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眼睛都急红了,怎么明明就是一个大姑娘,偏偏成了大哥哥了呢?
难道,一直以来大哥哥都是个姑娘?
他来不及细想,见着石柱有自己最爱吃的麻花糖吃,口水都要从嘴角滴下来,围在容宁身边,叫道:“大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他才不管什么大哥哥大姐姐的呢,只要有糖吃,怎么样都无所谓。
容宁这一趟出门完全忘记了带零食这一回事,所以,她让小陶模模兜里,只剩最后一块酥油饼,还是见她早膳没有用多少,小陶怕她饿着,才捎上的。
其他的孩子见到这边有分零食的,也赶忙围了过来。容宁对于这样的额场景已经见过许多次,见怪不怪了,只是一直跟在她后头的魏岂之,就惨了。
他幼时一直都没有小伙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骂声中扛过来的,周围倒是有不少户人家,但是所有人都有样学样,骂他是下流的野·种,不会和他一起玩。而最先碰见一个愿意对他好的人,就是容宁了。
后来被送去流光山上学艺,那时候长大了不少,但除了自己熟悉的那几人,都不会和别人亲近,所以这也就导致他对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特别没有抵御力。
好不容易才月兑身,容宁见着一个个没有分到零食的小孩都耷拉着脑袋,垂下眼角,一副被抛弃的模样,笑着模模二狗子的脑袋:“大哥哥这回要走了,下回过来再给你们带好多好吃的。”
听见容宁话语中的“你们”二字,原先晚来的,没有分到零食的孩子们这才眉开眼笑,一个个拉着容宁的手,偏偏要她保证才肯放她离开。
只有二狗子咽下最后一块麻花糖,抬起头,呐呐的问道:“大哥哥什么时候再来?”
他不知为何,特别特别喜欢这个“大哥哥”,不仅仅是因为她给自己糖吃的缘故。
二狗子说不出来,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感觉,让他不断的想要靠近,好像贴着近了点,就能像大冬天的围在暖炉旁一样温暖。
容宁想了想,还是不愿意骗一个孩子,道:“不知道多久呢,但是有机会,大哥哥一定来。”
主仆三人离开之后,魏岂之才微微有些不高兴的道:“姐姐,你就那么喜欢那些小孩子啊,一个个,都没有我小时候来的可爱。”
容宁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啥?刚刚魏岂之说的是啥?她咋就没听明白呢?
她用手在魏岂之的额头上模了一把,喃喃自语:“嗯,温度正常,没有毛病啊……”
魏岂之听了她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不开心的拂开她的手:“我说的不是吗?”。
他话里是浓浓的不满,那语气,几乎要酸的出水了,不仅容宁心中发笑,就连小陶,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去。
魏岂之转过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小陶才像没事人一样,别开眼,镇定的绷住脸,只是眸子里的那一抹笑意还存在。
容宁默默见着两人的互动,但笑不语。
刚见到魏岂之的那会儿,容宁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7岁的男孩子,怎么会瘦到抱起来没有几斤几两重的地步。
那时候魏岂之见到别人都是怯怯的样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仅仅可以蔽体罢了。
见到容宁,他满脸的好奇,又使劲的想要憋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生生有一种搞笑的意味。
容宁却有些看的心疼。
无论如何,一个孩子啊,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饿了的话就去院子墙边拔点蒿草煮着吃,困了的话,进去屋子了睡在仅仅是几块木板的床上,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里头有几分怯意,也有几分对于他们几个人的期冀。
期冀着什么?还不是能带他出去,能让他吃饱喝暖?
那时候,容宁就暗自握紧拳头,决定一定要带走他,
容宁顺着回忆,直接将当时的情景说了出来,魏岂之起先还会附和着她两句的魏岂之,却渐渐变了脸色。
“姐,姐姐……你全都记起来了?”
他分明先前听云间说过容宁忘了前尘旧事啊,况且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是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那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啊。
魏岂之挠挠脑袋,一瞬间的惊喜交加过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有些木讷,显得呆呆傻傻的。
小陶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她静静的跟在二人身后,没有吱声。
容宁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魏岂之的脑袋:“这么久以来你就一次都没有发现过吗?”。
她不曾在魏岂之面前刻意装过她仍然失去记忆,可也没有故意告知她的记忆已经恢复的事实。只是没想到魏岂之这么不开窍,她一直都以为他会看出来,没想到大半个月了,他们几乎每天都能见面,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魏岂之瞪圆眼睛,显然还未从刚刚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半天,他还是带着些结巴的问道:“那,那……那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这些天来容宁一直都没有异常,在平江城一带附近游玩,心情丝毫没有波动的迹象,而唯一有异常的日子,不就是当初小陶为了不让他进房门而捏造谎言的那段时间码?
魏岂之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居然会一直没有发现……
“好了,”容宁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我们明日去江浙吧。”
“去江浙干嘛?”话题突然一转,魏岂之有些疑惑。
半个月前的情况他了解的不多,只知道萧淮锦远去,容宁一直留在平江城,只是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萧淮锦的消息,这让他心中一面愤怒,一面又有些解气。
愤怒的是他居然把容宁“抛弃”在平江那么久,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书信来往,解气的则是,这么多年,总算看见那个碍眼的家伙离姐姐远一点了。
“自然是去找我爹啊。”容宁在心中补充了一句,找我的便宜爹爹去。
她后来才得知,童业和留叶儿都被南蛮王召回江浙,因为留叶儿在这件事中并没有参与过多,容宁也就不想太去过问她。
当时留叶儿不过是云间的一个幌子罢了,而以为借口的绿吟,也在京城呆的好好的,根本就没有出过事。
真正让容宁生气的是,萧淮锦居然看着她一个人被耍的团团转,而他却作壁上观,一点都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想到这个,容宁瘪了瘪嘴,前些日子他也曾拍了容锦卫来,不过大多被她拒之门外,无甚,就是心里头一想到他,就郁闷的慌。
在平江城大家都没有过多牵挂,所以细软都收拾的很快,容宁知道小陶和魏岂之两人之间的暧昧,但笑不语,婢女之中只带上了一个小陶,带了一个车夫,就赶往江浙。
她这一回在路上没有耽搁过多,时隔半年再回到江浙,她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之感。
刚到江浙城门口,她撩开车帘子往外看,却见到一排一排的士兵在城门两边站着,两边都有百姓探头探脑的在张望着什么。
容宁放下帘子,小陶刚刚透过缝隙,也看见了那声势浩响的一幕,不由的感叹到:“小姐,这就是江浙吗?”。
她此刻声音里有一丝怯弱不自觉泄露出来,手攥紧衣角,有些紧张。
她从未进过这么大的地方,那里的人,还有事物,都给着她一种新鲜感和无形之中的,畏惧感。
在她看来,平江城已经是顶好的地方了,这十天来,跟着小姐在路上奔波,她才见识到了有比她原来生活的地方更苦的,也有比她更好的。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般奇妙。
小陶不知道此时内心的波动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世界太过奇妙,有太多的事情等待着她去探索。
容宁还在想着今天的江浙城是怎么回事,明明是颇为严肃的场合,可那些士兵,脸上都挂着扬扬笑意,一脸喜庆。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小陶此时内心中翻滚的情绪,就听见外头突然想起震耳欲聋的喊声:“恭迎小姐回来,恭迎小姐回来……”
这喊声足足响了一刻钟,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魏岂之从马车外一把撩开帘子,还未说出话来,见到他一脸诧异,帘子外就响起一个中厚雄壮的声音:“恭迎小姐回家。”
童业穿着南蛮王府正式的练兵服,单漆跪地,对着马车鞠了一躬,场外的百姓大多都等的万分焦急,这南蛮王府的小姐究竟长什么样啊,值得南蛮王宠爱如此之深,这不一个出游回来嘛,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围观的也有大户人家的闺女,见到这种场面,不由的绞紧手帕子,默默的跺了几脚,真的是生在帝王家就是好啊,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为什么这等好事偏偏就轮不到自己呢?
容宁听见这阵仗,先是顿了一下,这才恍惚想起,这事又是自己那便宜爹爹搞出来的吧。
她当初之所以一气之下,说要游走它乡,不就是因为南蛮王声势过大,这好好的日子,偏偏要给她找个夫婿才肯罢休,还扬言要比萧淮锦强10倍的,她是怎么不同意都不行,于是她才找了去童家村游玩的借口逃离了。
“童业。”马车内的容宁一手扶额,她今天要是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面前,以后还怎么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在江浙的大街上,怎么还能混的下去……
听见小姐喊了声自己的名字,童业中气十足的应了声:“是的,小姐,王爷他特别想念小姐,特地命属下来接小姐回家,小姐请下车……”
听到他说“下车”这两个字眼,容宁更是头疼的很,心里想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下车就不必了,我们就这么回府吧。”清清嗓子,容宁道:“父亲他要是真的想我了,为何还不亲自出来?”
她改口改的很顺畅,一点都没有心理压力,在她看来,这个肃王真是花样百出,她能愿意回来他就烧高香吧,还折腾出这么多幺蛾子。
在场靠的马车近的人都发出一声惊讶的吸气声,旁人不解,很快从听见容宁说话的那人口中得知了她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小姐也太傲气了吧……”
“是啊是啊,这样还不满足,南蛮王是什么人呐……”
在她们看来,南蛮王就如上天派来拯救南方的神袛一般,除了刚开始他占领南方的那一段时间内,南方会发生动乱,没过多久,他就将南方上上下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一点都没有出过差错。
这一年多以来,南方地产更加富庶了。前一段时间连连降雨发生洪涝的云阳都府,这不是也是出现了一个奇公子,用那看似简单却精妙无比的水车解决了这一切的难题吗?这难道不是上天降下启示,来证明南蛮王是南方的正统吗?
是的几乎所有的百姓心中都是这么想的,爱屋及乌,对待南蛮王的唯一血脉,他们也是报以极大额尊敬的。
只是,他们想要见到南蛮王之女的尊容的这个极小的愿望也破灭了。
那一天,他们直到伸长了脑袋,脖子都快要抽筋了,都没有等到马车里的人出现,之后,作为南蛮王府大总管童业,率先在面前开路,后头又有重重士兵把手,一辆马车从城门口声势浩大的进了去。
不过,在这其中,仔细观察的人就会发现,马车外坐着一个白衣公子,面容姣好,却紧紧抬头一瞥,后头就耷拉着脑袋,没有人再能看清他的面容。
“你找她们去啊,反正她们人那么多,一口一个爱慕,还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像我,只是一个丫鬟,就连女红也是普普通通的,一点都拿不出手……”
小陶撇着嘴,不知为何,在讲到自己只是个丫鬟的时候,心里竟然会有一股抽痛,像是有一道厚厚的,看不见模不着却是真实存在的墙,横在他们面前,一次一次让她知道自己要死心。
在她面前的那棵小树,叶子已经被拔落了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