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凉走出安月殿,顾陌珩正在外面等她,见了苏皖凉,顾陌珩将准备的暖炉塞到她手中,又亲手过去为她紧了紧披风,才道,“可还好?”
“顾陌珩,我这里很畅快!!”苏皖凉朝他嫣然一笑,“走吧。”
宫中出了这等事情,苏皖凉和顾陌珩是不便留在这个地方了,至少如今的昭帝如今应该想要静一静思考此事。
李默走之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苏皖凉,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心知肚明一般。苏皖凉并不畏惧,微微颔首,随后苏皖凉与顾陌珩两个人便一起离开了。
马车上,顾陌珩瞧着苏皖凉面色不错,并没有一丝那时苍白的模样,道,“今日的事情太过危险了!。”
虽然早知道苏皖凉可能已经做了决定,甚至已经出手报复,可这事一不小心就会惹火上身,苏皖凉却还做了。这次太过危险~!
“我早已仔细想过的,”苏皖凉宽慰道,“李霖最后的做法倒是让我出乎意料,比我想象中的更好!至少荌贵妃这一次休想再有机会翻身了!”
布局,设计,计划,只是建立在对于人心的准确把握和揣测上,事实上,这次的事情,环环相扣,她是将每个人的反应都已经算到了。
这一次,上一世的那个苏皖凉终于又回来了!!这才是上一世那个算无遗策,料事如神的阿晥军师!
李霖性子莽撞,暴躁,而且生**报复,绝对会不留余地的抓紧最后的机会拉荌贵妃下水,毕竟是荌贵妃直接造成他落到如此境地的。
而昭帝独断专行,今日之事又挑中了四国矛盾之处,李霖绝然逃不过一死,可荌贵妃,对于昭帝曾经信任,专宠,甚至一直用来缅怀的女人,被荌贵妃背叛并且与别国皇子的勾结,对于昭帝来说是一件藐视皇室尊严的大事。加之荌贵妃如今肚里还有一个孩子,这只会彻底的激发昭帝心中的狠毒。荌贵妃要想痛痛快快的死是绝不可能的。
她要给母亲报仇,荌贵妃一定要死!!以命相抵,这是她的报应!
可是一命偿一命,让她轻易地死掉,却又觉得太便宜她了……
这么多年荌贵妃对于母亲的背叛和当年所下的毒手,苏皖凉决不会轻饶了她,当年的锥心刺骨,绝望痛苦,荌贵妃她要百倍的偿还!
昭帝不会让荌贵妃轻易痛快的死掉,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苏皖凉转过头去看顾陌珩,顾陌珩注意到她的目光,道,“怎么了?”
“你会不会认为我狠毒无情?”苏皖凉有些漠然的问道。
顾陌珩唇角微微一勾,似是觉得有些好笑,道,“你这样很好……”你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
你就这样肆无忌惮,我会为你扫除一切阻碍!
阿晥,你这样的话,那么以后的事情,某一天,即使知晓,你是不是也不会那般痛苦了……
顾陌珩一本坦然的承认她的确是心狠手辣之人,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甚至有几分欣慰。他道,“我喜欢……这样,很好!”
苏皖凉挑眉,也跟着笑了起来。
待回到了苏府,苏俊华比苏皖凉早一步先回来,看着苏皖凉要说话,目光却落到顾陌珩身上。
两个人彼此看着,却又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达成了共识。却又无形中似乎答应了什么。
苏皖凉心中纠结,却又难过,她淡淡道,“我回去了……”
随后苏皖凉轻轻的离开了。
而此时的安府之中,
安太医,他一生行医无数,最是重视医德诚信,从来都不会昧着良心说话,更不会胡乱给人诊断。
但是,今日荌贵妃的脉象却是他做了点手脚,荌贵妃根本就没有孕相,但是,他却说了……这是唯一一次。但是为了他的孙子,他没有选择,安太医的孙子如今只有六岁稚龄,但是却自小身体虚弱,常常得病,就是他也没有办法医治!但是,定远候顾世子以一株雪莲交易今日之事!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子未到弱冠之年便离开人世!
安太医医终是下定决心,她知道荌贵妃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早在七年前那一夜,发生那件事请之后,安太医就知道今日的事情一定会到来!!那个人的女儿一定会复仇!这是安太医每次看到苏皖凉心里都会出现的想法。
所以在那之前安太医出现在宫中,也并不是什么巧合,实在是顾陌珩配合苏皖凉的安排罢了。
安太医每每想到如此,便会对苏皖凉多一份畏惧。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心机深沉的人,这等事情都算计好了,李霖和荌贵妃想要算计苏皖凉,根本就是班门弄斧。
而在归云居内,丝画有些好奇道,“也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荌贵妃。荌贵妃丢了皇家如此大的脸面,陛下想来十分震怒,处罚应当会不轻的吧。”
“难道是千刀万剐?”丝画打了个冷战。
“那可真是可怕了……”丝画也跟着抖了抖:“这大约是世上最折磨人的处罚了吧。”
丝画注意到苏皖凉的表情,心中一动道,“难不成姑娘已经知道了是什么刑罚?”
苏皖凉垂眸,荌贵妃藏匿起自己的狼子野心跟随在母亲身上,母亲待她从来亲厚,她却回报的如此歹毒,这样的人大约是没有心的,又或者是心全是黑的,她便要亲自来看一看,亲自设计让荌贵妃,看看她的心是否如想象中的一样黑。
她笑容艳丽妩媚,语气柔和,偏生嘴里吐出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只觉得一字一句都带着阴寒凄厉,越发的让人胆寒。
“她怀了皇子,哪里还有别的刑罚?这一个去处,我已经替她想好了……”苏皖凉语气轻柔:“会很惨……。”
………………
宫中这一夜,过的也是分外热闹,
德妃不知为何好好的晕了过去,待清醒过来后亲自去找昭帝,众人都猜测到底有着几十年的情分,而且德妃一直循规蹈矩最是安分不过,总也要顾念几分脸面的。
谁知德妃进了昭帝的御书房,半个时辰后出来的时候竟是面如死灰,似是一夜间老了十岁,仿佛知道了什么的,自请剃度出家。
昭帝大手一挥准了,德妃出家。
与此同时,昭帝身边的宠妃荌贵妃却是因为对昭帝不敬,当着昭帝的面口出恶言,得了一个杖毙的下场。
至于胡蓉依,则是突然感染了恶疾,被送出宫外治病。外人猜测后宫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可奈何其中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任由众人猜测不断,却也没有答案,便也成了不解之谜。
只是昭帝新起的几个宠妃中,两个便突然如此销声匿迹,只剩了一个文贵妃,淑妃,贤妃了。
世情变化的如此之快,实在是令人感慨万千。
夜色冰冷,宫中一处废弃的宫中,寒鸦栖息,时不时有诡异的鸣叫声。
一个花园中正站着不少的人,正中间的人被人围着倒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粗大的绳索束缚起来。这是一件荒无人烟的院子,即便是在宫中,似乎也是多年未曾有人居住过,似乎一点人烟也没有。
地上的女子神情狼狈,嘴里堵着一块破布,徒劳的发出呜呜的声音,而一双眼睛瞪的极大,几乎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般,显然已经是恐惧到了极点。
一场风波就此落下,最后倒霉的却是始作俑者。
归云居,丝画“呸”了一声,道,“活该,竟然想算计到姑娘头上来了,这下让她自食其果!!”
青墨正在给苏皖凉手上的伤上药,那血淋淋的痕迹如今越发显得明显了,在白生生的手指上瞧着十分刺眼。
青墨心疼道,“姑娘也要爱惜自己,这也太……。”
青墨和丝画如今瞧得明白,姑娘这根本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在做事!
苏皖凉瞧见春白出神,对青墨道,“也去给春白上些药吧。”
春白为她和顾陌珩胡蓉依那些人,受了一巴掌,想必也是不轻的,春白道:“不必了,属下是婢子,便是外头见着属下脸上好的太快,也会心中起疑。”
苏皖凉想了想,便也做罢,只道,“这一巴掌不会让你白受的。”
春白不言。
丝画撇了撇嘴,一边给苏皖凉梳头发一边道:“这府里怎么就没个聪明人,讨好那些做什么,若是奴婢,自当讨好姑娘才是。姑娘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又是陛下亲封的郡主,难道比不过劳什子姨娘么?”
苏皖凉瞧着她道,“如此一说,倒是你最聪明了?”
丝画讪讪笑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那些人是真蠢。奴婢实在看不过眼。”
苏皖凉微微一笑,这府里何以众人都去讨好那个已经被囚禁多年的薛姨娘,而对她这个嫡长女视而不见,原因很简单吧。是因为苏俊华以前对她的冷漠明明白白摆在面上,就是下人也能察觉到,一个被自己父亲放弃的女儿,日后又有什么好前途呢?
待丝画为她梳好头发,插上最后一支钗子,苏皖凉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去瞧瞧这位苏府的“故人。”。”
………………
府里薛姨娘被解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很多人耳中!
宫女道,“没想到夫人竟然落得这么个结局。”
文贵妃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瞧着窗外,眼眸深沉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想算计苏皖凉,脑子却蠢了些。”她嗤笑一声。
宫女立刻噤声,这几年来,皇后变得越发的喜怒无常,令人捉模不透。有的时候看着荌贵妃的眼神,贴身宫女也会有些脊背发凉。
“真可惜啊,摆出这么大阵仗,最后却只拉下一个李霖。”皇后的语气有些发凉,“怎么没将苏皖凉一块儿害了?要是她死了,多好。”
宫女听得心惊肉跳,忙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只恨不得消失在殿中。
皇后的余光瞥到她的动作,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
“小姐,小姐慢些。”桃红小心轻拍着谢秀的后背,谢秀正抠着自己的喉咙呕个不停。
自从在宫里出事那天起,谢秀就吃什么吐什么,若不是知道内情,怕是丫鬟也会以为谢秀是害了喜。
谢秀一把推开桃红,狼狈的用帕子掩嘴道,“滚出去!
桃红只得端着银盘退了出去。谢秀扶着椅子,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那一日沈润卿对她说的话又浮现在耳边:谢秀,你这张虚伪的脸,看的真是让人恶心!。
只有明白了沈润卿话里的意思,才知道这句话有多可怕。
苏府名义上新修的小佛堂,不过是年久失修的一间黑屋子。
处在苏府最偏远的一个角落,院子里也只有破旧的挖方和枯井,几株枯木,瞧着便是阴森森的,似乎终年晒不到一丝太阳。
两个皮肤黝黑的婆子守着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谈,许是谈论的就是小佛堂中之人,不时的回头看那佛堂一眼,目光中满是鄙夷。
苏皖凉带着春白和丝画过来的时候恰好见着就是这一幕,两个婆子一见到苏皖凉,连瓜子也顾不得收拾就站了起来,点头哈腰的问好。
这几日的事情府里的下人早已穿的沸沸扬扬,原本是莫夕瑶抢占先机,却愣是被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嫡出大小姐摆了一道,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下人们也不是瞎子,主子们之间的事情也瞧得清楚,分明这个大小姐手段要比表小姐她们高超多了。
再想到如今苏皖凉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真要处置了府里一个下人岂不是易如反掌。是以没人敢对苏皖凉有轻视之心,平日里还是毕恭毕敬的。
苏皖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我进来看看表妹。”丝画便上前,将两个装满碎银的荷包塞进那两个婆子手里。
两和下人只不动声色的掂了掂荷包,面上就笑开了花,“大小姐何必客气,若是想来直接说一身便是。老奴这就给大小姐开门。”说罢便取出挂在脖子上的铁钥匙,将那屋门打开了。
两个婆子将门打开后,便避到一边,苏皖凉带了春白走进去,丝画站在门外,婆子了然,远远的走到另一边,也听不见里面人在说些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