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慕容昭的旧部就在今日已经陆陆续续的与我们的大军汇合了。”梁允文禀报道。
凌羽点点头,“一会儿让所有都来帐中见我。”
“是!”
“这几日粮草准备的怎么样了?”凌羽在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棋差一招。
“派出很多士兵,将周边未来得及收割的粮食,全部充作军粮了。”
凌羽叹了口气,“我还没攻破城墙,就先失恩于百姓,只怕日后百姓心中对我有积怨。”
“殿下真是多虑了,那些百姓,能为殿下效力那是他们的荣幸,怎么敢有怨言。”梁允文不觉得凌羽忧虑的事情有什么了不起。
凌羽看着自己的爱将,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梁允文什么都好,要忠心有忠心,要将才有将才,只可惜,只能称为将,不能成为帅才。因为他只懂打仗,不懂御人。
凌羽从小在先帝的身边耳濡目染,当然知道百姓的信任和支持,才是江山稳固的根本。而如今,即便他懂得这个道理,也不得不做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
他的军队不能没有粮食,好在他还有一张牌,任何国家,任何时代都不能接受一个弑父杀君的逆子罪臣。
手中握着这张牌,再加上不断汇集的军马,凌羽相信,击败凌翰只是时间的问题,到那时,他自然会想办法安抚这些百姓。
当凌羽看着所有跟随他和赶来追随他的将士时,凌羽心中的信念就更加坚定,目前赶来相助的人,已经超过了他原本五万人的预想,达到了六万人。
“凌翰大逆不道,弑杀先王,抢夺皇位,杀害忠良慕容昭,天理难容人神共愤。昔日先皇惊涛伟略,使我们阑霖国盛极一时,成为三国中实力最强大,而镇国大将军慕容昭,一生披荆斩棘,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却不想,被那逆贼一夜之间焚杀殆尽,我不忍看着阑霖国落入此种歹人之手,今日举兵讨伐,众将士可愿誓死追随?”
“我等愿意;我等愿意!”
当凌羽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来到灵源城下时,他看见凌翰竟然站在城墙之上,一身金黄色的战甲,带着孑然独立于天地间的威严霸气,那眉宇间的凛然之色,再也不似当年站在他身后不温不火的无欲少年。
有那么一秒钟,当凌羽仰望着城墙上的凌翰时,竟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但只有那一秒,因为凌羽从小到大,都是大臣们心中的准太子,皇位的继承人,就在他离开圣都前往裕谷关的时候,他也不曾怀疑过。
当他听说凌翰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的时候,他的怒火,他的恨,胜过这天下所有人,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凌羽对着城墙上的男子,默默的注视了很久,他们相互对望,凌羽对着凌翰质问道:“凌翰,你可知罪?”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但是我却知道你罪孽深重。”凌翰淡淡地看着城墙外的凌羽。
“逆贼,竟敢信口雌黄。”
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只有成败,没有输赢。
“凌羽,阑霖国二皇子,先皇在世之时你结党营私,贪墨库银,暗中勾结慕容昭,图谋不轨;更让人发指的是,你卖国求荣,不顾国中百姓,为谋取自身利益,勾结外敌,挑起内战,正是看出你的狼子野心,先皇才决定废长立贤;派你出征,本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你却不知好歹,起兵造反。”
凌翰身边的一个将领,站在城墙之上,对着下面的大军喊话道。
“凌翰你仅凭一张嘴,就想给我扣上这样的罪名吗?你有何证据。”凌羽从容的应对着凌翰的指控。
凌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眼睛微微的眯起,“来人啊,让大家都看看他想要的证据。”
城上的兵士,捧来厚厚的一摞纸,对着城下的大军扔了出去,那些纸,飞飞扬扬的飘散,一些离的较近的将士们捡起来观看,立刻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响起。
城上还在不断的往下扔,同时有人在做着讲解。
“这里有凌羽多年来贪墨库银的往来账目,也有慕容昭多年来与柔然的来往书信的拓印件,城下的将士们,圣上知道你们多为凌翰所诓骗,阑霖国的百姓也被慕容昭欺骗多年,可是他确是实实在在,千真万确的柔然国的细作,他在阑霖国潜伏多年,为的就是削弱阑霖国的实力,有朝一日让我们成为柔然口中的食粮。圣上念你们不知实情,因此决定既往不咎,只要你们弃暗投明,阑霖国永远是你们的家。”
“在你们之中就有很多柔然国的奸细,他们现在就在你们的中间,为的是让我们相互厮杀,我这里有先皇留下的遗诏,因对二皇子凌羽的品行失望至极,才改立六皇子为储君。”
那将士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份圣旨读了起来。
当圣旨被读出后,又念出了柔然国安插在阑霖国的细作,那些名字第一次在阳光下暴露出来,他们的身世,年龄,哪一年进入的阑霖国,现在的职务,甚至最近的活动,书信全部公之于众。
凌羽不敢相信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坐拥十六万大军,本想一鼓作气攻破灵源,却不想凌羽出了这么一招,“你分明是胡说,这是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苦心捏造的证据。”
凌羽将手中的剑拔出剑鞘,高高举过头顶,“将士们,不要听信他的挑拨,一鼓作气,拿下灵源。”
就在凌羽的话音还没落下之时,凌翰那惊破天与的声音响起,“将士们,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将这个叛贼速速拿下。”
凌羽的十六万大军在凌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内部就传来了厮杀声,凌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刚刚才投入他麾下的六万士兵,突然倒戈,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对他们动起手来。
凌羽不敢相信的看向城墙上的凌翰,对上的却是凌翰无尽的鄙夷之色。
凌羽的眼睛变得赤红,身旁梁允文大喊着:“殿下快走。”
凌羽看着有将士不断向自己冲过来,虽有无尽的不甘心,却也不得不调转马头,向远处跑去。
他也曾想过会失败,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轻易的失败。他酝酿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久,却在刚刚接触到凌翰的一瞬间,都变得那样的不堪一击。
凌翰到底都做了什么,那个慕容昭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
而又是什么时候,凌翰收买了慕容昭的旧部?很明显的,那近乎六万人的举兵倒戈,并不是只因刚刚的几张破纸,而是早有预谋的。
凌羽到此时也想不通,他明明在这些人身边都安插了人手,可是自己却偏偏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如果不是自己真的太愚笨,那么只能说凌翰比自己高明的太多。
……
“皇上,凌羽跑了,难道不派人去追吗?”。司徒逸云站到凌翰的身边,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皇上要做这种在他看来比较冒险的行为,原来他想让全国的人民都知道,他杀死慕容昭是为民除害,让凌羽走到今日这一步,也是为杀到做了最好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凌羽一路上对粮食的掠夺,也断了百姓想换皇上的心。
这个凌翰果然厉害,司徒逸云在心中蛰伏。
“不用,放他走吧。”凌翰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从城墙上走了下去。
司徒逸云不解地道:“难道这不是放虎归山留后患吗?”。
凌翰拍拍司徒逸云的肩膀,“他已经不配做我想掉的鱼,现在的他只配做我的鱼饵。”
司徒逸云看着凌翰离去的身影,觉得这个皇上越发的让人看不透,越发的深不可测。
……
凌羽一路向北逃亡,跟随他跑出来的士兵也只剩下不足一万人,大部分将士都死在了战场上,而活着的也各个哭丧着脸,看着并没有大军追上来,凌羽及其狼狈的从马上翻身下来。
梁允文上前去扶凌羽,凌羽看了一眼身上多处受伤的梁允文,今日大军挺进之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是转眼之间就成了丧家之犬,凌羽苦笑着自己的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往日的英气。
“殿下,我们以后要怎么办?”梁允文本不想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可是天色渐晚,前途茫茫,这也是跟随殿下们的士卒所关心在意的问题。
“在继续前进是什么地方?”
“殿下,再继续向北,就是柔然国的边界了。”
“柔然!”凌羽冷哼着,“凌翰只放给我们一条生路,一路都没有追兵前来,允文,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梁允文看着凌羽,一脸茫然,“难道殿下的意思是凌翰是故意?”
凌羽无奈的摇着头,“以前我小看了他,后来他夺了皇位,我以为我们至少是奇虎相当,可是如今,我发现,我是小看了凌翰,他放我去柔然,这是要坐实了我通敌卖国的罪名啊!”
梁允文若有所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柔然!”
“殿下!这不是中了凌翰的奸计了吗?”。梁允文不解的看着凌羽。
凌羽叹息道,“即便是知道,也只能往里跳了,如今我们,只是他砧板上的肉,柔然一直以来野心不小,也正是他们这份野心,或许我们也可以利用利用他们。”
梁允文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