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回府的时候宋老太太还特意等着她们,见了她们劈头就问:“听说童小姐给你们气受了?”
三太太云氏在一旁解释:“下响的时候沈家就派了人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他们管不了童小姐,叫你们受了委屈了,老太太担心的不行。若不是因为舅夫人劝着,险些就要叫人去把你们都给接回来了。”
向明姿笑着看了宋楚宜一眼,上前揽了宋老太太的胳膊撒娇:“老太太放心罢,没受委屈。童小姐倒是想对小宜怎么样,也得小宜愿意被她怎么样才行。她抓小宜的手没抓稳,摔了好大一个跟头”
宋楚宜最近总是跟在宋珏**后头嚷嚷着要学什么稀奇古怪的‘分筋错骨手’原来是为了这个用处,宋老太太再也板不住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戳了宋楚宜的额头有些无奈:“你呀女孩子家家的,难不成真的要和童小姐跟九公主一样那样人人都怕?”
人人都怕才好呢,也省的她被惦记了,宋楚宜抱着宋老太太的另一条胳膊,轻声和她说了今天方夫人的事,见三太太出去了,就道:“陈家和方家也不是铁桶一块,方孝孺就算愿意提着脑袋跟着陈阁老,可也不能不为自己一大家子人打算天长日久的,方夫人再和妾侍们天天吹吹耳旁风”
宋老太太料到了方夫人心里对陈阁老会有怨气,话又说回来,没有怨气的那就不是人,是菩萨了。她想了一会儿,就点头道:“她既然表了态,到时候我就同你大伯母说上一声,在庙里碰见多来往几回。”
人家虽然嘴上说了要跟着宋家了,可这东西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能说了就算,还是得拿出些诚意来。在方夫人还不能给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之前,就这么先不咸不淡的处着吧。反正现在战战兢兢做人的也不是他们宋家,要求着人的更不是他们宋家。
宋楚宜点了点头,告诉宋老太太:“到时候我也去同祖父知会一声,叫他在吏部京察的时候多找找方孝孺的不是和他手下人的把柄,他本来就已经是惊弓之鸟,再被查一回只怕要被吓破了胆。可陈阁老却是个中老手,一定能看出这京察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把方孝孺的求情当回事”
在这样两面夹击下,方孝孺难免要对陈阁老失去信心,毕竟再精明他也是个人,也有弱点和害怕的东西。等神经紧绷到了一个地步,再也绷不住了,自然就会另外寻靠得住的靠山了。
而曾经若有似无曾向他伸出过橄榄枝的宋家,就会成为他的那一根救命稻草,为了抓紧这个活命的机会,他会拼命拼命抱住这根稻草
宋楚宜算计人心的本事又上了一层,大概是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逼得她再一次成长。宋老太太没有答话,她模着宋楚宜的头,一下又一下,许久之后才缓缓叹了口气:“小宜,再过一阵子,你同阿琰一同回晋中一趟吧。崔老夫人的七十整寿,于情于理你们都该去瞧瞧的。”
聪明自然是好处,可是宋老太太也听说过另一句慧极必伤的古话,宋楚宜的命格终究是横亘在她心里的一根刺。这个女孩子在梦里过的太苦了,以至于在明明可以过的不那么辛苦的现实里也要机关算尽用尽心机,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宋老太太宁愿她过的轻松一些,和普通的女孩子那样。
宋楚宜仰着头看着宋老太太,半响才怔怔的应了一声好——前世今生,她从未见过她的外祖母,她也并不知道崔老夫人这么快已经要过七十整寿了。
可是幸好这一世她赶得上,她摇摇头赶走那些纷杂的思绪,回了房月兑了斗篷就吩咐紫云收拾去晋中的东西:“叫绿衣去通州庄子上通知许妈妈和涟漪一声,这回我们大家一同回去。”
青莺正好从外头回来,听见宋楚宜说要去晋中先是一愣,随即就有些惊讶的问了一声:“回晋中?”
“是啊,回去给我们老夫人贺寿!”绿衣喜气洋洋,脸上红扑扑的:“算起来,姑娘她都还没见过我们老夫人呢。”她是崔家的家生子,提起崔老夫人一口一个‘我家老夫人’。
青莺哦了一声,挠挠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宋楚宜:“这是大少爷叫给您的,让您谨慎些。”
赖成龙的计划要成功,羽林卫的防部图就是至关紧要的东西,恰好她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宋珏这个当羽林卫千户的哥哥在。
宋楚宜展开细细的瞧了一遍,又重新交还给青莺,谨慎的叮嘱她:“明天你亲自出去一趟,一定要亲手交到马三手里。让马三和马旺琨一同去把这个东西交给赖成龙赖大人。告诉他们,这件事至关紧要,千万别叫我失望。关键时候宁可把它毁了,也不能叫它落在别人手里。”
她送出这份防部图给赖成龙,接下来的事就全看赖成龙自己了——是一举铲除许良和贾英鑫,彻底成为锦衣卫的核心,还是继续被许良和贾英鑫挡路,步步难行,都看这一次了。
青莺郑重其事的答应了,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又轻声问宋楚宜:“咱们这么帮赖大人,他日后也未必会为我们所用”
宋楚宜摇摇头,自己把头上的钗环卸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我并不是要为了拉拢他,是为了我们自己打算。许良和贾英鑫曾经是陈襄的人,现在又是东平郡王的手下走狗,很有可能会被韩止拉着绳子放出来咬我一口。你说锦衣卫是握在一个跟我做过交易的人手里好,还是握在这两条背后有主人的恶狗手里好?”
赖成龙至少不到非要在性命和她跟崔绍庭之间选一个的时候,会尽可能的伸伸手拉她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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