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没有坐下,他看着李卉芷,一字一字说道:“大小姐,内鬼可能是……是……七斤!我亲眼看到她去见了张家的小姐。”
是七斤!
李卉芷惊得站了起来,怔了怔,回过神来,又缓缓坐了下去。
果然是她!
徐盛双膝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大小姐,无论你要怎么责罚七斤,我徐盛都替她受了!她不对,但也是我的错造成的!”
这是个真汉子!
李卉芷立即将他拉起来:“说什么呢!快起来!我其实……其实并不意外!我不会怪她,更不会怪你。”
“你是说……你早就猜到……是她?”徐盛愣住了。
李卉芷叹了一口气:“谁能知道李家茶庄的‘三葵雨芽’是要用陶罐煎的呢?除了这身边的人,这种细节没人会留意。”
知道这些的人屈指可数。一开始她并不确信就一定是七斤。
或者,是她选择不相信。
但是,七斤毕竟是聪明的,这也是事实。
从湖州回来后,她倒是留了心思,凡是说到与计划相关的时候,都不动声色的让小玉和七斤避开了。
小六子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一说话就会腼腆的大男孩,那个吃饭会想着给妹妹带些吃的回去的孩子,中了箭倒在地上吐血的样子,从来就没有在她脑海里面消失过。
如果能让他活回来,她愿意花任何代价!
她怎么会责怪七斤!
“那……大小姐要怎么办?不是还有计划……”徐盛迟疑地问。这些天来他的情绪受到了无比的冲击。
先是脑海里排除有可能的人,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在路上又潜伏了几天,竟然让他发现七斤!本来已作好了心理准备替七斤赎罪,认打认罚,大小姐却根本不怪她!
他完全不知所措了。
李卉芷复又坐了下去,轻轻说道:“计划的事情,我想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担心另一件事!”
“什么事?”徐盛立即振作,一幅将功补过,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样子。
李卉芷被他这样子逗笑了,说道:“七斤被你发现了,以她的性子,此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这些天,她若是不回来,你得好好留意,别让她做傻事!”
徐盛挠了挠脑袋,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看刚才七斤痛哭的那个样子……这样一想,立即也觉出了不对劲,心里一慌,立即跟李卉芷告了辞,去找七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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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人们出街已不用再小心翼翼,也敢有说有笑的了。
李卉芷一身帅气的男装,从后院的小门走了出来。
手执纸扇,风度翩翩,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映衬得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有一种高贵清华感。
就这样出了门。
她要开始一项伟大而胡作非为的计划了。
酝酿了这么久的仇恨,今天终于踏出了历史性的步伐,这一招行对了,以后局面就将扭转过来。
本县将再不是恶霸们的天下了。
鲜衣怒马,本该是形容衣锦还乡,但此时李卉芷却是去了热闹的街肆。
街肆热闹依旧,人来人往。她的骑马技术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鹌鹑样。信步走在人群中间,这感觉也不错。
怡春乐坊,还是那么热闹。各式客人来来去去着。
李卉芷一跨进去,老鸨子立即笑得像个花卷似地招呼过来:“李公子好久不见!今天不知道吹的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快请!”
原来,自从上次帮妙儿花魁一战时,当即作了两首妙篇,早已轰动周边的乐专伎司界。人人都想争睹重当花魁的妙儿,和那妙不可言的新诗。
怡春乐坊自然因此饱赚了一笔。
老鸨子岂有不乐之理?她倒是巴不得这样的财神爷天天光顾呢!
李卉芷这次进来的气度与前两次可大不一样了,大摇大摆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她:“妙儿姑娘呢?”
“哟!您是妙儿的贵客恩人,妙儿本来是应该侍候您的,可是……”老鸨子谄笑着欲言又止。
李卉芷心里明白,故作潇洒的一笑:“可是怎么?”没等回答,她又去掏银子。
老鸨子急忙止住,还将原来那一锭也还给了她,面色为难地说道:“李公子,今天可真是不凑巧,妙儿她……她……,哦,她不舒服……”
明显就是找借口。
李卉芷不动声色:“哦?妙儿病了?那本公子正是应该去看望看望她,她病得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老鸨子一阵尴尬之色,说不出话来。
李卉芷轻轻一笑,扔了一袋银子给她:“本公子今天来是给妙儿赎身的!”
“这……”老鸨子想拒绝银子又不甘,看这袋子份量就不轻,可接下来又不敢,一脸的为难。
见到李卉芷似乎硬要往里走,连忙陪着笑脸拦住:“李公子,今天真是对不住了,妙儿她……有客人了!”
忍着不甘心,她还将那袋银子还给了李卉芷。
李卉芷也不争辩:“我自己跟妙儿说去!”
老鸨子见拦不住李卉芷,一跺脚,也只有小跑着跟上去而已!
两边都是不敢得罪的人,她一个老鸨子就指望这些爷们赚钱的,此刻能做什么?
说不定,今天闹一下,里面那个讨人嫌的会识相,不再来祸害呢?她对李卉芷竟然还抱了一丝希望。
李卉芷来到二楼,轻车熟路找到了云阁,那便是妙儿的香闺。
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妙儿正给一个人斟酒。
一见李卉芷,心里一激动,几乎将手里的酒壶月兑落——思念的人儿怎么今天来了?
一样的妙目,含着期盼,含着欣喜,含着渴望。
坐在桌上的人自然看见了这不寻常,他皱着眉瞪视着破门而入的李卉芷厉声喝斥:“小子!走错门了,滚出去!”
李卉芷直接无视他,对着妙儿说道:“妙儿,今天本公子来给你赎身!”说着就将那袋子钱往桌上一放。
折扇一张,轻轻晃着,无敌的潇洒!
原来的客人忍无可忍,腾地站了起来:“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朱大爷面前撒野!”
原来这人就是上次趁着双胞胎卖身葬父时,几乎要抢走她们的那个无赖。
同时他也是姓朱的那头狂狮的侄子。
一样的狂妄,一样的嚣张。
然而李卉芷却并不怕他。
今天,就要从他开始,收拾这些恶霸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