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临走的时候再次去瞧了马旺琨一次,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天天清早还能自己下地在外头院子里溜上几圈,见了宋楚宜诚惶诚恐间又不自禁的带了些信任——宋楚宜替他前前后后也不知请了多少个大夫,找了多少名医,前些日子还特意把他媳妇子接了过来看他,说是连女儿的人家都定下了他从前在崔绍庭这个人精手底下也不过是抱着不敢惹事,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如今到了宋楚宜跟前,却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替她使了。
青莺就笑他:“就算是要帮姑娘做事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你彻底好了,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你安生养着,等过几日马永福他们回来了,也叫你们聚一聚。”
这些日子英国公府和武宁侯府的事情无疑成了城里的大热门,不管是天桥底下说书的还是外头的戏院酒肆通通都在拿这件事做文章,到后头越传越玄乎,连童小姐早就和沈七私会过的事也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宋老太太正坐在榻上当笑话听,脸上带着冷笑向崔夫人道:“这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们这样的人家家风最要紧,英国公世子自己就是个也怪不得教出这样的儿子来。”
这事儿崔夫人和余氏都是后头才知道的,知道了以后还唬了一跳,不知道好端端的英国公府和武宁侯府的事还能扯上长宁伯府,如今知道了缘由,也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横竖他们家和武宁侯府是绿豆对王八,谁也别看对方不顺眼,互相结了亲家,也省的日后再出来祸害人了。”
沈清让在围场的时候就叫崔夫人和余氏看不上眼,回了京城沈徽仪又和陈明玉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英国公府在她们两人眼睛里如今就和狼窝虎穴没什么区别。
余氏想起陈明玉来,气儿有些喘不顺,一时忘记了这回是来和宋老太太商量,请宋老太太做崔华蓥的全福夫人的,张口就说起陈家的事来:“若不是小宜拦着,我真要去问问陈老太太怎么教出的孙女儿。成日里说德容言功,我看除了容,其他都欠奉。”
宋老太太就不免又想起陈老太太两面三刀,这面给自己透露了消息,转头就又去贤妃那里卖好的事来。陈老太太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出了名的喜欢掐尖卖乖,一堆小姑娘里就不能有比他出色的,但凡有,都要被她挤兑得哭都哭不出来,她如今教出来的孙女儿也是和她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当年陈老太太少女时期锋芒毕露,如今这位陈小姐却还披着一层温婉大方的皮,更加叫人防不胜防。
“这回也怪我们自家不会教孩子,要不是小四犯糊涂当了她手里的刀,她又做的干净漂亮没被抓个现形,这件事情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了了?”宋老太太自己心里也不甘心:“陈老太太一家图谋甚大,这位陈小姐日后是注定了要去攀高枝儿的,也难怪她舍得下血本保她。可现在我们能为了尽量不惹事放过她,以后到了里头,这些招数就未必好使了。”
深宫里要熬出头,哪个不是人精?何况东宫如今本来就是一潭浑水,踏进去了能不能囫囵出来都是个问题。
宋楚宜进门就听见宋老太太说这一句,猜到大约是在说陈明玉的事,脚下动作就顿了一顿。
周唯昭说得对,现如今对陈明玉下手不是好时机,就算是再想给她个教训,也得稍稍再等一阵子。
崔夫人已经瞧见了她,招手把她唤到了身前,上下打量一眼就问:“去哪儿了?”
她们倒是和宋老太爷一样,不约而同的认定这次沈家的事情和宋楚宜有关——要不然京城胡混的公子哥儿们多了,他们多的是做的行为比沈清让还要出格的,前朝还有个私通守寡的公主的,可也从来没听说能瞬间闹的这满城风雨家喻户晓的。
这背后要说没宋楚宜推波助澜,崔夫人和余氏是万万不能信。
余氏有些无奈的瞥了崔夫人一眼,崔夫人向来对宋楚宜做的什么都说是好的,可自己心里却替宋楚宜担忧——这件事一定是她使了崔绍庭留下的那批人去做的。
那批人在宋楚宜手上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替她做了多少事,光是她知道的就一件比一件厉害,一件比一件耸人听闻。女孩子家家的,染上这些事到底不是什么值得叫人开心的事。
可是她偏偏又无可奈何——她每每写了信去和丈夫说这事儿,丈夫都一副与有荣焉的语气回信,说是相信宋楚宜做的事都是有道理的,不会胡来。
她除了气结也没其他法子,何况宋楚宜也的确是厉害,端王这么大的祸患,倾覆也不过是这半年多的事。
“出去瞧瞧热闹。”宋楚宜挥挥手里的洒金团扇,漂亮精致的脸孔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冷冰冰硬梆梆的没有丝毫情绪。
相处得久了,崔夫人哪里会不知道她这笑的意思,握了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轻声说了一句:“是该去瞧瞧这个热闹,不过你也别心急,你这一手下去,他们的热闹足可以瞧上一辈子了。”
武宁侯府向来竖在那里就是一台戏,等这位童小姐嫁进了沈家,沈家要是不天天鸡飞狗跳上演几出大戏,恐怕都对不起周遭众人瞧热闹的心愿。
这句话才说完没多久,外头大夫人就笑着进来说是镇南王妃也来了,说是上次赴宴的时候说了再给一张做腌渍杨梅的方子,这次听说崔夫人也在,干脆就趁这个这个时候给送来了。
宋老太太有些意外,却知道这不过是托词,应该是商丘沈家那边有了消息,轻轻颔首笑了一声:“那还不快请进来?正好,咱们今日人多聚的齐,干脆就开个小宴。把珏哥儿那些山茶全摆出来赏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