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快来快来。”本以为他没口福吃到这顿烧烤,却恰好赶上了。容宁招招手,自己往左边挪了点,在自己与楼佩之身边空出了块位置。
楼佩之淡淡收回了自己的手,也跟着在一旁笑道:“是啊,子期这可赶得巧。”
萧淮锦不置可否,撩起衣摆,盘腿坐在他们当中,眼神定定的看着容宁,只从特制的烤架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顿,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不稀奇。
“咳咳……”容宁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右手握成空拳轻咳两声,转开了话题:“我们快上菜吧。”
备好的材料都在一旁,她随手拿起一串羊肉串示范:“将这个放在烤架上……唔,就是这个大东西,烤的时候要翻滚几下……”
她端起酱汁盒,用尚未使用过的毛笔蘸了些,涂抹在羊肉上,动作轻熟又悠然,想到了当初和同学一——起上山野炊的情景,不由得心情大好。
“好了!”看差不多火候了,她咬了口,满嘴的蜜汁鲜味,看的萧小睿直流口水。
“宁宁,快给我吃口!”虽然他不敢置信那羊肉居然还能这么做,但溢出的香味是不会骗人的,萧小睿有些着迷的嗅了嗅空气中残余的气息。
“要吃自己烤去,也像我刚刚那样。”容宁一甩手,又往烤架里加入了其他烤串,其他人得了她的话也纷纷动起手来。只有萧淮锦不动,突然将头凑过来,吓了她一跳。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不敢再想了,却见那头颅仅仅只是往她手边靠近。
“不错。”他咬住的正是容宁没吃完的那一块,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不难看出他现在心情不错。
容宁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两个小孩专心看着烤架而楼佩之也看着别处时,才没了尴尬。
可能是天公也不作美,没一会儿,竟下起了点点飘雪,温度骤然降下来。
“绿吟,将这些收拾下去。”容宁忙起身,对其他人道:“我们快回屋里吧,在这么下去要感冒的。”
“感冒?”小胖子不解。
“就是……风寒,得风寒。”她有些懊恼自己说话不经大脑。
“睿睿才不会得风寒,睿睿身体健壮着,要再待一会儿。”萧小睿嘟嘴反驳,他才烤了一串呢,就这么回去了。
“萧睿!”萧淮锦沉了脸,将自己身上的锦色狐裘月兑下披在容宁身上。
萧小睿顿时噤声,不敢任性,随着大家一同回去,剩下的东西由丫鬟小厮们收拾。
等雪停了些,小胖子和楼佩之便离开了郡主府。
马车里。
“阿舅,你不开心。”小胖子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倒是很厉害,每次她娘和她父亲要吵架了,他都会第一时刻感受到。
“你阿舅我像是会不开心的人吗?”。楼佩之习惯性的握住右手,却发现自己的扇子早已在和容宁大闹时被她拿了,只是……他苦笑着垂下眼,当时她随手拿了放置在一旁,只怕是被不知道的下人处理掉了吧。
“可是阿舅你……”小胖子还要说什么,突然马车一个震荡,上来了一个黑衣劲服,蒙住脸部的人。
那人腰肢不盈一握,宽大的衣袍也掩不住好身材,明显是个女子。她压低了声音,道:“他叫我来传话,十五那天想办法约她出来。”
她全无提示,楼佩之却了然一般点了下头。黑衣女子见了,如劲风般又掀开帘子跳了出去。
马车一路颠簸,从暗巷里拐出,大街小巷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阿舅……”小胖子早就吓的楞在一旁,直到那人离去有些时候了才喊了声。
楼佩之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流样,将小胖子抱至怀中,笑眯眯的道:“今天这事就当阿舅和大宝的小秘密,好不好?”
小胖子无端觉得此时阿舅有些可怕,背后汗毛直起,忙不迭的竖起指头发誓:“一定的!要是我跟别人说了,就,就罚我一辈子吃不到好吃的!”
楼佩之含笑将他放下,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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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月宫
“姑母,这可该怎么办啊,那小贱人得了郡主之位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成了世子妃?!”言如琳抱着淑妃的手臂,眉头蹙成了一团,心里的恨简直要不受控制得冲出牢笼。
“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毛躁。”淑妃放下手中的佛经,斥道,“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枉费我对你的一番教导。”
“姑母——”言如琳瘪住了嘴,却还是接着道:“她一个小小的郡主都敢顶撞你,要真成了世子妃,那不是会更加不把你放眼里?”
“行了。”淑妃站起,“你不用再激我,你的事我自会放在心上。只是眼下陛下对她上心着呢,等过段时日再说。”
“过一段时日那不就……”言如琳还要再说,却见淑妃瞥来的凉凉的一眼,忙转了口,甜甜的道:“谢谢姑母了。”
言如琳走后不久,淑妃侧身躺在榻子上,眼睛微阖,乌黑的发丝倾斜而下,胸脯轻颤,显出一副姣好的身材。
翠姑忙给她加了层毯子:“主子啊,在这儿着凉了就不好了。”
“小翠,你说我当初将琳儿换出去的决定是否正确……”
翠姑打了个眼色,让丫鬟们都出去,关上了门,才道:“主子,这话可不得乱说。”
淑妃从榻上起身,揉了揉鼻梁:“当初我让琳儿跟去项阳城,就怕她和我长的太像让人发现了端倪,如今她带着一身刁蛮回来,却丝毫没有我的影子……”
翠姑道:“奴婢看姑娘的眼睛就和主子你很像。”
淑妃苦笑:“是啊,也就那双眼睛了,当初陛下初见我之时也是夸我双瞳剪水,明眸皓齿……”
翠姑见她显然陷入了回忆之中,便静静候在一旁,没有出声。
那时候她还是个刚进宫的小秀女,有幸得帝王夸赞,一夜春宵,以为自己终获得了所爱,一生安平,却不知这庭院深深,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压她一头的皇后,嗤笑讥讽她的众妃,哪个又是省油的灯?不得已之下,她含泪将自己的骨肉与侄子调换,最终稳住了她在宫中的地位。
皇后又如何?不还是在地府之下与人世永隔吗?昔日欺她负她的,终被她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淑妃的眼眸一下迸发出亮光,是的,大好形势尽在握,她就这么一个女儿,给不了她一世殊荣她又要这权利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