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预料到韩止要找她报复也不是短时间的事——虽然京郊的那座宅子是挂靠在了韦言君名下,可是京城里有谁不知道韦言君究竟是谁的人?何况和韦言君一起遇害的还有那么多的生面孔的女孩子。
很快茶坊戏楼和食肆里就开始有流言传出来,说是死的那个被划得面目不清的女子其实是韩止的相好,因着韩止要娶亲了所以不能再养着,偷偷准备送走的,谁知遭遇了山贼打劫,最后一帮人都死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可是到底死了这么多人,又跟韩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锦衣卫和顺天府的人都先后找上了门。
最后还是锦乡侯府花了大价钱才平息了这事儿。
等这个风波彻底过去,京城里却又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太后薨了。
建章帝向来以仁孝著称,立即下令文武百官辍朝三日,朝廷命官过了三月之后二年不得婚嫁,百姓间也有一年的孝。而几个公主选伴读的事,自然而然的也就这么拖了下来。
有诰命的后宅女眷们通通都要进宫去哭灵,宋老太太和宋大夫人天天忙的不着家。好容易太后的大丧完了,却又为宋楚宾和宋楚宣的事泛起难来。
虽说今上仁慈,特意给底下人留下了三个月的期限,可是礼部这一套程序走下来,她和宋大夫人又都是有诰命在身的,进宫哭灵、等到停灵了也要跟着去祭拜。哪里有功夫替宋楚宣和宋楚宾在这几个月里就把婚事给办起来?可既是这么着,少不得就又要推上两年
叹完了气,到底还是想办法透过余氏和江阴那边通了个气,好在那边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加之是国丧也不好另行在这么短的时间重新去相看,双方就定了两年后。
宋大夫人再料不到事情这么轻轻的就过去了,抱着宋楚宣心有余悸的很是感叹了一阵——毕竟江阴那门亲事真是少有的好,若是错过去了,女儿又是二嫁、二年后年纪又大了,就更难找了。
等荣贤太后的丧事告一段落,已经堪堪又翻过了小半年,宋程濡今年到底又没能回得来——扬州那边的事情千头万绪一团乱麻,背后又是铺天盖地的关系网,可难收场。
崔绍庭那边到了年中倒是送了信回来,说是正在加固城墙,重修长城。
宋楚宜就知道北边那边的局势怕是吃紧了,虽然鞑靼忍了这么两年,可到底是忍不住了。他们又不能耕种,年年可不就是只能来抢中土的东西了么,通州的事儿他们偃旗息鼓了一阵,如今休整好了,可见是要卷土重来了。
余氏捧着信看完了,到底还是觉得心里忐忑,拉着崔夫人说个不停:“要是真打起来,还不知是怎样,他从前毕竟是打海寇的”
崔夫人自己因着荣贤太后的丧事也憔悴不少,可精神头却是十足的,不管怎么说,荣贤太后死了,压在帝后头上的一座山就倒了,日后哪个御史也别再打着这个名头想撞死在太极殿上说建章帝不孝忘本。
她反握了崔夫人的手安慰:“哪有那么吓人?绍庭心里是个有成算的,当初在福建那么艰难他都起来了,如今换个地方打,就忽然不会打仗了?哪里有这个道理?你尽管放宽心,如今一眨眼这两年都快过了,再过一年,他也就能回京述职了。”
虽知道崔夫人这是特意挑了好话来说安慰自己,可是余氏此刻也没别的办法,沉沉的叹了口气,往外头瞥了一眼,叹道:“总希望跟你说的似的,等再过个一年他就能回京来述职了,否则这两姐妹的婚事只怕他都赶不上。”
崔华蓥和崔华仪的婚事也因为国孝而耽搁了下来,幸好眼看着两年也就这么过了,最近她已经开始和广平伯夫人商量着婚期,总算也有些事做。
提起这事儿崔氏又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崔华仪崔华蓥两姐妹到底祖籍是博陵,该回晋中去备嫁的,既然已经提起了婚事,余氏也就该带着两姐妹回晋中去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带着她们回去倒也是好事。”她笑了一声,悄悄压低了声音:“里头贤妃和贵妃如今势成水火,太子又收了一个良娣”
原本贤妃和贵妃面上至少还过得去的,偏偏九公主的一只狮子狗就挠花了十一公主的脸,这下子事情才闹得大了。
女孩儿家的脸哪个不宝贝?尤其那还是天之娇女,挠了人的脸可不就等于要了人家的命?偏偏九公主还不拿这当回事儿,反倒说自己的狮子狗受了惊吓。宋贵妃忍了再忍,没见贤妃和九公主说句好听的来道歉,反而等来九公主说要请了太医来给狮子狗治病,终于没忍住去了清宁殿。
皇后蹙着眉头告诉了圣上,圣上原只当是孩子间的龃龉龌龊,笑一笑也就放过了,及至听说九公主竟还说出狮子狗比十一公主重要这样的话来,才真是动了雷霆之怒,当下就罚了九公主闭门思过,连带着那只狮子狗也叫打死了。
还是端王去年临过年回来求情,软硬话说了一车,九公主才叫放了出来。可两边的仇也就至此算是结下了。
眼看着如今国孝过了,公主们选伴读的事就又要提上日程,年纪都大了,再不加紧,可就要坏了规矩。
可是这挑伴读也是桩难事,本来两年前九公主就不知作兴了什么,一口咬定非要宋楚宜不可,如今两年过去了,中间又多了十一公主这件事,恐怕就更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可这个堂妹的脾气再没人比端慧郡主崔夫人更清楚,一言不合就能为了只狗就发作妹妹的,从小又是个孤拐脾气
崔夫人苦笑了一声:“说不得还都是我的不是,当年汀汀的事儿在贤妃那儿记上了号,如今她女儿才这样盯着小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