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尽隋尘 第二十三章 江山意美人情

作者 : 许绍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宇文砚舒这一病就缠mian病榻半年之久,每日里呆在家里与被窝为伴,与苦药为敌。不能出去不说,还有被天天准时报到的独孤姮极尽所能的嘲笑,实乃人间惨剧。

可是今天就不同啦,今天是上元节宫里宴请百官普天同庆,当独孤姮的小丫鬟走后,宇文砚舒乐的那叫一个手舞之足蹈之,这些天来,在独孤同学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报道下她终于理解在唐僧的念叨下最终疯狂的孙悟空。只差没热泪盈眶的奔过去,大吼:“大圣,俺就是你的知音啊。”

不过很快就乐极生悲了,她没人陪了。府里的三个有品阶的男人都应诏进宫,就连阿琪都特享皇令,跟着弟弟去皇宫大院走一遭。而她接到的皇上口谕是:二小姐身体羸弱,皇上钦赐高句丽进贡的千年人参,特蒙圣恩,可于府中歇息,调养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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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喜欢四面红墙,密不透风好似罗马古战场的皇宫,可是老天爷您老人家也不待这么开玩笑的吧。身体羸弱?你见过身体羸弱的小姐在塞外草原上表演惊险刺激的马术?现在还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家里,想想吧,元宵节,古人最重视的节日之一,千里碧波荡漾,星星点点的灯火摇曳,岸上含羞的女儿娇娇的笑语,粉帕一扇便带起一片旖ni的风光。她来到大兴的第一个美好的上元节夜晚就这么泡汤了,不甘心啊。

“唉。”就在砚舒无聊的数到自己叹了第二百零八声怨气的时候,她看到一盏行动的朱红色的宫灯慢慢的飘进疏桐苑,嘴角一下子咧到了耳根,倚着窗口大叫:“阿璘哥哥。”

阿璘特意从步耘斋带回的桂花元宵,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氤氲的雾气笼罩着,看见阿璘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手里的那碗汤圆,嘴角挂着满足的笑靥。砚舒的心霎时被填的满满的,始终还是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始终她没有像红颜未老头先白的阴姑顾影自怜,度此余生。

一碗元宵也就十来个,两个人裹得厚厚的像炮竹一样相互依偎着坐在亭子,看横枝遒劲上点缀着朵朵红梅的梅树,你一口我一口的没几口就吃得干干净净了。

因为前一阵子梦的原因,宇文砚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心里立马揪紧,又不想破坏眼前温馨美好的气氛,装作不甚在意的说道:“阿璘哥哥,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将来有何打算?”

阿璘怔了一下,颇有些意外的放下手中的空碗,模模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烧已经退了啊,怎么还在说胡话?”

宇文砚舒悲愤欲绝,她这辈子最大的悲哀就是给萧氏姐弟建立了一个胡作非为,满口疯疯癫癫没个正经话,又有些泼皮成分的小混混形象。别人撒谎顶多会被当成五分真五分假,她偶尔良心发现说句真心话居然被人看成有病的。

要不是舍不得眼前好不容易得来的花前月下,二人世界她早就怒吼,你哪只眼看出我是在说胡话啊。

可是现在心有不甘的她只能拼命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表示自己的清白与无辜,无奈某人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要想扭转乾坤岂是一朝一夕之势。换了个问法:“常言道*,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又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江山在握,美人在怀是男人荣耀的象征,那在你心里是美人重要还是江山重要呢?”

这话问的够直白了吧,你要是在打擦边球,小样的看姐姐今天不灭了你。

许是感觉到宇文砚舒强大的怨念,萧景璘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月兑口而出:“傻丫头,这两者根本就不具有可比性好不好,在我心里无论江山还是美人,从来都是你,你说这怎么比?”

在宇文砚舒多年的熏陶潜移默化下,萧景璘对一些现代词汇用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啊。

不可否认,在听到回答的那一瞬间,砚舒心花怒放感动的几乎落泪,女人天生就是要用甜言蜜语哄得,不管听这话的女人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

很多年后,当她问到另外一个出身皇家的男人同样的问题时。她想起哪个暗香浮动的夜晚,那个有着俊朗的眉眼的男孩轻轻的皱着好看的眉头,很奇怪的看着她,好像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她只是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一般。她的心总不由自主的悸动,缓缓的就像飘在城外护城河上的水灯一样,一豆灯火,温暖如斯。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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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的宴会一如既往的奢侈华丽,富丽非凡,殿前的草木上都挂着用丝绸制成的彩灯。阿琪一身男子朝服,敛去女儿家的娇羞怯怯,尽显男儿风采,再加上她那张长得跟萧景璘一模一样骗死人不偿命的脸,稍加修饰居然很幸运的没被他人认出来。

不过看看身旁一男一女孩两兄妹,显然这个“他人”里并不包括这两个火眼金睛的人精。独孤姮每日到宇文家报到,最大的益处就是无论他们姐弟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打扮,总能一眼就分清谁是姐姐谁是弟弟。独孤凌则是太过欣赏萧景璘这孩子,对于他举手投足的气势早已了然于胸,眼见这个“萧景璘”虽然衣着相貌皆是,但是言谈举止中毕竟少了那份与生俱来的霸气。

宇文懿的大哥宇文昭带着小儿子宇文昇同宇文懿他们同坐一桌,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上的官话说的是一套一套的,不知情的人绝对不会认为这两人是亲兄弟。

独孤姮是女眷进宫后跟她打了两个哈哈,就仪态万千的去凤仪殿装淑女去了。整个桌上就只剩萧景琪一个女性,难免会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她就安慰自己:怕什么啊,她现在是萧景璘,不是萧景琪也是男的。在这样的暗示下,她竟能言笑晏晏与前来进酒的官员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多亏了砚舒那个小酒鬼,她才得以近墨者黑的有了这么好的酒量。

可是···········

“大哥,对面那个人怎么回事,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呢?”萧景琪面上带笑,咬着唇低声问身边正在与三皇子叙旧的宇文智鸿。

从坐到桌上伊始,宇文昇的眼神就没从萧景琪身上移开过。那眼光谈不上是猥琐,但也绝不是什么欣赏,就像,就像是酒鬼遇见了难得一见的珍酿,饿鬼看到了美味佳肴一样。两道目光像鼻涕虫一样在她身上逡巡,打量的她极不自在。

宇文智鸿转过头,飞扬的眉毛不易察觉的动了两下,道:“这人有些问题,你只管喝酒,别理他。”

萧景琪极力想忽略那种被人看的极端难受的感觉,强陪着笑脸与来人应酬。有些事情能忍,有些事情就不能忍了,感情是酒喝多了,小月复隐隐有些胀痛,忙告辞出了大殿顺便也躲开了那束惹人厌的目光。

皇宫的厕所比较偏僻,可能是顾及到要避免玷污各家贵人的眼睛吧。可是那厕所也未免太干净了吧,富丽堂皇,点着熏香,飘着彩绸,不知道的人看着还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卧室呢。要是小姐来了肯定嗤之以鼻,然后想尽一切的办法将它打扫成战场的模样。

萧景琪沿着青石铺的小径慢慢的往回走,说不上什么害怕不害怕。她跟砚舒不同,砚舒对黑夜有着莫名的恐惧,可是她却很享受夜色中静谧,让她全身上下都达到最轻松的状态,尤其是凉凉的寒风夹着梅香的夜晚,没来由的感到惬意,神清气爽。

左侧的树丛里从来悉悉索索的细声,阿琪也不在意,只以为是风吹动了树枝,仍自享受着难得夜色,甚至哼起了小曲。

“传言萧公子不仅貌似潘安,战场上更是果敢坚毅,所向披靡,不曾想到人后也别有一番销魂滋味,嘿嘿。”

那人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低低的嗓音,猥亵的内容,让萧景琪不禁头皮发炸,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了解了宇文砚舒害怕黑夜的原因。

看过去一团黑影,只有暗淡的灯光下横斜逸出的枝条,壮着胆子胆子问了声:“谁?谁在那儿。”虽然努力想保持平静,奈何声音中的那丝轻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

树影处一时没有了声响,寂静是可怕的,悄无声息的时间越长萧景琪就越害怕,感觉背上好像有毛毛虫爬过似地,濡湿的难受。早知道就不答应萧景璘来替他参加什么宴会,他现在跟舒儿可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她却在这儿担惊受怕,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萧景琪一边愤恨的想着,一边念念有词的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前面一片茂密的丛林,转过弯就可以看到大殿,萧景琪小跑起来。这时树丛中又传来那个声音,“咦?”表示着他的疑惑。紧接着萧景琪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人拦腰搂住带到了不远处无人问津的草丛里。

阿琪惊恐的手脚并用挣扎着,凭来人身上的味道可以判定是男人,长这么大除了萧景璘还没有男人这么靠近她不尽又羞又气,张嘴就喊。

来人似乎知道她的意图,一只手迅速的捂住她的嘴,凄厉的叫喊声硬生生的被堵进了嗓子里,憋得阿卓一口气没缓过来,一个劲的翻白眼。

那人的手心黏湿湿的,堵着呼吸分外的难受,在加上又被那么重的身子压在地上,只觉得有气出没气进了。遂狠狠心,也不嫌脏了,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那人痛呼一声,立即把手拿开,萧景琪趁这空挡用力一脚踹向他。

那人赶紧闪开,正好偏了灯光照在那人的侧脸,萧景卓细一看,倒吸口气,来者不是别人就是刚才在桌旁诡异的打量她的宇文昇。

想到宇文智鸿嫌恶的说这人有问题,阿卓打了个寒战,顾不得其他,走为上计,转身就跑。

谁知宇文昇更快,一把抓住她,阴测测的道:“想跑,没那么容易。”一手就顺势往她衣服里模索。

萧景卓脸都涨红了,恨不得想一刀宰了他,奈何男女体力有别,只能含羞忍辱低吼:“放开我,你放开我。”

越是挣扎,宇文昇反而越是享受,yin笑着去解里面的衣服:“乖,听说萧公子对宇文砚舒一片痴心,那小丫头片子怎么解事,想来还没有尝过那欲仙欲死的滋味,今天本公子就先让你领教领教什么是男人的滋味。”

听着这类似调戏的话,萧景琪有一瞬间觉得奇怪,不过这个念头很快的一闪而过。剩下的念头就是今天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个yin贼得手。

英雄总是在关键时刻从天而降的,萧景琪的救星也不例外。

讶异的看着刚才还蛮横无理,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趴趴的倒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长嘘一口气。

“阿璘你还好吧。”元剑锋挑挑粗粗的浓眉疑惑的看着衣冠不整的萧景琪,满心问号的仔细的扫视她浑身上下。

萧景琪被她看得很是尴尬,赶紧整理衣服,感激道:“多谢元大哥出手相救,阿····阿璘感激不尽。”

说完还狠狠的用脚踢了几下倒在一边的宇文昇。

元剑锋平日里也去过几趟将军府,与萧景璘的来往也比较多,一听着声音清脆如黄莺婉转分明是个女音,再仔细一瞧,大惊:“阿琪,怎么是你?”

整理腰带的萧景琪听到他的诧异之言,也是一惊,手一抖刚系上的腰带立马又掉了。

“元大人在这儿呢。”尖细的声音蓦地凭空响起,一个打着灯笼的小太监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我就说嘛,二弟又没醉,怎么会到处乱跑?”爽朗醇厚是元文博,她身旁还有好几人。

元剑锋一看人就要过来了,萧景琪越来越急,越急越弄不好腰带,脸上的汗都出来了,通红的脸急的泛红的眼眶,心下一软,连忙顺手帮她系好理好。

一抬头,先是满脸通红,鲜艳欲滴的萧景琪,后面则是一群面色惊恐,惊讶的嘴巴都没能合上的官员,再看看一身男装代替弟弟的萧景琪,后知后觉的他立马觉得老天真是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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