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青韶将菜给杨月姝送去,伺候杨月姝用完她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青韶姐姐,快来吃晚饭啦!”杏儿眼神明亮,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今儿个有姐姐喜欢的蜜汁鸡呢!”
杏儿喜欢青韶,所以她吃饭的时候也一向喜欢和青韶一处,杏儿常能从朱嬷嬷那里得些好菜,有时候比仍旧享有答应份例的杨月姝的菜品还要好些。
不过这些青韶也明白道理,一个失宠的后妃是比不得一个主管嬷嬷的。
“你不会把朱嬷嬷的晚膳都端了来吧!”青韶看着满桌子笑着问道。
这桌子上有五六道菜而且多是荤菜,比杨月姝的晚餐丰盛好几倍。
“哪有呢,都是姨母让我端的,”杏儿撅撅嘴说道,“像蜜汁鸡这样的甜味的膳食姨母是不大喜欢的,姐姐喜欢当然姐姐吃了!”
杏儿鼓着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青韶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模了模杏儿的头,坐到了杏儿的对面。
天气太冷,两人也没有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而是在床上置了一张小几,将菜都放上去,然后两人缩到厚重的被子里。
“好暖和啊!”杏儿满意地叹息道。
青韶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鸡肉送进口中,鸡肉香女敕润滑,和着甜甜香香的味道,让青韶也不由得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意。
其实青韶从前却也是不大爱吃甜品的人,但许是现在的日子太苦了,所以才更需要甜味的东西,来弥补心里的苦。
两人暖暖和和地吃了一顿晚膳,杏儿又开始游说青韶和她一起去朱嬷嬷的屋子里面住,但是得到的答案仍然是不变的,最后杏儿只能闷闷地离开了青韶的屋子。
青韶看着杏儿每天得到答案都不太高兴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关上房门,阻绝了外面的冷意。
朱嬷嬷对她和杨月姝不薄,若是没有朱嬷嬷,青韶相信她和杨月姝过的绝对是比现在更加凄惨的生活。但是人也不能拿别人的好意当做理所当然,不能越矩。杏儿是朱嬷嬷的侄女,朱嬷嬷待她好是自然的,但是青韶也不会因为和杏儿好久过分的要求什么,因为谁也不欠谁的。
铺好了床铺,吹熄了蜡烛,青韶躺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窗外倏然又起的寒风将薄薄的窗户纸吹的呼呼的响,仿佛下一刻就能破窗而入。
青韶的眼睛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
直到许久,小小的房间里面除了风声还有隐隐的呼吸声。
而在另外一处——
奢美的内殿,朱红色的帘幔松垂而下,殿内生着地龙一丝冷空气也无,窗边的香炉发出袅袅的香气。
铺着白色狐皮褥子的贵妃榻上倚着一个年约三十的女子,一袭绛红色曳地宫装,暗金色的凤尾在裙摆上蜿蜒而旋,她的长发只用一个红宝石发钗松松挽起,贵气的鹅蛋脸,五官华润,丹凤眼上暗红色的眼影增添了一丝盛气。
“宛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慵懒。
闻得声音,一旁侍立的宫女宛月连忙上前恭敬道:“娘娘,已是亥时了,娘娘早些就寝吧。”
“皇上呢?”女子听到宛月的回答眉毛微蹙。
“……回娘娘话,皇上,他,”宛月抿了抿唇,声音越来越轻,生怕触怒了面前的人,“皇上他去了明禧宫。”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刚在贵妃榻上的宋皇后一把将手边的茶杯挥落到地上。
宛月连忙跪下:“娘娘息怒!”
但是这怒气却哪里是那么好息的呢。
宋皇后现在气得胸膛起起伏伏的,五官也十分狰狞地皱结在一起:“江云瓷这个贱人!”
也怪不得宋皇后发怒,要说当今建曦帝的后宫中美人不少,偏偏那淑妃江云瓷天生一副绝美好皮囊,容貌堪称后宫第一人,因而得了建曦帝的怜惜。当年十六岁的江云瓷一入宫便得了正二品妃位,进宫两年便晋了从一品淑妃,即便江云瓷诞下三皇子有功,也不足以被晋得如此高位,就连皇长子的生母至今也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嫔位。
所以后宫无人不恨透了独得盛宠的江云瓷。
“娘娘莫要生气伤了身子,就算那江淑妃再得宠也越不过娘娘您的!”宛月连忙站起身为皇后奉上新茶,“娘娘不值为她生气!”
宋皇后冷哼一声,那江氏想要越过她那是白日做梦,她宋家一门岂是江家可比的。
宋皇后多年来虽暗地里恨透了江氏,但是明面却是一丝一毫也不曾表现出来的,只因那江氏尚不足以撼动宋皇后的地位。
在晏国女子的晋升多半要依靠家族势力,那江氏的父亲现在靠着江氏的盛宠也不过是个工部侍郎,和掌握军兵大权的宋家相差甚远,更莫说当今母后皇太后乃是宋皇后的亲姑姑了。
只是虽然宋皇后的地位没有动摇的危险,但是皇帝对江氏过分的宠爱却仍然让宋皇后愤怒嫉妒。
“当年不知怎的竟被她扭转了局面,否则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死了!”宋皇后抿了一口茶水,想起当年的事情就是一阵郁郁。
宛月听着宋皇后的感慨安静地垂立一旁。
“唉,可惜了那静妃和孙贵人了……”皇后摇头叹息道。
当年静妃杨月姝和贵人孙氏被诬告构陷淑妃江氏,人人皆道是杨氏乃是罪魁祸首,其实无人知道当年宋皇后亦参与其中推波助澜,最后杨氏被降为答应,而孙氏被生生打死。
要说宋皇后心中还真是有些喜欢那个杨氏的,聪明懂进退,可惜那次的事情却是冒进了,而且她们其实也低估了江氏的能力。
“娘娘还是早些睡吧,现在天气寒冷,莫要冻坏了……”宛月将床上的锦被铺好,恭敬地说道。
宋皇后点点头。
长夜漫漫,是该早点儿睡,否则这时光也不知道如何打发……
可是还没等宋皇后宽衣就听得宫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