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陷害我……”
荌贵妃收起面上的的眼泪,道,“你早已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想要我死?”
“不,”苏皖凉收回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发尖,“荌贵妃说笑了,皖凉只是过来看戏罢了,只是……没想到会看到如此香艳的景象”
她微微的笑了,“想来如今,皖凉就是相信您,也是很难了。”
苏皖凉顿了顿又看着李霖说道,“只是……”
“那李霖殿下也未免太过儿戏了些。”苏皖凉语气轻飘飘,“要知道,除了大周的皇宫,还有大齐的皇宫呢?莫不是如李霖殿下所说,在大齐不用遵守律法,难不成这天下如今只剩下大周了吗?而且这后宫可是重地!难道还有人绑着殿下来荌贵妃的宫殿?那可真是殆笑大方。”
李霖一惊,急切的道,“你胡说,那不可能!我吩咐过的……。”话一出口,他猛然意识到不对,猝然住口,可眼前的只有瞬间安静下来的几人!
胡蓉依儿捂着嘴巴惊骇的看着他,苏皖凉笑容明艳,顾陌珩面若冰霜,沈润卿依旧温和如往昔一般,而李默则是静静微笑着站立着,仿佛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而最清晰出现在眼前的,便是昭帝那双几乎要喷火的双眸,李霖毫不犹豫的相信,若非此刻无人,大齐的昭帝恐怕会就此亲手了结了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明明他们安排的人是李默他们!!但是,沈润卿他们又怎么会恰好赶到?他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还以为是荌贵妃自作主张的安排,若是能一举连同沈润卿也一块扳倒,自然也是好的,一箭多雕的事情李霖不会拒绝。可是如今的情况,必然不是荌贵妃的安排,情急之下他竟然说出了心底的事情,在场的都是闻弦音而知雅意的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周围的人登时便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盯着他。
荌贵妃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一旦李霖被捅出来,难免也会将她也牵扯上。
她看向苏皖凉,苏皖凉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看过来,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含笑俯视她,仿佛再看一枚渺小肮脏的沙尘,荌贵妃就开始心头发凉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已被苏皖凉料中,甚至她有种苏皖凉从头到尾都知道一切的感觉!而如今,其中不过是苏皖凉顺水推舟,才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李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苏皖凉,心中对这个女子却不由得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本来这件事便是一件简单的后宫妃子与外人私会的事情!无论怎样,昭帝也会因为大周有所顾忌!但是如今,谁知苏皖凉出手便这样狠,干脆将大周也一道拉了进来,上升为两个国家之间的矛盾!
顾陌珩行事干脆利落,大多不会以这样委婉却毒辣的手法,而沈润卿似乎不会有这样的手法,此事十有八九都是出自苏皖凉的手笔。
事实上,李霖这一次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这一次的事情牵扯到两国之间的矛盾,李霖绝不会轻易的被饶恕!而荌贵妃绝对必死无疑!
苏皖凉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只是在其中轻轻加了一枚棋子,就使得整局棋的情势陡然反转,且让他们自以为是的人满盘皆输!。
李默心中叹息一声,这样聪颖灵秀的女子,世间难得,就是他有着满满的佩服!但是她却偏生跟了顾陌珩,他的眸色渐渐转而深沉,倒是要对定远候府多加提防了。
“大哥……。”李霖颤声道,“我与荌贵妃的确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大哥,真的是他们陷害与我……。”他此刻已经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根本分不清主次。
到了眼下,与荌贵妃偷情的事情已然不重要,更令昭帝在意的,是他不遵大齐律法,甚至藐视他昭帝的尊严!!
荌贵妃也傻了眼,她没想到不但没将自己身上的罪名洗月兑,反而还让李霖自己承认了勾结外妃,意图不轨的大罪,要是牵连出来自己,便也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唯有一口咬定自己和李霖是被人陷害,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想到自己还有和云浮梦相似的容貌,思及此,荌贵妃便也跟着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喊冤,只哭喊道,“臣妾真的没有背叛陛下,陛下明察秋毫,还臣妾一个清白,求求陛下。臣妾冤枉!”她直磕的额头上渗出了血迹,地上都是红红的血。
昭帝是什么人,九五之尊说一不二,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况且此刻李霖勾结宫妃的事情几乎已经水落石出,先入为主的想法,再看面前二人,只觉得是奸夫****。
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可众人都忽略了一边还有个胡蓉依儿,胡蓉依儿平日里看着刁难任性,可是与荌贵妃明里暗里已然斗得狠了,如今荌贵妃落败,而自己又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岂能不趁着这个机会狠狠踩上一脚?当下便状若无意道,“荌贵妃真的是被陷害了也说不定,这宫中如此多的机会,但是……陛下,臣女无意间听到荌贵妃吩咐她的侍女在苏小姐送来的人参上下毒。为了荌贵妃的清白,还是……”
这话可不是给荌贵妃寻求机会,谁都知道刚才宫里还在盛传是苏皖凉给荌贵妃下毒!可是如今,胡蓉依竟然一反常态替苏皖凉说话?
既然如今荌贵妃和李霖要算计的人是苏皖凉,如今成王败寇,也轮到荌贵妃接受其中的厉害了。胡蓉依儿出自书香世家,虽然已经败落了,看得明白苏皖凉是不肯吃亏的主,说出这话,不是让荌贵妃有了求生的机会,而是真正的置她于死地,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苏皖凉微微一笑,这个胡蓉依没想到还有些小聪明,也不枉她在路上“瞧见”她顺势设计让人“带”她一起过来。怪也只怪荌贵妃平日里斗得实在太很爬的太快太高,一旦落了势,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踩上来。
她朝着顾陌珩看了一眼,顾陌珩神情一顿,再看向昭帝时,淡淡道,“微臣请陛下还臣的未婚妻一个清白。”
这便是要顺着胡蓉依儿的话叫人过来搜查了?若是平时,昭帝来对顾陌珩的要求定然会拒绝!可是,今日这事实在是离谱的很。总归此事也不能被外人知道。可是这里的侍卫都是昭帝的内卫,倒是不用担心,昭帝冷笑一声,道,“朕就让你们死也死个痛快,来人,给朕将安月殿里里外外搜一遍!!”
荌贵妃呆呆的趴伏在原地,双目空洞的看着昭帝,曾经缱绻的宠爱如今不过是冷冰冰的一个“死”字。
她深刻的明白自己完了,就像是陷入了一张早已结好的大网,无论怎么挣扎,结果都是越来越紧罢了,无法挣月兑。
周围的侍卫立即应道,“是!”
随后便立即开始在安月殿搜索起来!
不久之后,顾陌珩找来的太医也到了,安太医是昭帝的人,因此也就不用担心这件事会泄露。
昭帝冷冷的一指地上两人,道,“你给朕看看这两个人,身子可是出了什么问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药物!”
说到“药物”两个字的时候,昭帝特地加重了语气,直教地上的李霖与荌贵妃都忍不住一颤,帝王之怒,伏尸百万。今日他们也算是拂到了龙的逆鳞,之所以如今都还好好地活在这里,也算是运气。
安太医朝两人看去,不由得俊脸微红,荌贵妃这才注意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方才她只顾着心慌,竟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着,几乎是半个身子**。这才匆匆忙忙的拾起衣裳穿上,可心中越发的不安,身子都被别的男人看过,昭帝真的还能容下她?这倒像是……因为总归是要死的人,所以怎样都无谓了。
安太医远远的离荌贵妃站着,慢慢跪来,他虽是大夫,可也是第一次与衣衫不整的妇人把脉,有些赧然,荌贵妃和李霖都屏息注意他的动静。
荌贵妃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她知道虽然安太医和顾陌珩私交不错,可安太医是出了名的圣医,有自己的医德,不会胡乱给人定下病情,是个老实人,大约是不会说谎的。
而且今日事出突然,是胡蓉依儿那个贱人突然将他叫过来的,苏皖凉并未与他提前打个招呼,或许真的能说出他们是中了招才会如此行事的也说不定。
她这样满怀希翼的神色自是一丝不落的落在众人眼中,胡蓉依儿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一下,满眼都是鄙夷和兴奋。苏皖凉慢慢的垂下眸子,满满都是沉静。
荌贵妃注定要失望了。
安太医抖了抖袖子,慢慢站起身来,有些迟疑的看了荌贵妃一眼,荌贵妃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看向他道:“安太医,怎样,是不是我被人下了药才这般的?”
李霖也一动不动的盯着安太医,安太医摇了摇头,这才看向昭帝认真道,“回陛下,娘娘身子安好,未曾有什么药物伤害,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微臣方才替娘娘把脉,发觉那是滑脉,脉象如走珠,娘娘有喜了。”
荌贵妃一顿,随即回过头来,昭帝面上浮起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模样的笑容,只是缓缓地重复了一遍:“有喜了?”
荌贵妃怎么也没有料到安太医竟然查出的是喜脉。她现在唯一的法子便是不能被昭帝误会,事实上,李霖与她也不过近来几次,定然不是李霖的孩子,她肚里的是实实在在的龙种。荌贵妃一下子站起来道,“不是的,陛下,今日分明是有人算计与臣妾,臣妾肚里的是您的孩子啊,他或许是个小儿子,陛下您不喜欢了吗?”。
“你说这个野种是朕的儿子?”昭帝缓缓反问。
荌贵妃一愣,突然发疯的抓住安太医的袍角疯狂质问道,“安太医,你再看看,你看看这屋里的檀香,这气味分明不对,你在看看时辰,你告诉陛下,我肚里的孩子是陛下的对不对?”
她使劲儿摇着安太医的袍角,安太医生平最害怕女人疯狂起来。忙皱着眉头跳了出来,将自己的袍角从荌贵妃手中扯了出来,正色道,“娘娘,草民说过,这屋里没有什么药物,娘娘身子也十分康健,未曾有所说的什么问题。至于孩子……”
安太医有些为难,“草民实在没法子判断。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再找别的太医过来瞧看,犯不着怀疑草民的医术。”说到最后,已然带了些傲然。这些有特殊才能的人生来最是容不得别人怀疑自己的能力。
安太医是神医,固然有几分脾气,被人这样当着面怀疑医术哪里还有好神色。
不过荌贵妃的话大约也是白说了,安太医是如今大齐朝医术最为高明的人,连他都看不出来的药物,太医又有何用。再者如今这丑事如何能大加宣扬,藏着捂着还来不及,怎么会请别的人过来瞧这出好戏。安太医一席话,几乎是一锤定音,再无反转的可能了。
荌贵妃身子慢慢瘫倒在地,她大约也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突然疯狂地大叫起来,“不是的,是你,是你这个庸医和他们一起串通来陷害我。这屋里分明就是有古怪,你这个圣医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别以为你和苏皖凉那点子勾当我不知道,你们骗到了宫中来,你们如今还想要将这顶屎盆子扣在我的脑袋上!”
她破口大骂,已然是恐惧到了极点,连昭帝在场也顾不得了,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娇俏可人,看在众人眼里,便觉得更加讽刺了。
世上之事,大抵本就是这样百转千回的,人在算计别人的时候,也不自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