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蔺春秋亲自出面招待宾客。
来者大到汝南王,小到县令,各个阶层的官员都有。
这些人三三五五的坐在一起,皆是按照所支持的流派区分。
大皇子的人坐了几个桌子,四皇子的人又坐了几个桌子,另外还有一部分像蔺春秋这样的中流派,这些人坐在一起。
这种气氛很微妙。
但蔺春秋乃老臣,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种场面,他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卢大人因为之前蔺家英收了他的金银黄白之物,心中着实得意,与同桌之人夸夸奇谈道,“我敢断言,蔺公其实心中早有一杆称,知道该支持谁,只是不明说而已……”
他身侧正好就坐着薛宇等人。
薛宇闻言后只是淡淡一笑,他方才已经派人去打听今天各家送礼的情况了,什么礼都+.++有,而蔺家人什么都收,只要送来的,来者不拒,不管什么流派的都收下。
看样子他这个岳丈早有准备。
卢大人之流头脑也实在太简单,以为收下礼就代表蔺家会支持……
薛宇轻轻摇头,正好言候就坐在右手边的一桌上,而那一桌上坐着几位大皇子的支持者,其中就有陆怡玉的父亲陆朝远。
他挨着言候坐着。
薛宇已经听说承恩候夫人有意将陆朝远的女儿陆怡玉说给言候的事情。
而言候尚未答应。
薛宇眉心蹙在一起,他绝不能让陆朝远先得逞,若是言候娶了陆朝远的女儿,那么他们四皇子派系肯定会失去言候的支持,同时也会多个言候这样的对手。
薛宇起身往言候那桌走过去。
而薛致远则紧紧盯着他父亲的一举一动。
薛宇大步走至言候那一桌,那一桌除了言候以外,都是大皇子派系,薛宇这个支持四皇子的忽然凑过来,立马显得不伦不类,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薛宇倒也不在乎,反正他向来是脸皮厚的人。
这一桌人虽然不喜欢薛宇,还是陪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私底下就算争斗的你死我活,明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薛宇撩起袍角坐在言候边上,淡淡一笑道,“诸位说什么呢?好生热闹。”
陆朝远明显脸上不悦。
薛宇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言候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这个圈子其实很小,什么事情能瞒得住?
这些大皇子党多少有些不想和薛宇说话,一个个干咳了几声,装模作样的喝茶。
唯有言候一笑,“今天是个好日子啊,连日天气都不好,今天倒是风和日丽。”
言候已过不惑之年,容貌倒是保养的极好,脸上皱纹很少,皮肤虽然有些粗粝,却很白,加上他一双眼睛很有神采,整个人看上去倒像是三十多岁一样,面上和穿着都很斯文,衣冠楚楚,倒一点也看不出有不良嗜好。
薛宇看了看窗外,嘴角带了一丝丝笑容,“倒真是,今天天气是极好。”
“天公作美,也在为蔺公庆贺啊!”言候扬声笑了起来。
蔺春秋正在招呼汝南王,闻言也是一笑,道,“还要承蒙诸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蔺某实在感激不尽。”
言候道,“蔺公,十四年后你能认回孙女,倒也算是稀奇事情了。”
蔺春秋笑了笑,“也是老天眷顾,才让我家言儿平安回家。”
薛宇闻言忽然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是啊,血缘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蔺春秋眉头微微一动,若有所思。
薛宇手指轻轻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向言候,就那么直言了当道,“上次与言候说的事情,言候可还记得?”
言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啜饮一口,侧着眸子看向薛宇,“这件事情我要先想一想……”
言候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言候身侧的陆朝远听言候如是说,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大争之势,总要争夺一番的。
虽然陆朝远也心疼女儿陆怡玉,可是陆家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陆家把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赌在了大皇子身后,若是以后大皇子不能入住东宫,坐上至高皇位,那陆家势必会成为夺嫡的牺牲品,成为阶下囚,永世不得翻身。
反之,若大皇子能登上皇位,那么陆家势必会有一场大富贵……
谁不想大富大贵拥有至高权利?
若说不想的人,必定虚伪。
陆朝远挺直了脊背,手指叩击茶碗边缘。
薛宇则暗暗揣测言候的意思。
言候之前明明对他委婉地表达过想娶他女儿当续弦的意思,如今却含含糊糊……
莫非是看上陆朝远的女儿了?
薛宇是何等果断之人,怎会让他人半路截胡。
薛宇微一沉吟,马上有了对策。
“天气可真是不错,言候可是第一次来蔺府?”薛宇面色淡然,他这个人也算提着头替皇上护江山的人,什么事情都不怕,说是铁面皮也不为过。
“说起来这里也是我岳丈家,走,我带言候出去走动走动……”
薛宇主动邀约。
言候倒也没拒绝,起身道,“听闻蔺公家里的花园子不错,北园有一眼温泉?”
蔺春秋点头,“是有一眼温泉,怎么,侯爷感兴趣?若是感兴趣,我命人带侯爷去看一看。”
薛宇立刻自告奋勇道,“岳丈大人,还是由我带言候去看吧,正好出去透透气。”
言候说道,“那就有劳薛侯爷了。”
摆明了两人是有私事谈论。
薛宇向来在众人面前高调,这些人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陆朝远算是气死了,他和言候之前说话说的好好的,偏偏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
陆朝远气的暗暗捏拳头,无奈他斗不过薛宇,只能暗吃闷亏。
薛致远冷眼看着一切,果然,他父亲要行动了,看来是想将薛华裳的婚事定下。
若他父亲当真不顾念父女情分将华裳推入火坑,那么他也没什么可顾念的……
薛致远立刻起身,薛宇才出去不久,他就跟着出去了。
此事他必须找华裳谈一谈,越快越好,让华裳有些心理准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