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老离开的时候,连走路都有些打飘,如在梦中: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针灸之术?
检查过伍子珩的旧伤恢复情况之后,瞿老觉得再也没有信心给伍子珩针灸了。既然有别的法子可以彻底治愈这原本只能遏止的旧伤,还需要他针灸干什么?
就让伍子珩这个表妹医治就好了。
瞿老这想法和举动自然有赌气的成分,心中却也好奇和敬服,不过他对墨姝针灸一事终究还是有些怀疑的,于是提出来让墨姝也给他针灸,感受她师父这位高人的针灸之术。
伍子珩立即不高兴了:这老脸也忒厚了。
当场伍子珩面无表情淡淡道:“表妹的伤还没好,上次针灸花了许多心力还没恢复过来。”
尽管墨姝很领伍子珩的情,但却想一点点将她会高明的针灸术之事通过别人的口传开,好为以后利用这能力作铺垫,于是拆了伍子珩的台,道:“虽然上回给表哥针灸花了不少心力,但想必瞿老欲领略这针灸,也是想研究医术之故,我还是可以一试的,就是大约只点到为止,时间较短,瞿老不介意的话……”
瞿老立即和蔼可亲地笑着摆手道:“不介意,不介意……”
说着打开了药箱,取出银针。
墨姝也没有犹豫迟疑,当即选了列缺穴给瞿老进行针灸。
列缺穴在距离手腕大约一寸五分的地方,此处经脉较多不宜自行针灸。还好墨姝认穴还是挺准的,尤其经过了给伍子珩针灸之后,大大增强了信心,所以一扎即中。
瞿老初时还没觉得与寻常针灸有和不同,甚至还觉得墨姝扎得浅了,但很快就发现墨姝并没有移开手,随即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在经脉中流淌。
只可惜墨姝很快拔了针,而这股热流也随之缓缓消失,如渗入了体内。
没想到世间还真有如此高明神奇的针灸之术,瞿老万分激动。当即不耻下问向墨姝请教其中的奥妙。
但是墨姝却说。师父这针灸术的奥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也是一知半解,也许只有她师父亲至才能说得明白。
瞿老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晋国公府的,只记得伍子珩送他出芳菲苑时说了希望暂时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还好没忘记跟晋国公夫人说。墨姝换个山清水秀的环境更适合养伤。
当然。这是墨姝回到玉湖山庄的好理由。
墨姝会针灸之事并没有瞒着晋国公、晋国公夫人和墨家众人。这也是为以后这些亲人万一有何不适之类的,也可以第一时间找到墨姝医治,不至于耽搁了。
既然说了会针灸的事。伍子珩旧伤已经大为改善并且有望治愈,而墨姝的伤口也已经大致痊愈这两件事情也一并说了。
喜得两家人无可无不可的,晋国公夫人看墨姝的目光也更加热切,几乎将这位外女夸上了天,连听说墨姝要去山庄之后都有些恋恋不舍,但之后不知为何又想明白了,亲自给墨姝从库房挑了许多东西给带过去,还说得空了就去山庄看望他们,让墨姝受宠若惊。
晋国公夫人对于伍子珩和墨姝在山庄多相处乐见其成,这个墨姝自然不知。
墨家众人这次也一起跟过去了。
到山庄没多久,可巧在河边试造竹纸的匠人将改良了几次之后的竹纸送上来,这品质说不上十分好,但是用来印书也不差了,而且成本低而且产量高,其中有部分还是按墨姝所说特意往软了造的,手感挺舒适。
墨姝大喜,当即让匠人将软的纸全部送过来,想到终于有厕纸可以用,不禁热泪盈眶。
伍子珩对此也很重视,纸张时下早就有了,但是如此便宜还挺好用的纸张却没有。
况且,若是按墨姝所说的用以印书,将来需要耗费的纸必定很多。
这印书之事,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自从百年前有人无意间造出了纸之后,这造价不算太高,但却轻便利于携带的纸张就成了极好的书写载体。但时下书籍都是手抄而成,并没有墨姝所说的拓印之法。
墨姝说这印书是从印章还有碑拓中得到的启发。
伍子珩自然记得上次墨姝封为朝渊县主时他曾送过她一方印章的事情,忽然觉得自家表妹还是挺聪明的。所谓碑拓是指在碑刻上涂上墨汁,然后覆上纸张捶拓从而得到碑上刻的原文。
这样的拓法由来已久,起先是前朝曾在太学门前立了几块大的石碑,将经典的儒学经义刻在其上,引来无数人争相抄写。后世有人苦于没时间守在旁边逐一抄下,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拓印之法,趁看管不严或者无人看管的时候,用纸将经文拓下,此法也就流传开来。
印章多为阳文,印出的字迹清晰明显就是版面太小,而碑拓版面大却是阴文,没有那么清晰,若是如墨姝所言,用枣木梨木刻版来印书,刚好取长补短,结合两者的优点,可以一试。
只是时下这纸、墨都很贵,而且枣梨木也价值不菲,除非是自家需要大相同的书籍又找不许多的抄书匠,这印书之法还使得,否则印出来的书该卖多少钱?会有人买吗?
怕是除了想藏书的大户人家,寻常的读书人都没有这个闲钱来买书吧?还不如手抄来得实在。
好在如今墨姝所说的造纸之法,这拟用来印书的新纸,造价却比原来的纸便宜了三分有二,而且品质也很好,委实让人惊喜。若是这墨也能有更低价的,以当今世人的求学之风,书定然不愁卖。
须知现在的读书人,寒门学子固然是因为买不起笔墨纸砚而没法求学,但是即使许多家境殷实的人家,却是因为没处借到书来抄写而求学无门,这也是大梁各大书院都不愁没学生的原因。
当年墨香书院招收非墨家的外来学子,就让无数人交口称赞,有幸能进入墨香书院学习的学子更是感恩不已。
即使如今朝廷接收了书院,这一条也并未更改,众外来学子虽然不说,却都将这个记在了心上。
伍子珩每次想起这个,都感叹于墨家人的远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