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一看张家二老这表现,心里一噎,原先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心情,现在啥也没了,带人进了屋,就把来意说了出来。
张老太太一听不但领导住家里,还有粮票可以拿,咧着嘴就没合过:“没事没事,放心搁这住,就当自个家一样!”几句话,哄得五位小领导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安置好了人,老村长一刻都不想多待,面无表情的抬脚就走了。张家二老那副巴结人的样,活活的给清河湾丢人呐!
张老太太没注意老村长啥时候走的,只顾着让张老爷子和儿子张福生陪着几位领导说话。
出了堂屋,喊胡秀娟和几个孙女去厨房烧火,又进东里间拿出压箱底的一小包粗制茶叶,等会水开了,一人泡一碗茶水端进去,也显得有面子。
胡秀娟这几天在张家阴阳怪气的,脾气上涨了不少,这会儿让她烧=.==火,心里就有些不乐意,干脆全推给了张桃姐妹四个。
她自个倚在厨房门框上,偷偷的朝堂屋里打量,不肖的撇嘴碎了一口,啥领导这么招人待见?瞧吧老婆子乐得!呸!整个一副奴才相!
堂屋端坐的五个小领导,两个姓汪的是乡里的,一个姓李、两个姓牛的是镇上的,托了不少的关系才捞到这么个好工作,不大一会,就被张老爷和张福生恭维的找不着北了。等张老太太端茶进屋来,屋子里的气氛别提是有多好了。
张老太太喜不自胜,估模着天也不早了,做晚饭差不多是时候了,早点也没啥,便从屋里掏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腊肉,准备晚饭做个肉菜。
这块腊肉还是年节时剩下的,张老太太一直不舍得拿出来吃,想留到割麦子时再拿出来吃,今儿个也是豁出去了。
倚在厨房门框上的胡秀娟,一见到张老太太手里的腊肉,眼都绿了,顿时不平的嘟囔了起来:“咋这么舍得?!平日里也不见拿出来吃……”
“你懂个啥!”张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见不得她闲着发牢骚,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似得:“你不想干活就远着点去,别张嘴乱说话!屋里的都是干部,没得让人看笑话!”
芝麻绿豆大的干部有啥好稀罕的,胡秀娟撇撇嘴,人却没动,老婆子今儿个做肉,等会怕是都要端到堂屋去的,这可不行,都几个月不见荤腥了,怎么也得找机会捞几块尝尝。
屋里头的人正谈的欢,忽然一阵阵诱人至极的炖肉味钻进所有人的鼻孔里,香气弥漫整个鼻腔,口水瞬间泛滥成灾,一个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那个姓李小领导嘴馋的咂咂嘴,以为是张家待客炖起了肉,面上不由得越发高兴起来,嘴里却打着官腔:“我们就是来视察工作的,随便整点家常菜就行,这咋还炖起了肉?有点铺张了啊……”
张老爷子有些懵头,和儿子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头,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他自个清楚的很,除了老婆子藏的那一小块腊肉,其他的哪还有肉?何况腊肉做出来的也不是这个味。
灵光一闪,张老爷子忽然想到什么似得,顿时脸色不好了,这肉香,八成是隔壁林家传过来的,林家经常炖肉开荤,这在别家可是没有的。
看着几位领导嘴馋期待的模样,张老爷子只觉得脸色发烧,讪讪的陪着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暗里叫苦连连,这可咋整?!
屋外一直偷偷注意堂屋动静的胡秀娟,听到那姓李的小领导说出的话,不由得嗤笑一声,毫不顾忌的扬声说道:“几位领导能体谅就好,家里还真没炖肉,这肉香啊,是隔壁家的,咱家可是吃不起什么肉,一年到头的也就是年节能尝个荤腥。”
这话一出,堂屋里顿时尴尬起来,张老爷子张嘴对外呵斥了一句,“瞎说个啥?!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你插嘴的份!”说着,示意儿子出去管住儿媳妇的嘴。
回头见几位领导脸色沉了下来,张老爷子心里一抖,结巴的说道:“今、今儿个天、天有些晚…肉没来得及割,明、明儿个一早,我就让人去镇里割…今儿个就先委屈一顿……”家里应该还有肉票吧?张老爷子有些不确定。
“割啥肉啊?人隔壁林家有现成的,领导辛苦的来视察,吃她一顿饭能咋地?!”胡秀娟在外面不怕乱的又添了把火,张福生在一旁急的就要上前捂她的嘴。
屋里张老爷子真想出去扇她一巴掌,隔壁能是好惹的?万一又闹开了,看她怎么收场!
可人家领导不这么认为,一个乡里来的汪姓中年男人,意味深长的模着下巴道:“既然来视察,那就应该四处走走看看,听说隔壁那家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还好心的帮了一个孤儿?这可是好事,咱得去看看、慰问慰问……”
这话说到余下四位的心坎里,几人隐晦的对视一眼,便让张老爷子带头,一起去隔壁看看、慰问慰问。
张老爷子打心眼里就不想和林家老太太沾,可现在他根本无法开口拒绝,只好带着五位领导出了屋。
厨房门口愣怔的张老太太啥话也不敢说,眼睁睁的看着人去了隔壁,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手里攥着的水瓢直接砸向了胡秀娟。
林清正在院里看她种的福禄考,飘着的毛毛细雨也没当回事,手里还端着一小碗肉骨头上拆下来的肉。
老太太今儿个在厨房里炖肉骨头,太叔公则在里面加了药材,炖好时,让林清连汤带肉的一起吃。
肉骨头是空间里的,那炖出来的香味别提是有多香了,老太太一直闷着锅炖,先前香味还没怎么四溢,谁料炖好时,锅盖一掀起来,香味浓郁的让人嘴馋的忍都忍不住。
一小碗肉林清也没吃下去多少,倒是围在她脚边打转要吃的初一得了好几块,看的老太太心疼的直抽抽,一边还跟肖朗、太叔公抱怨了几句:“一个猫崽,咋恁能吃?这都吃多少块了?!咋没完没了了!”乖孙不舍得骂,只好骂起了猫。
林清不敢光明正大的喂了,趁着老太太不注意时偷偷的喂。
“林家的在家吗?”。
院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林清眉头微皱,张老爷子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