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厚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龚推官的,只记得龚推官说出的最后通牒——三日内,如果自己辞官挂印的话,举报信可以不上交,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但是,辞官对于乔厚策来说,已经是输到家了。通常文官们斗来斗去,输家的命运就是被贬谪或是辞官归故里了,通常倒是不要人命的。
可如今不辞官的话,那封举报信一递上去,大抵终归还是官帽不保,而且愈发难看上几分。
乔府尹浑浑噩噩晃晃荡荡地往后院走,那脸上的神色,连本准备凑上来抛个媚眼的丫鬟,都吓得远远的溜了。
走过乔巧儿的院子,乔府尹猛地惊醒过来。
都是这个赔爹货,如今果然将爹赔进去了!无论自己这个爹有没有官职在身,她倒是仍然可以嫁到九皇子府中去,毕竟有指婚的旨意在那儿呢。
乔府尹只觉得一股怒气憋在心里,将胸月复之间添得满满的,整个人便如胀鼓鼓的蛤蟆一般,只想大吼大叫。
看着那关着的两扇朱红小门,乔府尹一点儿没客气,大脚上去咣当就是一下。
后院里再隔出来的小院子,本就不是防着汪洋大盗的,只是有个矮墙有个院门意思一下而已,那里抵得住这样一脚?登时被踢得往两边大开,本来守在门口的两名粗使丫鬟齐声惊叫起来,待看清楚是老爷干的,又马上跪在了地上不敢出声。
乔府尹大踏步长驱直入,在正房门口正碰上了听到动静走出来的乔巧儿。
因屋里暖和,乔巧儿只穿着一件妆花缎的小袄,头发并没有盘起,而是梳成了一条大辫子垂在脑后,从前头看去,正是清爽俏丽的美人儿一枚。
女儿总是像父亲多几分,乔巧儿的眉眼与乔府尹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口鼻与脸型则随了叶氏。乔府尹从前见到女儿,总觉得心怀甚慰,只是今日看去,却是烦厌无比。
一想到如今种种,都是这个女儿惹下的,乔府尹提起手来,劈头盖脑就给了乔巧儿几下子!
乔巧儿完全没想到父亲会动手,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双手抱头左右躲闪,只是晚了一步,两颊已是霎时间红肿起来,指印斐然。
“父亲!”乔巧儿觉得父亲一定是忽然失心疯了。自己这几日都好端端乖乖呆在院子里,根本啥都没干啊。
“如今索性打死你算完!”乔府尹打了几下子,只觉得心中舒畅无比,见乔巧儿抱着脑袋退远了,毫不犹豫便追上了几步,先在身上抽了几巴掌,可惜衣裳太厚,仅有隔靴搔痒之效。
“父亲!父亲!爹!”乔巧儿愈发肯定,父亲一定是痰迷了心窍。这那里是一名府尹能干出来的?就是市井粗鲁之人,也少有如此野蛮的。
乔府尹接着干脆上脚了,一脚将乔巧儿踢倒在地,也不管什么地方了,连着又踹了几下。
随后左右看看,没找到合适的东西,索性将自己的衣带扯了下来,三下两下将乔巧儿按在地下,将那衣带缠在她脖子上,只管出力去勒。
乔府尹毕竟不是专门干这勒脖子的活儿的,那衣带乃是上好的府绸缝制,还钉着白玉的带扣,自然也不是为勒脖子设计的,绕了两圈之后,剩下能手抓的长度不够,竟是一个劲儿打滑使不上劲儿。
饶是如此,乔巧儿已是被勒的叫都叫不出来了,两手连抓,直抓得脖子上都是血痕。
乔府尹两眼血红,猛然想到,若是这个女儿死了,便可以找个中间人去传话,言明之前之事与自己无关,已勒令女儿自尽谢罪了。事情多半儿还有转圜。
至于淑妃一脉的人会不会相信,龚推官又会不会放弃这个把他扯下来的机会,此时已不去想了!
“乔!厚!策!”门口传来尖利的魔音穿耳,正是叶氏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正见到乔巧儿在那里挣命呢,登时整个人合身扑了上去,一把将乔厚策的帽子打掉了,扯住头上的发髻狠狠地只管往后扯。
乔厚策那里肯放手,只腾出一只手来,反手抓住叶氏的肩膀胡乱推搡。
身上又多了一个人,乔巧儿两脚乱蹬,真是只有出气没有入气的份儿了。
旁边的丫鬟们,见到老爷夫人和小姐滚作一团,心眼精的,早就不知钻到那里躲起来了,剩下几个老实的,扎着手也不知拉哪一个好,只跟着乱喊。
一时整个院子里鸡飞狗跳,怎一个乱字了得!
总算叶氏心中急切,在扯头发无果之后,好不容易又使出抠眼珠的绝技,虽然没抠中,到底趁着乔府尹躲闪的时机,将乔巧儿一把扯开了些。
乔巧儿勉强坐起身来,抚着脖子好一通咳嗽,偏生乔府尹还是不甘心,被叶氏拉扯之下,居然又抽冷子一脚踢过来。
胁下又挨了一下子,刚坐起来不久的乔巧儿歪在地上,整个人被勒得浑身无力,只好勉力爬开了几步,指望娘亲能拦住父亲。
“老爷疯了!快去后头茅厕灌些粪水来!”叶氏气喘吁吁地吩咐丫鬟们,一边死盯着乔府尹,防着他再次暴起发难。
痰迷之人,赶紧灌些污秽之物,刺激之下,将迷住的‘痰’吐出来,便有望恢复正常。
“不许去!”乔府尹如何肯接受这样的待遇,大喝了一声,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
只见他发髻也歪了,衣裳也散了,鞋子也掉了一只,果然有几分疯疯癫癫的样子,不过显然折腾得有几分月兑力,众人便没那么怕了,慢慢围了过来。
终于还是一名长随大着胆子上前,陪笑道:“老爷且进去梳洗梳洗喝杯热茶再说。”,扶着乔府尹的手臂,将他扶到屋里去了。
叶氏先看了看乔巧儿,见女儿缓过气来,至少性命无忧,一时放下心来,转头将在场的丫鬟媳妇们,声色俱厉地嘱咐了一番,不外是不许外泄之类,才让众人离去。
忽然一眼看见之前来通禀有客来的俏丫鬟,连忙将她留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