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和宋大夫人问了叶景川几句话,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可靠——并不是她们想着摆月兑宋楚宜,实在是有些时候人言可畏,就像成国公府那位九小姐,就因为被认定是妖怪附身,一把火就给烧了
她们是想宋楚宜好的,镇南王府有镇南王和叶景宽坐镇,又有荣成公主和皇后娘娘庇佑,他们要护住一个已经嫁进镇南王府的儿媳妇,是很容易的事情。
何况叶景川又对宋楚宜这么上心,宋老太太看着那只八宝箱,眼里露出些慨叹。一层层抽开,像是伏牛望月这样的金钗也有,雕刻得格外细致,栩栩如生的水晶十二生肖也有,女孩子喜欢的新奇首饰和玩意儿几乎都集全了,可见这位叶二少爷的用心。
可等了许久,她们也没见宋楚宜进来,正要叫人去催,玉兰就提着裙摆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看了一眼叶二少爷,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六小姐走到院子里了转身又走了”
余氏看宋老太太和宋大夫人的脸色就猜到自己的猜测怕是成了真,想了想起身和宋老太太说去瞧瞧向明姿,却拐到宋楚宜的关雎院去。
宋楚宜正好要出门,身上披着墨绿色的斗篷,墨绿色绣着兰草滚着粉色碎花边的斗篷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的白,像是上好的羊女乃冻,仿佛一戳就会溢出来。
余氏上前几步拉了她的手,才惊觉她的手竟凉的像块冰,不由得皱了眉:“才刚在雪地里站了多久,怎么身上这么冷?”
余氏来了,宋楚宜也就不好立即就出门,引了余氏进了暖间,抿着唇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青莺给余氏端上茶来,轻轻冲余氏摇了摇头。
她跟在宋楚宜身边这么久,很知道宋楚宜跟一般的千金不一样的地方——别人向往的无非是一门好亲,一个锦绣郎君,宋楚宜却对这些毫不在乎,甚至是避之莫及。
这回元慧的话间接引得皇后还有镇南王府和自家人通通都关注起她的婚事来,她是实在有些措手不及了。
余氏了然的隔着桌子握住宋楚宜的手,轻声问她:“你不喜欢叶二少爷?”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宋楚宜只觉得叶景川的小心翼翼和异常上心叫她如同背负着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事的无知少女,在经历过糟糕的婚姻之后要她继续怀揣着一颗真心去嫁人,实在是太难了一些。
就算重生以后,她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该选一个门当户对,能护着她也能护着宋琰的夫婿,可是心里准备做的再好,事到临头的时候也还是会觉得慌乱和害怕。
相比较起叶景川的这份热情,她宁愿选一个纯粹因为利益在一起的夫婿,没有爱情,只谈合作和利益,还能叫她自在一些。
余氏叹了声气,上前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小宜,你别害怕,这不是在你梦里人的一生会遇上很多人,不能因为遇见过一个坏的,就看个个都坏”
宋楚宜眼泪都涌到了眼里,有些惊恐的摇了摇头:“我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也知道叶二少爷是很好的,可是我并不喜欢他,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了舅母,他现在喜欢我,得不到我的回应也觉得付出得甘之如饴。可是以后呢?”
她仰着头揪着自己衣襟上的五彩盘扣垂下了眼睛:“两个人过日子不能总是风花雪月,我既不喜欢他,给他纳妾纳通房都是舍得的,可叶二少爷会不会有一天觉得不公?觉得两个人的付出并不对等?一旦他有了这个心思,那从前我在他眼里的好,就通通会变成不好”
余氏不知道她想的居然会这么多这么远,这才惊醒过来——宋楚宜毕竟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她人生的前八年,只在李氏的一味捧杀中度过,甚至没人教她怎么去爱。
就算是做了那个梦,梦里的痛苦也是远远多过于欢乐的——丈夫不爱她另娶她人,她成了怨妇下堂妇,连儿子都死了,孤孤单单的过了一生。
纵然她清醒过来了,那个梦带给她的影响也如影随形
宋楚宜如今的想法实在是太过悲观,在梦里她有多喜欢沈清让,在现实里就会多对婚姻避如蛇蝎。
她虽然好像是真的醒过来了,可其实并没有,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心魔里,难以自拔。叶景川对她越好,她心里的负疚感和责任感就会越重,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一份喜欢,所以才会害怕成这样。
她极有耐心的一下一下的拍宋楚宜的背:“我知道这件事也未必就这么定下来,你先别害怕”
这个世上哪有真正不嫁人的女孩子?恐怕别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余氏沉沉的叹了口气,可宋楚宜这样的心态去嫁人,要想把日子过好又的确是太难了。她想了想,决定回去和宋老太太崔夫人商量商量。
虽然叶景川的确是无可挑剔,可是到底过日子看的是两个人自己的心意,就算是再优秀,心里要是存了不满和怨忿,那在一起也不能幸福,就像是当初的王瑾思和宋五老爷。难道宋五老爷不好吗?风度翩翩,少年进士,又有个重臣父亲,家风和睦自己又是个美男子,可是王瑾思不愿意,五老爷对她再好也捂不热她的心,两个人到底是成了怨偶。连带着生出来的儿女也都受罪,宋楚宾和宋楚宥多好的孩子,硬生生的被王瑾思带累成这样
宋楚宜到底还是没能彻底从阴影里走出来,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去晋中,在崔老夫人身边呆一阵子,说不定这几个月时间,反倒有时间想想自己的未来,也就想通了自己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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