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书敏洗完衣服,正兴媳妇就去了里正家里,现在的霉豆腐正在节骨眼上,她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里正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携带村民们赶工,希望可以快些将豆腐作坊建起来。看大家的热情和勤恳,估模着再有七八天,豆腐作坊就可以正式使用了。想到这里,里正张怀栓心中就激荡不已。多亏了书敏啊,要不然,百里村哪里能有今天这番景象!
自从豆腐作坊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大家对百里村可是羡慕的紧呢!
“哟,这不是张里正吗?幸会幸会!”张怀栓正在监督工地上的进度,突然看见一群外村人走了过来,跟他打招呼的事柳溪村的李安元李里正。
“李里正,你们这是?”里正们虽谈不上是什么官,可是也经常去衙门办事,久而久之,附近的几个村的里正们都相互认识。
“这些事秦氏的亲人,听说秦氏与丈夫和离了,我们来接她回去!”李里正也不客气,直接说明了来意。
张怀栓望了望他身后那些人,足足有五六个,除了领头的那位比较年轻,其余的都年纪比较大,而且是清一色男人。他的眉头就不自觉皱了皱:这架势明明就是来抢人的!
“秦氏虽说已经和离了,不过她已经另起炉灶,在我们百里村落户了!”张怀栓也不示弱,立刻堵了过去。
“张里正你莫急,这是秦家的家事,咱们还是先让他们见见书敏吧,这里站着的可都是她的长辈!”李元安不跟张怀栓硬碰硬,反而迂回地说要先见书敏。
张怀栓明知他们都不怀好意,可是没办法只好先带他们去了书敏家。
他心下不放心,又叫人去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等候在敏院外面,防止秦家的人乱来。
“书敏啊,你快来看看,谁来了!”还未走近,张怀栓就老大声的朝院里面喊“你娘家的亲戚来了。”
书敏听到了里正伯伯的喊声,眉头皱了皱:她与娘家的亲戚向来不合,他们怎的过来了。
不过她还是依言开了门,将众人迎了进去。
众人起初看到那高大的院墙,无不在心里惊叹,谁知走进院里,看到的确是破乱的景象,无不又在心里叹息。
“书敏啊,我是你大伯啊!”待坐下后,秦永焕慈祥地望着书敏说道“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怎么就被和离了呢?我特意带了族人们过来给你撑腰,张家太不是东西了!”
若不是知道这位在哥哥死后就霸占家产,将罗氏与丰安两孤儿寡母逼出去的事情,书敏定把他当作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如今不想再提,诸位亲人们好好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我这里吃个饭再走。”书敏轻飘飘的挡住了她大伯的话。
“吃饭的事情先不急,敏儿啊,跟大伯回去吧,你嫂嫂也改嫁了,你家的屋子可都空着呢!”秦永焕哪能死心,直接就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你是秦家的女儿,和离了得回到秦家去,留在外头会找人闲话的。”
“大伯,我已经落户在百里村了,如今我这里一切都好,就不回去了,我只是个外嫁女,我父母的房子财产理应留给丰安,我还是不会去了。”打太极,书敏宾不擅长,于是也很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书敏啊,你大伯说的对啊,你一个女人在外头难免会不方便,被人欺负了去就不好了,还是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吧。”李元安见书敏没有一丝要回家的意思,也赶紧在一旁劝道“你要是担心县令那儿不好交代,你放心。回去了柳溪村,我一样支持你开豆腐作坊!”
原来是冲着豆腐来的。也是,若是真关心自己,刚和离那会儿就应该出现了。
书敏心中冷笑一下,说“谢谢李伯伯,这豆腐作坊的事情我说了可不算,那已经是百里村的产业了,得张伯伯说了才算。”
“无妨,无妨,你回去就好了。作坊的事情咱们不急不急。”看了一眼在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张里正,李元安赶忙说道“我们就盼着你回去,其他的都不急!”
闻言,张里正心中冷笑连连,不过他修为很好,表面上就端着茶杯喝茶。这是秦家的私事,他总归是不好插手的。
“是么,那不知为何现在才来呢?我刚刚和离那会儿怎么不见你们来?”书敏反问道
“那会儿我们不知道啊,最近才听说的。”秦永焕赶紧狡辩。可惜书敏却一个字都不相信。原先书敏为了正明另娶的事情曾撞了头,奄奄一息,那时候张家有派人去柳溪村打过招呼的,可是除了那么大的事情,秦家连派个人过来看看都没有。
“里正伯伯,我记得咱们村好些人都跟柳溪村有亲戚关系吧?”书敏转过头问张怀栓。
张怀栓立马会意“嗯你李嫂子帮你收拾完院子就回了趟柳溪村,住了好些天才回来。”
“她没有跟村里人提起过我的事情吗?”。
“就她那大嘴巴还能不提?我看我们村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说了。”张怀栓放下茶杯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莫说柳溪村离我们近,我看就是离我们最远的安溪村都听说了!”
这是明明白白的在打脸,秦家的人虽然都知道,可是又无从反驳。这件事情的的确确是他们理亏。
“那你也不能呆在百里村!和离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难不成还要我们敲锣打鼓来接你不成!”一位秦族老人脾气暴躁的说“你就该安安分分自己回去!”
“我父母兄弟都已经不在了,我侄子年幼被迫跟着母亲改嫁,也离开了,我可不知道秦家还有我的安身之所。你可别告诉我,现在我家的房契还有地契,上面写着的都是我大哥的名字!”说道这里书敏也有些气愤。
秦永焕的脸红了红。的确,在罗氏改嫁后不久,他就已经将书敏家的房契和地契改成了自己家的了。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呆在百里村!说出去丢我们秦家人的脸!”那位脾气暴躁的族人听书敏依然不愿意回去,直接跳了起来,说“你父母不在了,还有族人,族人有权利代替你的父母管教你。若是再不回去,我们就动用族规!”
“我犯了哪条族规!”书敏不甘示弱。
“你不回族里,不守妇道!按族规可以将你浸猪笼”
“好一个欲加之罪,不过捉贼拿脏,我可没有听说过我们天启有那条律法规定可以信口雌黄,草菅人命的!”一个嘹亮的声音传了进来,原来是正秀来了。他本来是奉母亲大人的命令来寻里正回去吃饭的,谁知道刚到门口就听院墙外的年轻人说有人来找书敏的麻烦。一进院落就听见秦族人说书敏不守妇道。于是他嘲讽反讥道
“黄口小儿,谁准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见来人是个年轻的后生,那个脾气暴躁的秦族人骂道
“我名张正秀,来找我父亲回家吃饭的。”正秀见满屋子的人,超大家举手做楫,行的是秀才礼。
在座的都不是一般的村民,都看得出来正秀是个秀才。他们也听说过百里村里正的小儿子是个秀才,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年轻。
“唉罢了我还是先回家吃饭去了,惠儿娘啊,你也一起去吧。”
张怀栓站起身来,朝书敏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秦家那边他是懒得招呼了。
转身又对立元安说道“李里正,你要不要也一起去?我们村在建豆腐作坊,我家管饭!”
李元安连忙罢手,他是与秦族的人一起来的,独独请了他去,像什么话。可是他又不好多言,毕竟那是秦族人内部的事情,他完全是被拉下水的。
“各位叔伯爷爷,倘若你们还将书敏当作晚辈疼爱,就随我一起去里正伯伯家吃个便饭。若是你们坚持要逼我回去,那我只好与秦家断绝关系了。”书敏望了望那一屋子打着自己主意的秦家人,说“就算是不孝顺我也会这么做,毕竟我的父母只想我过得好,断不会为了那些虚名为难我的。”
“哎呀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秦永焕知道今日是逼得太急了,赶忙圆场说“你叔伯们都是为你好的,今日是我们逼你太急了,是我们不对,你也不妨好好考虑几日再说。我们就先回去了!”
“那你们走好,我等就不远送了!”正秀赶紧做楫,摆出送客的样子。
秦永焕等秦家人面色讪讪,心想:这位秀才怎的跟一般的秀才不太一样呢?!
书敏也被他那巴不得人家快走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
秦家人怏怏的回去了,回去的路上,秦家人十分不平静,一路上都在说书敏的不是,在他们看来,书敏和离后回张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书敏赖在百里村,赖在张家不肯走就是不守妇道的表现。
秦永焕心里也很不舒服,他倒不是在意书敏回不回秦家,他想的是豆腐这么个好东西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张家,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他想,回头好好问问书言,他是个童生,脑子灵活。
想到这个他又不平衡了,虽说自己的儿子是童生,可那张里正的儿子看着比自己的儿子还小,怎的就已经是秀才了呢!
春全早就得了信,他现在和其他的年轻后生们一起,躲在敏院的外头,此时见秦家的人都走了,立马跑进院里,看到书敏无恙与里正呆在一起,才松了口气。
他们这些帮忙的如今都在里正家里吃饭,见书敏也要去吃饭,于是大家便一起走了。
“惠儿娘啊,我看你族人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啊!”里正模了模胡子,细想了一会儿说道。
“他们总不会硬来吧。”书敏笑笑说。她倒是不害怕,只要呆在百里村,她相信村里面会保障她的安全的。
“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便把他们都打趴下!”春生愤愤的说。他相信以他的伸手对付几个村民不在话下。
“就怕他们来阴的,我天启国的律法,只要你还是秦家的人,你就必须遵守秦家的族规。要我说必须得釜底抽薪。”正秀说,在天启国族规高于律法,所以基本上有什么民事纠纷,族里一般都自己搞定了。
“怎样才算釜底抽薪?!”书敏好奇的问道
“嫁人啊?只要你再出嫁,秦家的族规就再管不到你了”还未说完,他便挨了他老爹一个暴利。“爹,你怎能对读书人使用暴力”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还有读书人怎么了?别说你还是个秀才,就是以后中了举,我还是你老爹!还有刚刚你那是什么行为,人家还未走你就不送了?”
“他们老是赖着不走,耽误我们吃饭呀”正秀怕他爹再啪他,说完赶紧加快了步子,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