还不急,因此老夫人也是慢慢挑着,只要是身家清白的世家,门户稍低一些尚在其次,但却是要做嫡子宗妇的。
现在的秦怜不像从前那样,成日跟在秦湘身后,自己又无主见,只知应合奉承。她从前虽也认得字,却只读过些《女诫》、《内训》之类的,这几个月她父亲秦致诚竟开始教她读书,学了些诗词歌赋之类,陶冶情操之余,气质上倒也更像个侯门小姐的样子了。
今日府里来的宾客不似亲迎那日那么多,都是些秦家的世交,当日协办的几位贵妇也都来了,谢氏陪着说了会儿话又到前面去招待客人。
至晌午时分,宾客齐至,秦致礼带着男客们到前面去入席,老夫人则带了锦依去荷风菊院,见过女客后,锦依并不入席,仍要回来。
老夫人命人将一桌席面就设在扶堇轩内,秦怜没去荷风菊院,留下来陪着锦如先到了扶堇轩。
锦依扶着老夫人进去时,众人望向她的眼神都显得格外恭谨,再无从前的疏离。锦依给琳夫人、英夫人等几位敬了茶,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出来回了扶堇轩。
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城中世家,明日还有一日请的是秦家的旁支族亲,除了住在建邺的一两家是经常走动的,其余大多是住在庆荣侯封地汝南那边的,皆是隔了两三代的远亲,平日难得来京城,许是如今府里又出了位楚辰王妃,这才远道前来拜见。
待未时末,宾客散去后,司马玉楼与祖竣天、锦轩往扶堇轩去,原先出入同行的四人,自从桓默之和祖竣天因卫大统领一事闹翻后,便再未与几人私下往来,只在两次婚宴时随桓府的人一道前去恭贺了,竟是如同陌路一般。
司马玉楼在祖竣天成亲之后,还曾找过他一回,见他仍是如旧日那样寡言少语,却再没了从前肝胆相照的亲热劲儿。司马玉楼心中想起桓庭的态度,也不由得对桓默之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三人踏进扶堇轩的院门,司马玉楼还是第一次进来,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座两进的小宅院来,就听锦轩在旁劝说祖竣天,“你和默之总不能从此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咱们四人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交情,怎能因几句口角就生分了?”
祖竣天垂了头不语,司马玉楼便道:“倒不是竣天和他生分,我看是他和我们生分了。”
锦轩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明白如今他和镇国公府之间的关系微妙,叹了一声说道:“我这两日就要走了,实是不愿我们四人就这样各奔东西。”
锦如正坐在东侧间临窗的大炕上,窗子敞着,她听见哥哥的话,心里难过起来,隔着窗对他道:“哥哥,那你就别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