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那边儿还有位置空着,就先去那边吧,学学做事。”
御史台,监管一职。上近圣上,下管百官,打听情报打小报告最佳职位。未防营党结私,这个位置从不许皇子沾手。
结果如今圣上好大手笔,四皇子在闲散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一出手,就捞了个御史台。
除了当爹的和他这位小儿子,恐怕没人对这个封赏感到满意。
太子往下扫了一眼,礼部尚书弓着身子站了出来:“陛下,御史台掌以刑法典章纠正百官之罪恶,若命皇子入住御史台,于礼不合。”
礼部尚书,自然说礼。周瑾垂着眼睛,当什么都没听到,好像那边争的不是自己的差事。
“礼嘛,先前有的就叫礼,先前没有的,朕给它加上,从今往后,也就是礼了。”文帝说的随意,只是态度明确。
朕的天下,朕说什么叫礼,什么就是礼。
见礼部尚书没话说,二皇子咳了一声,门下给事中及时站了出来:“陛下,四皇子此前一直在史官任职,恐怕对于御史台诸事不甚熟悉,御史台乃机密部门,望陛下三思。”
门下省,负责对诏令的审议与封驳,即拥有封还皇帝诏书和驳回臣下章奏的权力。封还诏书和驳回章奏的权利虽然一直没有行使过,但到底还有对皇帝的旨意提出质疑的底气。
“嗯,”文帝目光从门下给事中扫到二皇子那边,“没经验,学就是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门下给事中一击即中。
人家愿意拿御史台给自个儿儿子练手,你能说啥?再说下去不是讨打?
老大、老二的人都站出来了,还差老三。文帝对朝堂上这些帮派看的清楚,如今不过将周瑾调到御史台去,没让他沾钱、没让他碰兵,几个儿子就已经这么坐不住了。
太子、二皇子对局势看的不清楚,周昭倒是看的明白。这位置很明显皇上已经是铁了心地要给周瑾了,自个儿再往上冲有什么意义?暴露自己在朝堂上有哪些人马,顺便让皇上看看,你那儿小儿子是多么可怜,面对群臣挤压,茕茕孑立?
因此面对下面投上来的几个目光,只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有举动。
连着礼部尚书和门下给事中都阵亡了,一时没人再敢往上冲。
终于还是太子按耐不住,向前跨了一步:“父皇,四弟受了如此重伤,儿臣觉得还是不必让他太过操劳,且先休息一阵子,再说,便就是要将他安排回来,为方便养伤,也该放个清闲的位置,儿臣看……之前史馆那里就不错,也适宜修身养性。”
二皇子一听,这话在理,他俩难得站在同一立场上,此刻能够一致对外,倒不想落了下风,上前一步想着推波助澜:“父皇,儿臣也同意太子的话,我们主要还是体恤四弟的这个身体,若史馆不合适,嘶,儿臣依稀记得,太常寺那边好像还有位置。”
二皇子表情很是诚恳,大概已经将演技发挥到了极致,就像个真诚关爱弟弟的兄长一样。
太常,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衣冠之属。
看着两个儿子越说越不像话,文帝一拍椅子。
太子与二皇子立即肃立。
“哼,”他冷笑一声,“中书舍人呢。”
“臣在。”
“滚下去拟诏,散朝前交过来。”
此话一出,此事彻底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余地。太子与二皇子互望了一眼,眼中都有恼怒。周昭倒是沉稳,反正这事儿没出乎他的意料,他依旧笑眯眯地,扭头对周瑾说了一声:“恭喜。”
周瑾犹若未闻。
看似宠辱不惊,实则他自己知道,在位者给你的东西,自然有一日也能讨回去,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稳固,才能在你背月复受敌时保护你,在你要想争夺些什么的时候做你的武器。
待回府时,率先见了魏梧,进入御史台并非最好的事情,重要的是皇帝态度的转变,有了这个态度,太多事情就可以做了。
“六处蛰伏状态解除,人手派出,除之前分布,宫中增加人手,盯紧荣妃。顺路查明之前对六处下手的人,可斩杀的全部斩杀。”
周瑾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忍了太久,此刻有仇报仇,杀我六处的人,自然要用命来偿。
“将御史台最新情报给我。”
“这样是否幅度太大?恐被怀疑。”魏梧以为是周瑾忍耐太久,此时乱了分寸。
“不必担心,毕竟现在有了新的人加入。”
“戈衡?”
“不止,”周瑾右手拇指与食指轻轻搓了一下,“我走后荣妃便召谢意映入宫,上次围场的事情尚且没有查清是谁在作祟,此刻,倒有些明朗,只是不止她为何要对谢意映下手。”
这个问题魏梧也想了很久,从昨天谢意映被召入宫时起,他就联想到了之前围场的事情,怀疑那一次暗杀的主谋就是荣妃,可是理由呢?杀了谢意映对她有什么好处?她要杀也该是杀皇后吧?
“也许是因为夫人之前在围场见到了什么事情,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却是荣妃的秘密。”
“那她不会轻易放手的,谢意映呢?”
“去了薛家,说是有事情要同薛少夫人商量。”
此刻谢意映正坐在桌上,给许丹薇画了两幅画:“喏,这就是荣妃后院的那片合欢花,我前一天去和后一天去的时候,发现它们的格局好像变了,有几棵树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而且我觉得这片林子在这有点奇怪,所以让你帮我看看,这会不会跟你之前学的什么五行八卦之类的东西有关,不过我只在林子外面敲了几眼,只能画出最外面的这十几株树。”
谢意映草草只画了树的大概,许丹薇将两幅画拿过来前后一对比,果见不同,她之前跟从人学过一点奇门遁甲之术,因此看了一会儿之后就看出了这究竟是是什么。
“是阵。”
“阵?”
“是,”许丹薇拿过毛笔,将两幅图补齐,“你前一天看到的那个,可以防人进入宫殿,后一天看到的那个,是防止人出去的。布阵的人很厉害,只是简单变换,便将整个格局都改变了。”
“意思是,只有知道这个阵的人才能进来或出去?”
“是的,”许丹薇将其中几棵树圈出,“这是加生门,顺着走便无碍,这是加死门,若闯入,便会死于其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