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翊虽然讲的义正词严,但是季如行的心中却并不以为然。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正与邪虽然只在一念之间,却是相对存在。如果就连邪道也加入到了维护江湖正义的行列,那这个世界上还有正邪之分吗?没有了正邪之分,江湖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江湖自始至此,纠缠着的尽是正与邪的争斗。儿女情仇,正邪相倾,如果没有了这些,也许早在n年前江湖就己经不存在了。
风翊毕竟还年轻,没有经历太多的世间沧桑,就算是对江湖,他又真正的了解多少呢?
在季如行的眼前,风翊还是有些天真。但是季如行不会与他争辩什么,因为他明白,等以后风翊经历的多了,对江湖有了足够的了解之后,他自然而然的就会转变。
现在的风翊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对世界的一切都抱着崇高纯真的幻想。可是等到他了解到这背后的诡谲与黑暗,洞悉这其中无法调和的仇恨与矛盾,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现在季如行承认风翊是宗主,是因为他手中有龙佩,又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显然那身功夫定是源自于他所追随并奉为神灵的敖逐未。
可是等到风翊生转变的那一天,也许让季如行臣服在风翊面前的将是另外的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也许是风颤他们所不想看到的。
等风翊从慷慨激昂中平静了下来,季如行微微一笑,凝颜道:“您是震云宗的宗主,季如行无不从命。”
风翊笑了笑,道:“那真是太巧了,我刚好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季如行眉头一簇,振声说道:“宗主只管吩咐。”
风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尚秋柏,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喜欢上了尚秋柏,我在这里想要替她托个媒。”
季如行笑容一展说道:“既然是宗主您的朋友,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巾帼红颜,这是尚秋柏的福气。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风翊微微一笑,上下嘴唇一合,吐出了四个字:“欧阳睛雪!”
“什么!?是她?不行,绝对不行!”季如行一听,立即激烈的反对了起来。
风翊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他们是真心的相爱,难道您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不能长相厮守,而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季前辈,您可以不顾忌欧阳睛雪的感受的,但是您不能不顾忌尚秋柏的痛苦。他毕竟是您的徒弟,一个愿意为你去死的徒弟!”
“这……”季如行看了一眼尚秋柏,呐呐的说不上话来。
风翊见状微微一笑,又:“季前辈,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尚秋柏和欧阳睛雪在一起,是因为一段上一代的恩怨。可是季前辈,就算你与欧阳睛雪的爷爷仇深似海,伴随着欧阳浮白的去世,也该终结了吧?江湖上之所以纷争不断,迟迟得不到安宁,就是因为这代代相报,无休止的仇恨。要维护江湖的清平,先就要化解人们心中的仇恨。季前辈,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做宗主的话,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欧阳睛雪和尚秋柏这一对恋人。”
季如行的眉头一皱,沉声道:“敢问宗主,这是您的命令吗?”
风翊不答反问道:“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季如行沉声说道:“如果是宗主您的命令,季如行不敢不从。可如果不是,那季如行恐怕要让宗主失望了。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徒弟娶他欧阳家的女人!”
没想到季如行的态度会如此的坚决,风翊的心中不由得一沉,幽幽的说道:“季前辈,您不觉得这是你们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下一代身上吗,他们是无辜的!”
季如行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要怪就怪他欧阳睛雪命苦,生在欧阳家。怪他们两个之间有缘无份!”
季如行这分明是蛮横不讲理,风翊的眉头顿时凝了起来,道:“拧拆一座庙,不拆一对婚!棒打鸳鸯的事您可不能做啊!”
季如行摇了摇头,说道:“宗主,这只是件小事,用不着您操心。您现在还是想想该怎样将震云宗分散的势力重新整合起来吧。”
季如行有些不耐的岔开了话题。风翊已经看到了季如行的态度,知道尚秋柏和欧阳睛雪要过季如行这一关,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真爱无敌,好事多磨,有情人终究会成为眷属,冲着尚秋柏的面子,这个忙他无论如何也要帮的。
风翊暗叹了一声,接着季如行的话,说道:“这个倒不用操心,现在林天烨正在做。”
“林天烨?”听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的名字,季如行显得很是有些激动,急声问道,“宗主,您见到林天烨了?他还活着?”
风翊笑了笑说道:“当然!林天烨不但活着,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家庭,培养一股不逊于任何一江湖门派的大势力。我想你们两人多年未见,一定想念的紧。这样吧,我这就带你去找他。我想林天烨他现在正需要帮手。”
“那还等什么,宗主,请!”季如行急不可待的对风翊说道。
风翊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还没有醒过来的尚秋柏和尚秋松,问道:“他们怎么办?”
季如行沉吟了片刻说道:“没关系,他们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等他们醒过来,找不到我,自然会回宾馆等我,我们先去见林天烨。”
风翊一想也是,遂带着季如行直奔向林天烨的家。
两人走后没多久,功力稍强的尚秋柏率先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尚秋柏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吃了风翊如此重的一掌,他竟然毫无伤。内力在体内流转不息,十分的顺畅,没有丝毫的阻滞。这显然是违背了常理,对风翊的实力尚秋柏是很清楚的。
尚秋柏正疑惑着,忽然想到了季如行,脸色登时大变,急忙骋目搜寻起季如行的身影来,却哪里还能找到,除了依旧昏迷着的尚秋松外,周围一片寂静,唯有风吹过树叶传来阵阵沙沙的轻响。
“师傅,师傅!”尚秋柏心中人惊,满是急切的大声喊了起来。然而声音没有唤来季如行,却将尚秋松给惊醒了。
尚秋松揉搓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勃颈,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二师兄!”
看到尚秋松还活着,尚秋柏心中一振,急忙掠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尚秋松的胳膊。
尚秋松满是诧异的看着尚秋柏问道:“怎么,我们……我们还没有死?”
尚秋柏苦笑了一声,说道:“不知道是风翊手下留情,还是我们福大命大,反正我们现在还活着。不过,师傅他……他老人家不见了。”
“师傅!?”尚秋柏的话提醒了尚秋松,尚秋松一咕噜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带着些惊慌的扫了四周一眼,没有现季如行,尚秋松的身体扑通的一声软倒在了地上,脸色变的一片灰白。呢喃着说道:“完了,完了!师傅他一定是被……被风翊给杀了!”
尚秋松的话一直都是尚秋柏不敢去相信的,甚至连想都不敢。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却不由得他不去想,不去相信。
尚秋柏脸色同样难看的呆坐在了尚秋松的身旁。死一般的沉寂在两人中间蔓延着,压在两人的心头让两人喘不过气来。
久久的沉默之后,尚秋松看向尚秋柏,沉声说道:“师弟,我知道你和风翊的感情很深,是一对异性兄弟。为师傅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了!”
“报仇?”这两个冰冷的字眼儿钻进了尚秋柏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呆呆的看向尚秋松。
尚秋松的脸上满是坚定,咬牙道:“师傅含辛茹苦的把我们养人,如今他死于非命,我们这些做徒弟的若是不为他报仇,到了阴间,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说着,尚秋松缓缀的站了起来,道:“虽然我不是风翊的对手,但是就算是死,我也要去!”
“等一等!”尚秋柏面沉如水的叫住了尚秋松,跟着站了起来,道,“师傅不光是你的师傅,也是我的师傅。虽然我和风翊的感情很深,但是他杀了我们师傅,我绝不能坐视不理。我跟你一起去,即便不能杀了风翊,我们也可以到九泉之下,继续去服侍师傅他老人家!”
还没等尚秋柏把话说完,尚秋松己经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满脸都是激动的颤声说道:“秋柏,你真是我的好师弟!师傅他没白疼你!”
看尚秋柏此时面容平静,可是尚秋松又怎么知道他此时的心中竟然己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尚秋柏心里很清楚,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风翊都是无辜的,被动的。风翊甚至还接受了他的请求,在动手的时候,对季如行处处留情。倒是季如行招招凶狠,一门心思的想要置风翊于死地,在这样的情况下,风翊杀了季如行,季如行一点儿也不冤枉。
可是季如行毕竟是尚秋柏的师傅,杀师之仇,尚秋柏却不能不报。左右为难之下,尚秋柏索性决定死在风翊的掌下,这样他既对得起风翊,同时也算对得起季如行了。
“咦?大师兄呢?”尚秋松扫了一圈儿,没有看到尚秋枫的身影,不由迷惑的问了起来。
尚秋柏现在心中对尚秋枫是一百个厌恶,冷哼了一声,说道:“多半是逃了。这个懦夫,无耻的叛徒!真该替师傅清理门户,宰了他!”
尚秋松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幽幽的说道:“真没想到大师兄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不过,师傅的遗体哪里去了?难道被风翊给带走了?”
提到这个,尚秋柏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疑,迷惘的问道:“风翊带走师傅的遗体做什么?”
尚秋松沉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找到风翊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尚秋柏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黯然的说道:“二师兄,我……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欧阳睛雪?”尚秋松揣测着问道。
尚秋柏长叹了一声,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