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楚宜一直在想要靠哪一条船才能在风浪里不至于被掀翻,可是她也更知道如今是谁的天下。当初太子势弱,身体又不好,建章帝偏心他想要这个嫡子的位子稳一点,自然就不介意宋程濡雪中送炭。
而如今他的儿子们开始争权夺势了,那就靠着哪方都不是很合适了。还不如踏踏实实的依旧和从前一样,摆出哪边都不沾的意思来。
私底下沾不沾那是私底下的事,可是明面上,做到只听命于皇帝那就绝对不会出错。
宋程濡明白孙女儿的意思,却忍不住还是有些担忧:“虽然说的简单,可是做起来哪里有那么容易?咱们两年前和东宫的关系那么近,说断就能断的?外人看起来”
宋楚宜笑的露出颊边的两个小酒窝,叫人忍不住心里就先松一口气:“祖父您忘了?咱们虽然表露了意思,可从来也没对太子表露过][].[].[],对的那可都是太孙殿下和镇南王府。就算外头人看来,您不也受陈阁老的排挤才去的江南吗?”。
宋程濡眼前一亮,紧跟着又想起杜阁老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到时候恐怕恭王也不待见我那你祖父可就是彻底得罪了这几位王爷啦。”
可是现如今面对端王和恭王都野心勃勃的情况下,也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端王不必说,睚眦必报心胸狭窄,日后真的能登上大宝,头一个估计就要咬死以前拦路的宋家。
宋楚宜微微笑了笑,迎着窗外吹进来的微风站起身来看着宋程濡:“以祖父看,这回太子所作所为,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一些?从前太子多病,东宫势弱,我们就自然而然的以为太子是忠厚老实的仁君,可是这回扬州一案出了之后,祖父还这么认为吗?”。
这也是宋程濡再三提过的一点,太子做的太急了,身体一好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揽权,却不想想这落在建章帝眼里,吃相太难看。
宋楚宜见宋程濡若有所思,就再接再厉的提醒他:“何况就算东宫也有党争,太子殿下对待太孙殿下和另一位殿下态度暧昧前阵子不是还听说要为那位殿下请封吗?”。
宋程濡看自己孙女儿的眼神不禁就更加微妙起来,自己这个小孙女儿可真真正正是个妙人儿,看问题总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且总能选出最有利的一条路来走。
当初避开端王选太子,如今太子前面急哄哄的想要揽权,后院又快起火,就果断先不趟这趟浑水——最关键的是,完完全全是揣度着建章帝的心思走的每一步棋。
这一点要做到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当年当了帝师的上一任首辅,也有模不准龙须的时候。
他模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了人去请大老爷三老爷和府中清客,又看向宋楚宜:“明日给你四姐添妆,可不许再往外头跑。”
宋楚宜答应了,第二日果然早早的捧了匣子先去了宁德院。
宋老太太正和向明姿说笑,见了她来先问她吃饭了没有,然后才把目光放在她的匣子上:“给你四姐送什么添妆?”
宋楚宜揭开雕着繁复花纹的匣盖,露出里头两层的镂空的匣子来,底下是铺的满满的一层珍珠,再往上是一只束发用的蔷薇金冠,上头的金片打的又透又亮,再有一只绞丝五环莲花镯子。
宋老太太就对宋楚宜越发满意——宋楚蜜这些时日存的小心思她不是看不见,也相信宋楚宜看得见,可宋楚宜仍旧能做到这么大方,这才真是难得。
有了这份难得,相信不管是去了哪里,日后都能把日子过的好了。
正好宋楚蜜来给宋老太太磕头,她面上平平板板的无甚表情,更没有新嫁娘的娇羞,倒是一脸灰败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宋老太太不自觉的皱了眉,看到旁边局促不安随时仿佛都能吓晕过去的三太太却又心软了,她定定的看了宋楚蜜半响,半日才缓缓舒了一口气:“日后就是大人了,遇事不仅为自己,也要多为你父母想想。他们为了你,也不容易。”
三太太眼圈立时就红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她也不盼着宋楚蜜记她什么恩,只希望她日后好好的,也就知足了。
陆续有人上门了,宋老太太叫向明姿和宋楚宜陪着宋楚蜜回房去等那些来给她添妆的小姑娘们,想再交代宋楚蜜些什么话,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第一个到的就是沈徽仪——她母亲是媒人,按理来说也的确该来的最早。以往的那副骄矜的嘴脸也收了起来,笑盈盈送上了添妆的礼物,就转过头来扯着宋楚宜一道说话儿。
她来时就已经再次得了嘱咐,虽然英国公府也一般接到了随猎的旨意,可宋楚宜却又有额外的有衣裳赏下来,这份不同不管是什么意思,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头一份的荣耀。何氏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千万不可再耍性子:“你把她当成嫂嫂,她有这般荣耀就只有你的好处,没有你的坏处。这样一想,你和她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她如今也觉得何氏的话说的有理,对着宋楚宜竟也真能放得段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最近做的事都说了个遍:“和陈家姐姐韩家姐姐一同去马场练马,陈家姐姐看着文弱,可是竟跑的比谁都好”
宋楚宜向来把沈家摆在黄鼠狼的位置上,沈徽仪突如其来的示好叫她更觉得这是一只小黄鼠狼,只在听见陈明玉的时候眉头不经意的紧了紧。
陈阁老如今摆明了是和宋程濡不同的,他积极万分的要接下章渊的案子,自然是想在太子跟前充当第一人。可他以前分明和周唯昭的关系也说得上紧密,这次竟不顾周唯昭的意思一味迎合太子,究竟是真的只忠心太子,还是觉得周唯昭靠不住,想换个人靠?毕竟东宫除了一个太孙周唯昭,还有一个周唯琪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