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映知道周黎在别人面前是个混世魔王、人人提起来都头痛的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可是如今他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一只被丢弃了的流浪狗。
可怜的她都不想松手。
上了马车之后谢意映想着周黎被自己留下,一个人呆呆站在那里看着马车越来越远的样子,突然连掀开帘子回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而此时车上另外两个姑娘已经没心没肺地讨论起了绣手帕的花样。
谢意映看着好似这次出行只是去远山春游的青梅和绿萝,深沉地叹了口气。
她和周瑾都觉得,此次山高路远,要带的下人都还是需要他们自己也愿意才好。所以就由管家赵希同人谈过,讲了目前的处境,说是想要就此离开皇府的人都会发一笔银子,以后天涯两端,好好过日子。
不出意外,大多数人都选择离开,皇妃是<个好主母,温和又不摆架子,四皇子虽然冷淡了些,但也绝不是苛刻下人的主子,只是单这几点好并不足以让他们跟着周瑾走,人人都还是想过平稳祥和的日子的。
结果青梅和绿萝两个,却像是怕谢意映不要她们似的,就差当着赵希的面举刀抹脖子威胁要让他带上她们了。
赵希回禀谢意映的时候憋着笑,也是觉得这两个姑娘真有意思。
谢意映却有点担心这两个孩子还没闹清楚目前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毕竟她们俩年纪也不大,这事儿说清了是能影响后半辈子的,她们现在能够为自己的后半生负责吗?
“喂我说,你们两个。”
“嗯?夫人有什么事儿?”绿萝正从小衣篓里翻出针线,兴冲冲地想试试青梅刚跟她说的新花样。
“你们俩到底懂不懂咱们在干吗呀,你们知道从京城到凉州,咱们得跑小一个月呢,这俩地儿离得特!别!远!”
“昂,是啊,特别远。”青梅挺平淡的,觉得谢意映这话说的没啥意义。
绿萝就更甚,拿着针在头上挠了挠,一脸的无所谓:“夫人你放心吧,干粮带够了,而且咱们不是沿途都要在旅店住下吗。”
“不是,”谢意映忽然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不是,对牛弹琴都形容不了这个情形,准确来说应该是对驴弹琴,“这个距离表明,咱们很可能三年五载都要在凉州待着,就算是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发生了,也没法跑一个月跑回来,而且一个月啊,等回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一个月的旅途,不是你上了飞机关上手机睡一觉,再睁开眼就是大漠的天空星辰。
“夫人,”青梅语气颇有些无奈,好像没搞懂情形的人是谢意映,“我们知道咱们这次去了凉州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们也不能丢下您啊,夫人您想一想,您平常连自己的衣服放哪儿都不知道,您离开我们俩了可怎么活啊。”
一番话说的颇诚恳,还带着一点儿长辈的慈爱感觉。
绿萝顺理成章地接话:“就算我们在府里帮您把衣服都整理好了放进箱子里了,等你到了凉州一打开,肯定完全看不懂。”
“不对,夫人在路上打开的时候大概就会疯掉。”青梅淡定插刀。
“夫人,”绿萝偏过头看她,眨巴着大眼睛,“您知道您的衣服一共有几箱吗,春夏秋冬的衣服分别都装在哪个箱子里,还有……”
谢意映咳了一声打断她,“那个,”她指了指人手中的针线,“这是要绣荷花吧。”
“不是,是梅花,等咱们到凉州的时候,大概就是冬天了吧。”绿萝低下头来状似刺绣,却悄悄地对着青梅笑了一下。
虽然这是婢女,但皇府的婢女,其实对这些朝中的争斗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她们知道四皇子因为不想娶那个朝歌来的公主顶撞了皇帝,皇帝因此恼了,便将他派去镇守边疆,若是皇帝的这股气不消,恐怕四皇子是要在凉州那样艰苦的地方待上五六年呢。
五六年啊,若是不再发生别的变故,那时候她们真的平安回来,不知道京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即便知道了这些,她们还能不能让谢意映独身去,在京城好好的日子夫人都离不了她们俩,何况是到了那样陌生的苦寒之地,就更是需要她们照顾了。
因此两个人心意很坚定,便开开心心地坐上了去凉州的马车。
“喂,你们俩,咱们可是要出京城了昂,再不走没机会了。”谢意映还是有点不安心,干巴巴地有点尴尬地问她们。
结果两个人头也没抬,绿萝和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侧过身去问青梅:“所以这里不是这么锁边的吧?”
谢意映无可奈何,终于不再试图劝说两人。
路途上的日子其实不如谢意映一开始想象的那样苦,文帝虽然赶他们走,但到底也没下死命令说必须在什么日子之前到达,因此时间安排的并不紧,甚至还比较宽松,每日下午到了预先算好的客栈,吃饭、洗澡、睡觉,早晨还能安稳地用了早饭再出发。
衣食不缺,路上旅途虽有些无聊,谢意映就趁着周瑾和魏梧都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叫他们进马车来玩牌,那个看上去单纯的有点傻的大夫贺非也一直跟着他们,凑足六个人的时候谢意映就教他们玩了狼人游戏。
在这个游戏上周瑾几乎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几乎不需要听别人讲什么,只看一眼,就能从大家的表情上判断出他们是什么身份。
“所以,天亮了,睁开眼睛,昨晚杀手杀死了魏梧,魏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意映抱着她自己绣好的一只大白,笑眯眯地看着魏梧。
起初魏梧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这个游戏,尤其是在最开始的时候青梅和绿萝都紧张的不敢说话,但后来渐渐熟悉了,也都能随意地开些玩笑,贺非虽然傻了一点,但青梅和绿萝都是善于表演,隐瞒神情,周瑾和谢意映更是此中高手,魏梧也就慢慢生起了一点兴趣。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然后定格在了周瑾身上:“殿下,我觉得您可能性比较大,第一轮就杀我,是怕我看穿您的身份吧。”
周瑾很淡定,他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看出了青梅是杀手,虽然现在表情装的很好,但是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魏梧。
“你觉得你自己对于我来说,够得上威胁吗。”周瑾一击致命。
被明显轻视了的魏梧捂着胸口:“夫人,如果下一局我是杀手的话,请记得提醒我第一轮就杀掉殿下。”
作为场上唯一一个能够确定每个人身份的人,谢意映开开心心地看着他们打言语官司:“帮你杀我夫君?魏梧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可爱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