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就站出来说罢!”
话音刚落,路旁的假山后便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正是一袭白裙的白伊宁。被发现了的她,脸上并没有丝毫惊讶的神情,反而还饶有趣味的说道:“三小姐真是好眼力,如此隐蔽都能被你发现。”
看到白伊宁现身,翠竹知礼的向后退了两步,只留她们两个说话。
夏雪儿听到此话转过身来,双眼直视对方,眼神中还夹带着一抹鄙夷的神色,缓缓开口说道:“只是你自己觉得罢了。”
白伊宁听到此话并未生气,只是冷笑了一声,踱着步慢慢靠近夏雪儿,凑近她的脸,语气很轻但让人感觉似乎是咬着牙的说道:“几日不见,三小姐果真音容大改,现在说起话来,还真是……不太客气!”
面对白伊宁所散发出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夏雪儿没有退缩,而是挺直了腰杆,丝毫`.``不畏惧的回答道:“今时不同往日,这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心不是那颗心罢了。怎么的也要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吧,若如不然,何时死于姨娘你手中都不知道呢!”
白伊宁后退一步将脸移开,一脸疑惑的看着夏雪儿说道:“三小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遮遮掩掩。”
白伊宁脸上的疑惑不但不消,反而更浓了几分,问道:“心知肚明什么?”边说边缓缓的绕着夏雪儿踱步,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继而又似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哦,三小姐有如此怪异的举动,莫不是因为那青莲池中招惹上的水鬼还没除尽?又开始说胡话了。”
夏雪儿原本以为白伊宁今日是来摊牌的,至少是心里有那种意愿的,可在听到此话后又犯糊涂了,这到底演的哪一出?可夏雪儿心里明白,不管对方目的是何,自己都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来。
想到这,夏雪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语无波澜的说道:“这么说倒还是我冤枉了姨娘不成?”
白伊宁看她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不经意的将眉头皱了起来。就在两日前的那个雪夜,坐立不安的她终于收到了同门师姐的飞鸽传书,说是一切均已处理妥当。两日里来她也一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夏雪儿的消息,俗话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心里彻底的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在无意间撞见听雨轩的丫头神情凝重的出府请了位大夫进来,她才知道夏雪儿不但没死而且什么时候回到眼皮子底下的她都不知道!
气急之下赶忙派了心月复去打听,可无奈听雨轩的人口风紧,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直到今日一早,冬梅那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和小莲聊天,她才得知不止是夏雪儿没死,香兰更是一点大碍都没有!原本疑心这一切都是夏雪儿使的诈,毕竟她是相信师姐的办事能力的,面对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她有心试一试真假,才故意露出马脚,让夏雪儿知道自己在跟踪她。可是从夏雪儿方才与自己说话时那毫不客气的语气和这从容不迫的神态来看,这消息十有八九会是真的。
夏雪儿观察力是何等的敏锐,白伊宁不经意间的一个皱眉动作早已被她尽收眼底。于是更加笃定了之前的猜测,心也就不慌了。
“香兰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还不等她说完,白伊宁便问道:“什么事情?”开口后才发觉自己太过于着急了,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心里直后悔。
而夏雪儿也不在意白伊宁打断了她的话,反而像是原本就期待着对方这样做一样。饱含深意的眼神投向白伊宁脸上,故意停顿了一下方才缓缓开口道:“一些和白姨娘你密切相关的事情。”
白伊宁听到这话后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又迅速恢复了原状,虽然依旧笑的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真实的她。半晌后说道:“哦?愿闻其详。”
夏雪儿轻蔑的一笑,随即慢慢的踱步至一旁,青葱似的手指轻轻抚上假山冰凉的石头,语气故作不可思议的缓缓说道:“你的过去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我在想那是不是真的。”其实香兰依旧处于重伤昏迷之中,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不过是依据之前的种种推测的罢了,可不想这还歪打正着了,听着身后起伏不定、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夏雪儿对着假山长舒了一口气。
可夏雪儿低估了白伊宁的承受能力,毕竟一个能在夏府隐藏这儿久都没有露出尾巴来的人,一个能够调遣众多杀手来围剿她和香兰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能轻易就乱了阵脚的人?待白伊宁调整好心态后,仍旧面上笑着,语气平淡的说道:“三小姐冰雪聪明,自有定夺。”
夏雪儿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双眼盯着白伊宁,字字掷地有声的说道:“姨娘放心,我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是事实还是污蔑,不久便将见分晓。”她说这话不像是威胁,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承诺,对香兰的一种承诺!
白伊宁也收起了脸上虚伪的笑容,语气严肃的回答道:“那是自然。只是在此过程中三小姐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别什么时候被什么人伤了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夏雪儿嘴角扬起轻蔑的笑,随后说道:“多谢姨娘提醒,不过我倒很想看看是什么人能把我给怎么着了!”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咯。”
夏雪儿不想再看见面前那张嚣张的脸,她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上前把那脸皮给撕下来喂狗!于是丝毫不客气的说道:“告辞!”
白伊宁站在原地,下巴上扬,也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慢走,不送!”
翠竹忙跟上去,待两人走出了白伊宁的视线,夏雪儿一下子丧失了那抬头挺胸的精气神,受挫的低下头来,问翠竹道:“我是不是很没用?一丝有效的讯息都没有获得。”
翠竹站住身子,转头看向夏雪儿摇了摇头,随后又安慰道:“小姐不要丧失信心,您已经很棒了。若是只一次便能轻易的套出什么话来,那她就不是白姨娘了。”
夏雪儿也停下了脚步,无精打采的说道:“是呀,她都已经在府中隐藏埋伏了十多年了,而我这还是第一次,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翠竹看着夏雪儿受挫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方才还看她毫不畏惧的和白伊宁交战,现在却垂头丧气的说着胡话,这不是她所熟识的那个夏雪儿。心下着急,于是便想试试能不能唤回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夏雪儿来。
“小姐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即使对方强大到无法估量,小姐都会奋力一战,只为了能够保护想保护的人。您还记不记得一年前你在大街上从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叔那里救下了一个可怜挨打的小女孩,而在那之前你还帮助过许多深陷困境、遭受欺凌的人。你最看不惯的便是恃强凌弱,即便弱的那方只是一只流浪的小动物,尽管它浑身脏兮兮的,你也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帮它。”
夏雪儿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她感到惭愧,感到羞耻。虽然她知道从前的夏雪儿心地善良,但是从没想过她还有那种侠义心肠,救小女孩,帮流浪狗,这听起来似乎都不太可能发生在一个身份尊贵的千金小姐身上的事情却偏偏是最真实的存在。原来的夏雪儿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她尚能如此,而自己呢?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二十四岁的高材生,居然会在还没开战就想要举白旗认输!要是她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连夏雪儿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那她还配拥有这副驱壳吗?从前的夏雪儿会心甘情愿的去投胎转世吗?
翠竹的一席话就像一双手,打开了她心房的一扇窗,阳光透了进来,将湿气蒸发的一干二净!
所有的奋斗和坚持,只为了她爱的和爱她的人,而现在,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心,亮了也就不迷茫了,重拾信心之后很快便找到了前进的道路。
翠竹问道:“她应该没有发现我们的秘密吧?”
虽然夏雪儿目前还不是白伊宁的对手,可对于翠竹所问之事却是十分笃定的,“她今日会如此做想必就是在试探我们,看看我们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而她也的确很厉害,很会利用敌人的心理作斗争,好在我把持住了,并没有露出什么大破绽,因此我断定她并没有发现什么。”
翠竹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我们只按兵不动便可,让她自己露出破绽来。”
夏雪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香兰还未清醒,我们也没法去府外查证些什么,可坐收渔翁之利虽好,我们也不可懈怠。”继而有认真的嘱咐道:“白姨娘那明显是话中有话的,如果不出所料,最近几日内她便会有所动作,你行事千万要小心!”
翠竹点点头,回答道:“小姐放心。”
在夏雪儿和翠竹坦诚相待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超月兑了主仆。夏雪儿虽然聪明,但也需要有个人在她灰心时鼓励她,在她迷失时引导她,在她疑惑时开导她,在她犹豫时提醒她,在她懒惰时督促她……翠竹俨然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面镜子,时时提醒她不忘初心。
离晚宴开始还有两个时辰,夏雪儿本来打算先回听雨轩中休息,可刚准备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转头一看原来是桂嬷嬷。
“三小姐!老奴一顿好找,原来您在这呢!”
夏雪儿温柔的笑了笑,问道:“嬷嬷找我有何事?”
桂嬷嬷是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平日里基本不运动,加之方才跑的急了些,现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夏雪儿给了翠竹一个眼神,翠竹心领神会的上前轻抚桂嬷嬷的胸口,替她顺顺气。
待气顺了后,桂嬷嬷才回答道:“是这样的,二少爷在红梅园中筹办了一个斗诗会,众公子们听闻三小姐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因此特来邀请您前去参加。”
夏雪儿自然知道这是母亲的意思,生日会变成相亲会,母亲也是提前和她说过了的。因此并没有抗拒,只是淡淡的说道:“若是斗诗,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还是不出丑的好。”继而转头对翠竹吩咐道:“你回去取我的琴来。”
桂嬷嬷原本以为小姐会拒绝,心里还担心着呢,可在听了这话之后一下子便放心了,笑着说道:“不用不用,老奴已经让秋菊那个小丫头送去红梅园了,估计此刻已经在园门口等您了!”
夏雪儿没有多说话,只是礼貌的说道:“劳烦嬷嬷了。”
桂嬷嬷乐呵呵的说道:“三小姐去吧,老奴还要去前厅盯着,先告退了。”
“嬷嬷慢走。”
夏雪儿眼神有些暗淡,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走吧,看来今日的冰糖雪梨注定是喝不了了。”说罢便带着翠竹往红梅园的方向去了。
夏雪儿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转角处走出一个人来,凝视着她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抹邪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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