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郊外的一座小山下有一片占地很广的桃林,据说是北周时期一家富户留下的,很幸运的没有被战争破坏。每当桃花吐艳,落英缤纷的时候,许多富家子弟都喜欢的来此踏青,青草红桃,红粉绿翠更是谈情说爱的好去处。也有那文采风liu的人喜欢在此寻找创诗写作的灵感。
此时,三月里,小草才刚刚冒出新绿,桃林里走来了一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儿。
“阿璘哥哥,现在来这里是不是太早了,你看桃花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呢,米粒儿一样,小的可怜。”宇文砚舒不满的撅起嘴。
萧景璘尴尬的搓搓手,笑道:“我实在不知道带你去哪里,只有一天时间太紧了。”
宇文砚舒只能叹气,怎么她看上的都是些呆子呢。以前好不容易央求瞿俊昊抽了半天的时间陪陪她,结果他竟然在七点多的时候带她去百货大厦。<如今还有更胜一筹的,带她来看花骨朵。叹气,算了,总算这个还知道约会是两个人事情,需要安静的空间增进感情。
“嗯,其实这里很不错啦,只是桃花还没开,你说我们在这建一座小木屋怎么样?”宇文砚舒道:“等桃花盛开的时候,我弹琴你舞剑,摘许多绽开的花瓣酿酒,好不好?”
萧景璘模模她的,沉思良久,摇头:“不好。”
宇文砚舒怒目,这人真没情调:“为什么?”
“桃花开的时候,这里很吵你不喜欢,而且,我曾答应你,陪你游历五湖四海,走遍三山五岳,到时候我们找一处更好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居住怎么样。”萧景璘定定的看着她,幽深的黑眸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只有你和我,还有我们的小孩。”
宇文砚舒羞红了脸,这家伙现在说这些话就像喝白开水一样,自然流畅不打盹。不知道是她教有方还是他天生就是个情痴,不过——谁让她喜欢。
“来,坐下。”
萧景璘随意的坐在一株打满了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的桃树下,背倚着树干,姿势随意潇洒,若是年纪在大一点,胸前的衣襟散开一点,说不定还很性感呢。
宇文砚舒暗自啐了自己一口,乱想什么呢,简直就是一。嘿嘿,色就色吧,色自家老公应该不算犯法吧。
萧景璘曲起腿,坐在他腿上的宇文砚舒自然而然的依偎在他胸前,柔软的发丝贴在他的颈侧,少女的清香萦绕在鼻端。世界都安静下来,宇宙洪荒,天荒地老也在所不惜。
“舒儿啊,你怎么就长得这么慢呢?”萧景璘把玩着她的头发,调侃道。
宇文砚舒嘀咕道:“你不也一样。”
“那可不一样,我是男的,十四岁已经可以娶亲了,你才十一岁,等你及笄还有四年呢。想当初我见你时你才这么大一丁点,现在么········”萧景璘用手比划了一下:“还是这么一点点,我要等到猴年马月哦。”
清风吹过,淡淡的香气弥漫,笼罩着他们。萧景璘的身体不易察觉的紧绷了一下,左手不自觉的抱紧了怀中的人,凌厉的眼神直射向右边。
“怎么了?”原本想奚落回去的宇文砚舒感觉到腰间的力量加强,抬头问道。
萧景璘右手抚上腰间的银剑,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有人,似乎受了伤。”
“哪儿有?我怎么都看不到?”宇文砚舒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只有几株枝干茂密的桃树,什么都没看到。
“右手边第三棵树后面,你别看,别让他起疑心,我们走。”萧景璘站起来,拉着宇文砚舒就要走。
刚走几步,猛听萧景璘一声低吼:“小心。”就被他抱到怀里,连退好几步。
宇文砚舒一阵疾风迅速的擦过耳畔,几道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削断了鬓角的几根发丝。她在沙场长大,见惯了生死相搏的场面,还没这么接近过死亡,吓得脸“唰——”的一下,煞白煞白。
“吓死我了,好险好险。”砚舒躲在萧景璘背后,探出头来看向飞镖射出的方向,嘀咕道:“不会是仇杀吧,我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嗯,难道宇文昇知道了,派人找我算账了?”
“谁在那里?”萧景璘一手护在身后,一手正欲拔剑。
又三枚飞镖成品字形冲着他飞过来,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宝剑出鞘,银龙飞舞,眨眼间三枚飞刀都掉在地上。
“咦。”树后的人发出惊奇的声音:“咳咳,辟渊剑。”
萧景璘震了一下。他手里的那把剑是父亲的遗物,是他父亲特意请江湖上素有“圣手”之称的铸剑大师用深海玄铁熔炼三个月才锻造出来。据说这把剑出世时与十大名剑之一的龙渊剑互劈,生生将龙渊剑的剑身劈出一道小小的口子,而自身毫发无损,因此得名。这柄剑薄如蝉翼,原本通体黝黑,后来被宇文懿请人将银融化均匀浇在剑身,才成了今日一把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银剑。
“咳咳······”树后走出一人,雪白的白衣上,点点血渍如红梅盛开,触目惊心,手上摇着一柄玉折扇:“想不到,我居然还能见到辟渊剑,真是三生有幸。”
“哇,好有魅力的男人。”宇文砚舒差点没流口水,原本是想说:不认识的家伙,你我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你居然敢乱放镖大你姑女乃女乃。结果被美色所迷。
那人也不过十五六岁左右,论相貌也不比萧景璘胜出多少,只是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嘴角三分轻佻的笑意,带着有几分邪气与睥睨一切的狂妄,阴柔邪佞,与萧景璘的阳刚正好相反。
萧景璘恻恻的看她一眼,厉声道:“不准看。”
“哦”宇文砚舒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研究地上的飞刀,萧景璘的醋劲她是见过的,杨言就是那个倒霉的源头。就是送朱雀给她的时候,宇文砚舒一个高兴,没忍住扑上去给了杨言一个大大的熊抱,好巧不巧的被从外面进来的萧景璘见到,潘安貌一下子成了阎王脸,熊熊妒火烧得整个将军府的人战战兢兢,在他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生怕被株连。见着她要么阴阳怪气的,要么沉默不吭用眼神凌迟她的神经,偶尔亲热一下都是当着杨言的面,挑衅的宣告自己的权利。
宇文砚舒仰天长叹: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他就一醋坛子呢?上贼船了上贼船了。
“小美人你叫什么,你很有意思,我喜欢。”那人看着眼前有趣的一幕,嘴角上挑几分。
在萧景璘的眼里这个邪肆的笑容分外的可恶,让他恨不能将他的脸打的连他爹娘都不认得,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女人。
感觉到萧景璘蓄势待发,宇文砚舒默默的数着脚下的一株小草有多少片叶子而不敢抬头。
“阁下又是何人?”萧景璘压制着怒气,沉声问。
“我么?”白衣男子萧索的仰头望着蓝天上漂浮的白云,长叹道:“我叫秋朝阳。”
“啥?”宇文砚舒一个激灵,仔仔细细的将秋朝阳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惊异,这么一个阴柔充满了邪气的美人,居然叫朝阳?太不可思议了。
秋朝阳似是知她所想,一笑道:“你也觉得不妥,对不对?我也难以接受,这么朝气的名字跟我的气质真是不搭,要不是我家那个老头还没死,我早就改了。”
宇文砚舒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艰难道:“没什么,其实你配着名字挺有戏剧效果的。”怕他不信,又特意加上一句:“真的。”
“哎呦。”臂上火辣辣的疼,眼泪汪汪,抬头对着一脸黑色的萧景璘:“阿璘哥哥,你想谋色害命啊。”
萧景璘眼一瞪,立马噤声。
“若我没猜错,你身上的伤是楚王府暗卫所伤,你究竟所谓何来?”
秋朝阳闻言,一脸的轻佻换成了苦笑:“所为何来,我原本是被一大美女请来喝茶的,结果们还没见就被人弟弟痛打一顿,丢了出来。命苦啊。”捶胸顿足,大发感慨。
听得宇文砚舒情不自禁的弯了嘴角,这人真是大隋一宝,这么搞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咦。“秋朝阳凝神侧听了一会:“想不到,这楚王府的护卫兵不都是酒囊饭袋,这么快就追来了。不好,我还是赶紧跑吧。”
萧景璘侧耳倾听,果然不远处,脚步声纷乱杂沓,有很多人在往这边赶。不觉惊讶于此人的修为,比他肯定只高不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来头必定不凡,心底隐隐有了佩服之情。不过,一听他说得那点子佩服立马飞到爪哇国了。
“小妹妹,我现在暂时住在华山的牛鼻子们那里,你要来找我啊,我很喜欢你呢。等你来了,我就送件好玩的东西给你,还有这个。”说着伸手去衣袖里掏模。
萧景璘原已被他气得一肚子的怒火,以为他要拿什么武器,二话不说提剑就上。秋朝阳始料未及,连忙侧身躲让。萧景璘沉浸剑法多年,不容小瞧,加之他有伤在身,慌乱躲闪一时狼狈之极。
“啊,王爷,看到了,那贼人在这儿呢,被萧大人困住了。”有人高声叫道。
若是全力尽出,必能擒拿他,但势必会给楚王带回府上。萧景璘气归气,但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告诉他:放了他放了他。一个犹豫,被秋朝阳寻到空隙折扇当空一划,飞沙走石,眼前白茫茫一片全是白扇的幻影,仿佛身处迷雾之中,一个翻身向后连退出很远。
远远地声音还是不依不饶的传来过来:“小妹妹,一定要记得啊。”
宇文砚舒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刚才萧景璘没看到,她可看清楚了,他袖里金光灿烂,分明就是杨言送的那只朱雀。他不会以为她非那朱雀不要吧。
“王爷。”萧景璘看似恭敬的跟杨箴打招呼,实则一点敬畏都没有。
“箴哥哥,那人的功夫好厉害哦。”宇文砚舒赶紧言笑晏晏跑过去抓住杨箴的胳膊示意他看已经跑得没影的秋朝阳,她不知道萧景璘为什么对杨箴不客气,他俩连仇都结的莫名其妙。不过她不反感杨箴,杨箴是那种能把她所有的异想天开淡而视之,并支持她胡打胡闹的人。
杨箴看着她笑颜如花的小脸,心情大好:“可不是,损失了我三名武艺顶尖的暗卫。舒儿,可曾吓坏了,脸儿还煞白这呢。”伸手欲模她水女敕女敕的脸蛋。
岂知碰到了一只修长有劲的男子的手,萧景璘皮笑肉不笑的道:“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杨箴脸色一顿,恼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常态,笑道:“本王忘了,咱们舒儿可是个大姑娘了。”
“是啊是啊,我长大了呢。”宇文砚舒娇声道:“嗯,天色不早了,阿璘哥哥我们回家吧,阿琪说今天会做我最喜欢的女乃糕呢,箴哥哥你也去尝尝吧,阿琪做的可好吃了。”
杨箴飞快的看了萧景璘一眼,含笑对宇文砚舒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