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慧再次被抓起来的消息传到大范氏跟前的时候,大范氏正在服侍太子用药,闻言就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看向太子,有些迟疑的道:“殿下您不是说要留着这个和尚给琪儿用”
太子坐在南窗下看着眼前的待月古琴,苍白憔悴的脸上现出一个笑,眼里却阴沉沉的殊无半点笑意:“我就算是看得起他,也要扶的起他。顺天府衙门出了,又陷进锦衣狱里,难不成我还要去父皇那里捞他?”
建章帝现在恐怕正因为那句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话恶心着呢,心里对元慧攀扯宋家的事还是万分不满,恐怕恨不得立即就了结了元慧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现在要是送上去拉元慧一把,岂不是更坐实了想要争权夺利的印象?
大范氏心里有些遗憾,元慧手里握着端王的大批势力,也正因为这个,太子不能明面上收服他为己用,干脆想给他个希望,把他()挂靠在周唯琪那里,也算是东宫的一个助力。可惜元慧这么不争气,她不免就叹息了一声:“也怪元慧大师说错了话,谁不好说,偏偏要去说宋家那位姑娘。”
那位宋六小姐可真是有些邪门,之前在围场被元慧说了一声天煞孤星,可她自己没事,倒是叫端王丢了性命。最近又被元慧断了一次命,自己依然没事,却把元慧自己给坑进去了。
太子拈着一根琴弦猛地拔高,发出一声轻响,又伸出手按在琴上止住颤音,脸上始终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眼底的一丝阴鸷藏的很好。
说起来这事还真是怪不得宋家,元慧太浮躁了,就算是想除掉宋家跟崔家,也大可以再等一等,至少等到站稳了脚跟,东宫彻底上位了,周唯琪已经要跟太孙争这个位子了再动手。
不过宋家倒也是个狠角色,平时瞧着不声不响的,之前被荣贤太后或是端王算计了,也大多时候都忍气吞声,暗地里咬一口也就罢了,这次却把动静闹的这么大。
“你不是说,母后要见那个姑娘?”太子抬眼看了大范氏一眼:“你要是没事,不如也跟着去瞧一瞧。”
这次贤妃跟元慧都算是死在了宋家手里,皇后娘娘怎么会对宋家不感兴趣?这个宋家,就算是咬人也咬的这样不动声色,还能模得准建章帝的底线在哪里。
有这份眼力见,又有势力,家中的这个小姑娘还是个人精,她心里早就有些主意了,此刻自然要好好利用。
大范氏有些迟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太子:“母后怕是不想见到我”
最后把事情推到了小范氏不忿东宫不提韩止求情的事上,皇后娘娘就深恨范家不仅不能帮忙还要惹祸,把太子气坏了,这几天都没给她好脸色。
何况皇后娘娘要看宋楚宜,恐怕不是为了周唯琪看的——在她心里,总还是带着卢氏血脉的周唯昭更亲近一些,何况周唯琪还有着正统嫡孙的优势。
太子记得当初宋老太爷下定决心主审扬州弊案一事,冒着得罪端王的风险的原因就是因为想月兑离东宫,在建章帝跟前当个纯臣的缘故。
宋程濡就是觉得他身体才刚好些就把手伸到端王和恭王的地盘上是太过急躁,也太过冷心冷情的缘故,因此起了防备心,想要及时抽身。
感觉这样异常敏锐的老狐狸可一点儿也不好对付,皇后要是想把宋家给周唯昭当个助力,那这个助力就只是周唯昭的,根本不能为他们东宫出什么力气。这可就太浪费了。
可是在周唯琪和大范氏手里就不一样——大范氏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
他掀起眼皮瞧了大范氏一眼:“若是你甘心情愿把宋家崔家送到那边,随你心意。”
大范氏慢慢坐直了身子,脊背都挺得笔直,她怎么甘心把宋家和崔家这两块大肥肉送给周唯昭?之前她也一直烦恼于端慧郡主只是一味的跟周唯昭和太子妃亲近
很快消息就送进来了,元慧死在了锦衣狱里。
这也是早就有预料的,元慧就算是钢筋铁骨,进了锦衣狱恐怕也不能囫囵出来,何况现在掌管锦衣卫的还是建章帝的心月复赖成龙。这个人只会听命于建章帝,既然元慧死了,就说明建章帝也是希望他死的。
周唯琪在殿里守了半天才守到了大范氏,不由有些着急:“母亲,我叫您求求父亲,为什么您”
跟元慧相处才这段短短的时间,东平郡王却已经从元慧身上察觉到了万般好处——这个和尚是有真本事的,他不仅只会看相断命,武学上也算是个奇才,面对政事常常一针见血,连排兵布阵都很在行,而且手里还握着大批当初端王留下来的人脉和势力。
要是有这样一个人相助,他何愁大事不成?
范良娣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喝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的看向儿子:“你也知道他如今犯了众怒。就连你皇祖父想要赦免他,恐怕都要被御史上书骂几天,何况是你父亲?”
周唯琪被这句话说的有些蔫蔫的,垂着头有些灰心:“真是可惜了,他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大范氏就笑了笑:“不过是个元慧,何况皇觉寺不仍旧矗立在那里?再说你也想想,元慧是跟谁斗法输了?与其为这个灰心,不如想想怎么紧紧的抓住宋家。”
周唯琪有些茫然的朝母亲看过去,想了半天才皱着眉头看向大范氏:“可是母亲您不是说陈家小姐或者是崔氏一族的嫡长女都更合适一些?”
他自来不看重,一是凭着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天仙都能轻易到手,二是自小被大范氏熏陶,觉得娶妻无非是为了巩固势力,有一个贤内助。既然宋家的不好,那就另换陈家或是崔家的,这对他来说一点儿区别也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