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两年,我数次深陷险境,命悬一线时,我都会想起那个雨夜,我们初遇,你为我疗伤。我总还想着活下去,活下去!这样即便是留下半条命,就依旧可以遇到你来为我疗伤——”
“每当我全身疼痛的醒了过来,身边没有你,只有冷冰冰的兵器,冷冰冰的肃杀——”
“午夜梦回,我总是能够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岁月。但那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你要进宫,我不阻拦,我生平第一次求父皇,是让他把你留在御前当个宫女,总也好过去当深宫中暗无天日的宫嫔——”
“你留在了父皇身边,做了御前宫女。当时我在边关征战,可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开心。”
“你是宫女,不是嫔妃,这样我们再接触,就不会有身份阻隔,道德伦理,闲言碎语。”
“我知道你恨我,从一<开始你便恨我!恨我欺瞒了你,恨我是个皇子——”
“对不起,如果可以重来,你会不会依旧恨我——”
“对不起,还疼吗?肯定很疼对不对?对不起——”
……
古画扇怔怔的听着他的话语,有些不知所措,原来她落选到了御前伺候,皆是因为他求了皇上。
那一年他决绝离去,她以为就这样了……
现在,他在问自己,疼吗?她知道她问的是初遇时他划破自己脖颈的伤口。
疼吗?怎能不疼?可再疼也抵不过这些年的心疼。
曾经,曾经,那些都是已经回不去的曾经……
腰间的大手依旧牢牢的禁锢着她的腰身,脖颈间清浅的呼吸微微度过,有些清冷的凉意,萦绕在鼻尖的还有浓浓的酒香四散。
“七殿下,你喝醉了——”
纯渊蓝栩的眸子缓缓沉寂,漆黑如墨,折射不出一丝光芒。他轻笑:“是啊!我是醉了,醉的都看不清前方的路,可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话。是我太自负,是我以为——”
轻轻的叹息划过,飘散在夜风中。
腰间的大手缓缓送开,脊背上温热的胸膛也随即抽离,莫名的冷意袭来,二人都是齐齐的颤抖。
古画扇紧紧抱着双臂,只觉得心底都在发颤,身后的气息远离,微微踉跄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属于他所有的感觉也都尽数消失。可,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吗?这么多年了,真的就可以这样消失了吗。
古画扇陡然回身向后看去,望进眸中的只有漆黑如墨的暗夜。
——
恍惚间来到穆雅的宴席之上,因已经是深夜,众人简单的应酬几句,宴席也便散了。古画扇帮衬着打理完毕,便随着穆雅到了穆雅的寝宫。
待所有下人都退下,穆雅这才紧紧握住古画扇的手,看着她在暗夜里有些苍白的脸色,轻声问道:“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可是夜风太凉,吹着了?本想着——”
“姐姐,我没事……”古画扇回握着穆雅的手,清浅的笑意划过眼角,微微摇头。
“那你的脸色这么差,就连手都这么冰,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姐姐说的,姐姐担心你!”穆雅语重心长的道。
“我会的,姐姐快些安寝吧!天色不早了,你也忙碌了一天。我也要回清心殿了。”古画扇唇角微勾,露出笑容来,拉着穆雅向床边走去。
“唉!你不说,姐姐也无法把你怎样!但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真的遇到难题不要忘了还有姐姐在。”穆雅眉头微蹙,轻声道。
“知道了!姐姐快些歇息吧!”
穆雅的眸子依旧担忧,却也无奈,只得收拾一下躺在了床上。
“睡吧,睡吧——”古画扇坐在床沿,看着穆雅缓缓闭上眼睛,渐渐呼吸沉稳,这才轻轻叹息着起身离去。
睡梦中的穆雅蓦地眉头微蹙,冷汗淋漓,口中不停的叫着妹妹,妹妹,显然睡得极其不稳。
古画扇轻抬步子离开千荷宫,这才一路向着清心殿走去。索性一路无事,入了清心殿的门,古画扇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殿门被关上的瞬间,清心殿外的树林掩映间,一袭白衣,风华绝代的男子目送着她走进,这才缓缓抬步向着宫外离去。
经过一段路时,左右看了看面前的景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随即大步离去。
——
纯渊蓝栩已经回宫多日,朝中各路牛鬼蛇神之间的气愤也越发的紧张,皇上如今身体欠恙,又苦苦等着七殿下回转,如今已经回来多日却仍旧是不见任何动静。他们怎能不急?他们怎能不怕?
但,再急也要装作常态,再怕也要人前三分笑。
皇上自己不着急,这些日子反而极其悠闲,更是有闲情雅致的去千阳园赏景。
千阳园是专供皇室之人赏景的地方,极具美观,尤其到了夏季,百花争奇斗艳,处处弥漫着芳香,且四面还水,冬暖夏凉。
只是天气虽好,但这初冬的天儿哪里还有什么好景色可以供人欣赏?可纯渊帝偏偏就说,这个时候的景儿,才是最美的,才是最多姿的,才是最具观赏价值的。
索性距离皇宫不远,几日路程便到,宫中有人执掌,奏折也可以快马加鞭一日便到。纯渊帝又交代队伍要精简,是以跟随的队伍人数并不多。但四位皇子是必不可少的,
来到这里已经有半月有余,天气也是越发的冷凝,纯渊帝可以说是每日都必定要去一处景地转转,每每都面带笑意,似乎抛却了所有的烦心之事,只顾着玩赏。
皇上心情好,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也就心情好,他们的职责是伺候好皇上,没有牵扯朝中之事,总归是可以想笑便笑的。
看着皇上开心,古画扇便见李修文的笑意也是每日递增,六福也整天乐呵呵的,好似一切都是这般美好,这般平静。
可古画扇却觉得心中着实不踏实,这种感觉每日都在加剧,莫名的烦躁不安。尤其是近日来,她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看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几日,除非纯渊帝安寝,其余时间她几乎都寸步不离,仔细的观察着如今的局势与动向,生怕一个错过,便晚了。
可却依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平静的进行着,正常的诡异。
她不知道以后究竟要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如今她能做的只有好好的照顾着纯渊帝,他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其实尽管心中在疑惑,再警惕,可当她每每看到纯渊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笑意时,她也总是会止不住的打心眼里高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