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县令大人的保证,在座的张家人心里都十分高兴,往后人们提起豆腐都知道它是从百里村流传出去的,村里人都觉得是件光耀门楣的事情。
书敏也松了一口气,最近明里暗里觊觎方子的人越来越多,碍于都是乡里的关系,都不好太过落人家面子,都已经快要让她崩溃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太会处理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幸好有正兴嫂挡着,要不然她肯定会甩出方子落荒而逃。
还不到晚膳的时间,张家却摆起了宴席。县令由里正父子和几个德高望重的族内老人作陪,一顿饭倒也吃得热乎。
书敏是女子,于是和伯娘她们几个女眷开了一桌,摆在后院。来的都是容易相处的人,大家也吃得非常开心。
晚膳过后,县令就告辞了,趁着天还没有黑,他打算早些赶回城里去。正民自然是跟着回去的,还没W@有到休沐日,他必须得回去帮县令处理公务。
里正依然带着村民送他们到村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离去才慢慢散开。
马车上,县令的脸红红的,晚膳时候村民们敬酒,他喝了不少,不过看神情依然清醒:
“张主簿,这豆腐的事情就交由你来办,尽快草拟一个章程,希望在年前,我们临江县的所有百姓都能吃上美味的豆腐。”马车里的光线有些黑暗,可是郑源的眼神却无比明亮。
“是,大人”或许是被大人的豪情感染,张正民心中也燃起了团团火焰。
大人走后,书敏没有立刻回家,反而是跟着里正去了张家。
张家如今心情十分激动,这么些年,何尝有过大人物来过这穷乡僻壤,还与自己同桌同饮,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张家以后了不得了”有人羡慕的说。
“看样子下一届的里正依然是张家的了”李树根有些失落,他本来也是下一届里正有实力的候选人之一,可是如今他只好拱手相让给张家了。他非常郁闷的坐在堂前,满脸不甘。两个儿子见他脸色不好,吃了饭匆匆的跑了出去,生怕变成了池鱼。
“孩子他爹,你别生气,张家能有啥,不就是有个做主簿的儿子吗?咱小叔子也不差,在衙门待几年,说不定也能混出个捕头当当。到时候不见得就比张家差。”李树根的妻子赵氏说道。
她口中的小叔子是李树根的堂弟李树德,有些拳脚功夫,年初在衙门谋了个捕快的职务。为人机警,族里人都赞叹将来会有大出息。
李树根听妻子说得在理,脸色才稍稍好些,说道“天气冷了,你做件袄子给树德,我改天进城的时候给他捎去。”
赵氏心里明了,赶紧应下,又劝了树根几句,出门寻那两个顽皮的小子去了。
里正家此刻灯火通明,张家的人都几乎到齐了,他们准备就豆腐的事情开个族会
“县令大人要大力推广这豆腐是件好事情,这豆腐是从咱们百里村流传出去的,说起来也是一件荣耀的事情!”里正很高兴,他再这件事情中出力不少,明里暗里都算是功绩一件。
“这秦氏与咱们张家也算是有渊源,可惜啊”说话的是张家一个长辈,他此时看着蹲在角落里的老张一家,心里不住的叹息。
老张家的脸色一红,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在一旁顶着众人的眼色。
“缘分的事情谁说得准,我说这都是孩子们各自的造化。秦氏不错,就算离开了咱们张家,可是还是顾念着这情分,让咱们张家出头领了这份荣耀,咱们可不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又一位长辈出来圆场。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只有老张一家低着头不语。
老张现在心里是悔恨不已,若是当初坚持不和离,那么这荣耀可是老张家一家的,走到哪都备有面子,哪像如今,仿佛做了亏心事似的,头也不敢抬。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往后的事情,这里我有件事情要跟大家商量,大家听完也给些意见。”里正此时出来,将今日开村会的目的跟大家明确的讲了一遍
“我已经与秦氏商量过了,待县令大人开始动作以后,我们百里村就成立一个豆腐作坊,每家每户按人头出力,豆子也按照豆子的价格跟大家收购,做豆腐赚的钱分成三份:村里占两成,秦氏独占两成,剩下的六成按人头分配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这可是好事情啊,不仅豆子有了销路,还能分到不少钱财,这么下去,百里村将成为附近最富有的村子了。
至于书敏独占一份,村里人都没有意见,毕竟人家原本可以闷声发大财的,却无私的将这秘方献了出来,还让张家沾了荣耀。
张家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人反对呢!张家是百里村的大姓,有张家护着,其余的村民也不敢有意见。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里正模了模胡须,心里十分安慰。
直到深夜,张家的族会才散去,而村里开豆腐作坊的事情,早就由好事者传遍整个村子了。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开豆腐作坊的想法是书敏提出来的,她想起现代的一些乡村企业好像就是这种模式的,于是跟里正提了提,里正当场呆滞,过了好久才对着书敏说“你很好,很好”
想当年正直年盛,当上里正那会儿,他也豪情万丈,一心想要做些成绩。可是却发现除了安排乡亲们修修沟渠,挖挖山路,很多想做的都做不了,百里村依然是百里村,跟父亲在的时候一样,靠着地里的微薄的收入,年复一年。如今他老了,却有机会实现当年的抱负了,他好想仰天长笑一番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拿过一盏灯笼,对书敏说“天黑路上小心。”
“谢谢里正伯伯”书敏接过灯笼,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她在想明日得进城一趟,醉风楼的合约算是作废了,得打声招呼。楼上楼那里也要去说说,如果刘掌柜愿意跟自己合作,那里也是一处不错的销路。
望着书敏远去的背影,正顺对里正说道
“父亲,我终于明白你说的意思了,我以后会将惠儿娘的事情当成我自己的事情来对待的。”
里正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声说道“好,好,好。”
这个孩子是他特意留在身边教导,准备接自己的班的。他能有这番觉悟,他觉得十分欣慰。
书敏走在回家的路上,刚下过雪路有点滑。所以她走得十分小心。
吃过午饭就接到里正家的信儿说县太爷要过来见她,所以早早的就呆在里正家里直到现在。家里两个孩子托付给了正兴媳妇,虽然孩子们早就睡了,但是见书敏没有回来,正兴媳妇也不敢离开。
“哎呀,可回来了,怎么样,县太爷没为难你吧?”正兴媳妇看见书敏回来,立马迎了出来。
“怎么会呢,县太爷很好说话。”书敏想起那个似乎很好说话的县太爷,对正兴媳妇说道“他一点也没有县太爷的架子,听说晚膳时候还跟村里人喝了不少酒呢!”
“哟,那可难得呢,平日里那些当官的架子可大了,咱老百姓看一眼都不成呢!”正兴媳妇原本也想去凑热闹的,可是听说来的是县太爷,怕不小心就给治了罪抓牢里去了,自告奋勇的留下来帮书敏照顾孩子,现在听说县太爷是个随和的人,后悔的不得了。“以后怕是见不着了。”
“哈哈,可不是,你错过了,以后可就难咯。”书敏见她患得患失的样子,故意“落井下石”
“早知道应该站的远远的看上一眼的。”正兴媳妇悔得要死。
“对了,今天春生回来了,猎了好多猎物呢,有野猪,灌子,黄脊我都数不过来了。他还给你留了一筐子呢!”正兴媳妇说道。
春全前几日带着一群村里的后生进山打猎去了,趁着冬雪来临前好好干一场,之后就封山了。再要打猎就得等到来年春天。
书敏看到春全留下的那框猎物,多半是一些兔子山鸡,书敏将它们捡了出来,发现框子里头还有一些东西,像是某种植物。
“居然是皂荚!”这个时节居然还能在山里寻到皂荚?书敏曾让春全留意皂荚,如果碰上了就帮她摘些回来。可是她没有想到大冬天的春生居然能够找到这东西。
“这是啥?能吃吗?”。正兴媳妇凑过来问道。
“不好吃,可是有大用途。”书敏神神秘秘的说“到时候保管你会喜欢。”
“啥用途?跟我说说呗?”正兴媳妇问道,书敏却故意不理她,拎着皂荚宝贝似的进屋去了。
“这人,存心不让我舒坦了!”正兴媳妇最喜欢八卦了,如今起了好奇心却得不到答案,心里直挠挠。
“惠儿娘,到底啥用途啊?”正兴媳妇跟进屋,缠着书敏”你不告诉我,我可赖着不走了。”
“散会的时候正兴哥好像有些不舒服,他让我转告你要你快些回去”书敏编了个谎。
“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该不会是冻着了吧,这天这么冷,我得赶快回去。”正兴媳妇不疑有他,立刻紧张起来,拿了灯笼就匆匆往回赶。
书敏瞧她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一脸的坏笑。心想“当她知道自己再骗她,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如今她们两就像亲姐妹一样,偶尔恶俗的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