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回府后,将席间言谈学与王熙凤,本以为王熙凤该怨怪他横生枝节,谁知王熙凤皱眉沉吟片刻竟笑道:“爷高招!”
贾琏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王熙凤见此笑着解释道:“如此父亲在外便可为迎丫头定下,方不再多生枝节。”说着王熙凤往西边儿看了一眼,贾琏会意的点了点头,夫妻俩相视笑了起来。
第二日贾琏又将此时回禀与贾赦,贾赦听后很是高兴,待听到贾琏说道:“儿子怕府中有人多生事端,让他自己亲自上官署寻父亲提亲去,不知父亲以为如何?”当贾赦听到‘府中有人多生事端’便眯缝起了眼帘,好一会子才点头道:“如此甚好!”
果然不出三日,那云保州竟真个儿跑去了礼部官署,贾赦一见模样俊朗,言谈文雅,谈话间也不见迂腐,心中很是满意。面上却是不显,反而板着脸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容你如此儿戏!若真有心,让你父母遣了媒人再来。”
那云保州也是个会来事儿的,见贾赦如此说,便问道:“不知是到官署来,还是往府上去?大人给指个明路,小子也好禀了父母。”贾赦点了点头,心中算计了一番日子笑道:“那就两日后往府上去吧,老爷我正好休沐。”说罢转身回了官署。
黛玉因忙着林如海年后上京赴任之事,竟是不知贾琏等人已为迎春议亲。媒人上门那日,既是贾赦休沐之日,也是黄季云与她授课之日,黛玉早早的禀明了贾老太太,在赵秉张鑫二人的护送下往林府而去,故而又错过知道此事的机会。
赵秉二人护着黛玉的马车,刚出了宁荣街往林府方向驶了不足一里地,便遇见一队骑马少年匆匆而来,赵秉急忙策马护着黛玉的马车靠边避让。
谁知那群少年中忽有一人策马而出,来到赵秉身前。赵秉见此人很是面善,却又一时记不起来,正欲出言询问。张鑫却在此时轻“咦”一声,策马上前,抱拳道:“见过莫公子。”
莫轩转头看向张鑫笑道:“你倒是好记性,这是要到那里去?”张鑫有些为难的与赵秉对视一眼,既张鑫已称其为“莫公子”赵秉自然知道面前的是何人。
张鑫二人正犹豫间,忽闻后面马车传来话声,却是小丫鬟雪雁探出半个头来问道:“姑娘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怎地还不走?”听黛玉询问,赵秉忙对莫轩抱拳一礼,而后策马至车窗前,低声道:“回姑娘,咱们遇上莫公子了。”
黛玉一听竟然是遇上了他,不由扬声笑道:“问莫哥哥好,请莫哥哥代为问候王妃。”莫轩听到黛玉的声音也是策马上前两步,在马车前两三步的位置停住道:“谢林妹妹问候,怎地独自出门?可是要去谁家赴宴?”
听马车内黛玉答道:“哪里就是去谁家赴宴了?今日师傅讲课,不过是从外祖母家回府罢了。”莫轩正欲再说什么,那群少年见莫轩久不过去,便围了上来。见此情形,赵秉与张鑫二人也是一脸严肃的退回道马车旁,将马车护了个结实。
莫轩刚回头,便有一锦衣少年开口问道:“轩哥儿这是遇见谁了?竟这般磨蹭?”莫轩见此眉头一皱,对着马车朗声道:“既然黄先生在等候,你且速去。我与人相约打猎,回去时定代你转告王妃便是。”
说完,莫轩转头看向张鑫道:“且速速护送她回府,莫要在途中耽误。”见二人并不言语,只点头与自己抱拳,莫轩方对身后之人道:“不是要去打猎?还不快走?”言罢转身策马离去,余者虽是好奇车内何人,却也知道莫轩不愿说,只得打马跟上。
直至回到府中,赵秉二人仍心有余悸,心中暗道:好在那莫公子知礼,否则怕是要生出许多波折。也多亏黛玉之后便不曾出声,不然也将难说。
黛玉此时却已将路遇莫轩之事抛诸脑后,黄季云此时还未到林府,黛玉便坐在外书房等候。见黛玉有些许空闲,绮罗急忙便来禀报城外温泉庄子竣工之事。
黛玉见绮罗那满脸的喜意,自然明白她也是想起了姑苏的梦仙居。遂笑道:“既如此在父亲回来前咱去瞧瞧,待父亲回来也好去松快松快。”
绮罗自然是满口道好,看得一旁的杨嬷嬷直摇头道:“可见是越发的没了规矩,竟挑唆着姑娘出城去,若出了什么岔子,你可担当不起。”
正巧黄季云此时进来,听了杨嬷嬷半句话便笑问道:“丫头出城作甚?”黄季云言罢,黛玉几人皆不急于回答,纷纷见礼后,绮罗便退了出去,含笑芷萱二人退守门边,杨嬷嬷垂手闭口侍立黛玉身后。
黛玉虽说多次劝阻杨嬷嬷不必如此,谁知杨嬷嬷偏说黛玉年长,虽与黄季云有师徒之名,可到底黄季云这把年纪还未娶亲,说出去多有闲言碎语。黛玉无法也只得由了她。
行完礼,黛玉将黄季云请到上座,又亲手斟茶递予手边儿,方开口解释道:“玉儿刚到京城便让林伯帮着寻泉水庄子,谁知那好的山泉庄,距京城都有些距离。”黄季云听到此处笑道:“这话你却不曾与你大师伯说起,否则定能给你寻来个好的。”
黛玉笑道:“这点子小事儿,哪里就劳烦到大师伯了?前两月倒是寻得个合适的温泉庄子。方才绮罗来禀庄子已经建好,玉儿便想着在父亲进京前去瞧瞧,等父亲进京来也好去松快松快。”
黄季云一挑眉,故作不满道:“你怎地就没想到让为师去松快松快?”黛玉一听忙笑道:“这不还没来得及吗?要出城自然是要求了师傅带着玉儿才成的,师傅既带着玉儿一道,自然便能到庄子上,难不成到了庄子,师傅还不进去了?”
说罢黛玉偏着头笑道:“原本想着给师傅个惊喜,不成想竟被师傅听了半截去,真真的好没趣!”如此黄季云方指着黛玉摇头朗声笑了起来。
黄季云给黛玉讲完课业,也不停留便匆匆离去,黛玉知他忙碌,也不挽留。第二日用过午膳,处理了一些府上庶务方又在张鑫与赵秉的护送下回了贾府。
杨嬷嬷因郑光将虎儿托付与她,黛玉便将她留在了林府中,如此祖孙俩也好松快些,便带着孙嬷嬷回了贾府,陈嬷嬷虽未曾说过什么,心底到底是有些不满的。
当黛玉回来时,迎春的婚事已经于昨儿定下,闹得贾老太太很是不快,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是她老子贾赦亲自挑选的,且庚帖也已交换。
贾老太太只得对王夫人吩咐道:“府中姑娘出嫁,公中每人出三千两,迎丫头记在邢氏名下,乃是嫡女身份出嫁,多添两千两,余下的她老爷太太自己看着办吧。便是没了,这五千两也是尽够了。”
王夫人虽心中不满,却见贾老太太已闭目小憩,遂只得轻声退出不再言语。回到房中原想着凑个五千两物件儿与了大房也是使得的,谁知那边儿却早得了消息,早早的遣人来提银子。
王夫人想推说库中没有这许多现银,又怕大房闹到贾母哪儿去,给了她没脸,只得咬着牙让周瑞家的带着来人去库里提了三千两现银,并折合两千两左右的物件儿与了大房,才算消停。
别说王夫人心中不满,便是探春,知道后心中也是嫉妒非常,自此待王夫人更加殷勤起来,又引出赵姨娘许多事端。此时却是不提。
只说黛玉听说迎春这回嫁的,不是那中山狼孙什么的,而是贾琏学中好友,心中很是高兴,觉得自己的到来,到底是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只希望这次迎春能过上美满的生活,别再落得原著中那般凄惨。
黛玉又听说贾老太太令公中出了五千两,给迎春以作嫁妆,探春惜春二人往后却只得三千两。黛玉心中感叹,迎春这一世好歹因着贾琏的转变,得了父母兄嫂庇护,探春惜春却不知将来如何。想到这儿,便又暗暗各备下三千两,留着给她们添妆。
黛玉回到贾府不过二日,贾政竟然派人来请,黛玉心下诧异,这到贾府也快半年了,这位二舅舅,可是从未唤过自己,今儿怎地就唤自己上书房了呢?一边走一边儿向那小丫头打听,谁知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闹得黛玉好生没趣。
进了书房,突见黄季云一身月白云纹织锦袍,外套石青雪貂袄,腰间以青色丝绦悬挂一茎莲花珮,端坐在上位,正漫不经心的拂着茶沫。一身墨绿万福袍罩着枣红灰鼠袄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正与黄季云说着什么。神情客气略显热情。
黄季云下手边儿还坐着一位身穿宝蓝地蝠磬如意卐字纹暗花漳绒袍,外罩雪狐毛边儿月白袄的冷面男子。此时虽坐在下手位,却让黛玉不由自主的觉得,他才是这屋子里坐在主位上的人,虽不言不语,却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威严。
见黛玉进来,黄季云淡笑开口道:“玉儿怎地这许久才过来?”黛玉微微一笑,先对着贾政行礼道:“林慧见过二舅舅。请二舅舅安。”贾政忙道:“你师傅黄先生来接你,你且随他去,不可淘气。”
黛玉又蹲身应是后,方与黄季云见礼道:“玉儿见过师傅,不知师傅到来,不曾远迎,师傅恕罪。”黄季云见黛玉如此做派,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复又笑道:“并未通传与你,何来恕罪之言?”
说罢黄季云又指着下手那冷面男子道:“此乃为师好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你唤他王四叔便好。”
听黄季云如此说,贾政皱眉看去,心中虽是很不喜这位进门就不言不语,一直冷着脸面。此时却仍拱手笑道:“原来兄台姓王,内子娘家也姓王,不知兄台是那个王家?”
谁知那男子竟是瞟了贾政一眼,冷冷一笑并不言语。一时令贾政好不尴尬,幸而黄季云连忙圆场道:“我这兄长不喜言辞,政公见谅。”
贾政素来仰慕黄季云这般大儒,可惜从不曾有机会结交,此时黄季云开口,自然是忙笑道:“黄先生严重,存周实不敢当。”如此方揭过。
黛玉这边儿光看着便感觉到此人身上隐隐散发的上位者的威严,心中早已暗暗警惕,如今黄季云既介绍姓“王”又排行老四,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忙敛了心神,恭谨的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道:“林慧见过,王四叔。请王四叔安。”
黛玉说完并不如与贾政,黄季云行礼那般,即刻起身,而是稳稳的半蹲在哪儿,直至那冷面男子忽的点头一笑道:“好个聪慧灵巧的丫头!”说完那男子又转头对黄季云道:“季云果然收了个好徒弟。”说罢便起身往外走去。
黄季云见此只得摇了摇头跟着起身道:“玉儿速速回去收拾一二,带齐物件儿,不必多带人手,三两日即回。”说完又对贾政拱手道:“就此别过政公,来日再登门拜访,今日事急,我那兄长既已出去,我便在府外等着玉儿便是。”
贾政见此急忙一边儿起身相送,一边儿叮嘱黛玉不可淘气惹事,一派家长作为,又打发人去通知了贾老太太。
黄季云出去后,黛玉便急忙转回玲珑院,遣了安儿前去通知王熙凤与邢夫人,又令紫鹃前去禀告贾老太太。自己带着孙嬷嬷与含笑,石楠二人简单的收拾了衣物妆奁,匆匆赶往前院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