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见凌卿语面容坦荡,提起王后太子之时的厌憎之意也甚是明显,终是去了怀疑,毕竟她说的那件事也非虚言,这个世道做妾无妨,但是作为正妻必须是冰清玉洁之身,这嫡庶可是云泥之别!王后跟太子做出下药这种下作手段毁人清白,也难怪她要出手,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那凌小姐以为,此次太子可否被废?”容夫人其实更想知道这凌七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帮她。
“且不说太子被册立非是一天两天,身后又有一个宁远侯,仅仅是因为青楼争风吃醋杀了朝中大臣便被废,大王断不会做这等蠢事徒惹六国笑话!只是这次不废不代表没有起了废的心思,不知容夫人可否听过一句话,不作便不会死,依我看要不了多久太子自个儿便会作死了。”凌卿语随手摘了一枝花轻轻嗅着,那花香淡雅很是好闻。
“自己作死?如何个作法?”容夫人显然不太懂得凌卿语的新奇用语。
“简而言之就是他无需我们担心,自己就会惹火上身,咱们适当的时候加把火就行了。”凌卿语扬起一抹笑,带着算计,太子瑾这种人属于自作孽不可活的类型倒真不需要费太多的心思。
“你是说这次让太子轻松过关,助长他的气焰吗?”。容夫人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专宠这许多年。
“不错,这件事怕终是要过去的,与其这样不如夫人做个顺水人情,帮着太子过去。而以太子瑾的心性只怕也不会安分守己,反而愈加的有恃无恐,无法无天,只要他不时有失德之行,唐家让朝中之人将他杀死陈家二郎的事一直反复被人记着,太子被废只是迟早的事情。”凌卿语觉得唱红脸白脸这套路虽然老,却好用得很。
容夫人觉得自己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极限,不解道:“为何我要去做好人?似乎多此一举。”
凌卿语觉得这容夫人的心思尚可,但缺了点眼光,“夫人,即然知道这次拉不下太子,大王想摆平此事却又不能不摆出个严惩的态度,不若讨个大王的欢心,给大王多铺个台阶,更显示出您的贤德堪匹后位。现下的境况,您再怎么受宠也是妾,没有王后的身份即便拉下太子瑾,推了公子琦,也非长久,你的位分是不是也该上一上了?”
容夫人惊得站起了身子,因激动而略略有些颤抖,东方氏的后位她从没有敢想过:“两国姻亲,岂能儿戏?绝不可能。”
凌卿语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声若清泉扣石,清亮悦耳,带着可翻云覆雨的张狂之意,“容夫人,若然只是拉下太子,我毋需在这里与你费尽口舌,说句托大的话,没有你拉下太子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为之事,但是那后位却是必须要你有这个决心跟意愿才成,给你提个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天璇王室尽是庸才的情况下,公子琦如此出挑,您又如此受宠,与太子王后积怨颇深,可曾想过大王百年之后你跟孩子们的下场?我倒是不介意跟您讲一讲吕后的故事。”凌卿语把吕后将戚夫人做成人彘,杀掉刘如意的事情娓娓道出,成功的坚定了容夫人灭掉王后的决心。
容夫人对人彘尚心有余悸,不安道:“你我素未相识,你为何如此帮我?“
“一来是为报仇,二来是唐相对凌府照拂有佳,三来嘛我想问容夫人讨个人情,不瞒你说当年那华陵夫人乃是我姨母云氏的手帕交,姨母落难时曾得她照拂,只可惜已经香消玉殒,听闻当年她死的蹊跷,咱们凌家想帮她查清当年之事全做报恩,只是这事情已过去十七年之久,还需夫人助我,应不应我夫人自个儿掂量。不过不管你允不允,我依然会帮你便是。“凌卿语抬眸望着容夫人,但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么天大的好处你不付出点代价可心生安宁?
容夫人对上凌卿语若深潭般的眸子,冷冽而深不可测,觉得这个女女圭女圭着实不简单,更何况她身后还有整个凌家,缘何不信?不由应道:“若我有一日能登上后位,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应你,这华陵夫人的事情当年我尚未入宫,个中情形尚不知,只是若要在宫中找当年的老人也全无可能,自会尽力而为!“
“好,容夫人一言九鼎莫忘今日之言,为方便我时常入宫而不引人注目,夫人不妨向大王建议封我女傅之官位,授公子琦以棋。此外须劝令尊莫向陈家施压反而多加示好,只要陈家二郎的事情此次越是草率了之,陈家的怨气才会越大,离间陈家不仅是斩断宁远侯一臂更是瓦解了王后太子的重要支持。“凌卿语起身走出了亭子,这顺带的买卖不做白不做,即然横竖要得罪王后那便彻底些,对于敌人她从来不心慈手软。
容夫人点头记下了,也跟着出了亭子,跟在凌卿语的身后突然有种卑微之感,之前那些宫帏争宠的伎俩相形于她的运筹帷幄似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谋一国之后位,何等的胆识?
忽又叫住了凌卿语道:“凌小,不,七公主,琦儿秉性纯良不喜阴谋算计,还望勿告知,怕他闹脾气。“凌卿语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在王室宫中还有这样的另类,不过与她无关,便点头应了。
太子杀人一事,在唐丞相的不作为,容夫人的贤德建议太子从轻发落,以及宁远侯一味的息事宁人之下终于有了结果。因太子瑾手捧罪己诏,长跪于宣政台前三天三夜,便算略施薄惩,免了五十大板的惩戒,禁足重华台三个月静思己过,扣罚俸禄一年。赐陈家忠宁候之爵,以示安抚,这件事便这么了了。
陈家家主陈顾言看着手里的旨意差点想撕碎了,忠宁候?是想他忠于天璇,息事宁人之意吗?这件事情分明是太子大错特错,就算破格抬了个虚爵又如何,那太子仲孙瑾仅仅就写了什么罪己诏再禁个足便可换了他爱儿的性命不成,他们陈家的人命便如此任人作践吗?
抬手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掷于地上,心中愤恨依旧难平,仲孙霖莫以为他们陈家必须仰仗着他过日子,再怎么不济他们陈家也是这天璇的四大贵族。
可是再怎么愤恨难平,心里也清楚这件事不怎么光彩,即便没有宁远侯大王也定是不会宣扬的,这口气不能忍也只得忍下。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夫人听闻大王对太子未做惩处,气得要寻死,夫人小姐都拦不住,您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