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神色顿时一僵,青青白白煞是精彩,许长生没有避长辈诲的想法,她含笑望着余氏,欣赏着她的狼狈。
许尧的记忆里有关于这件事的整个经过,许尧当初嫁过来的时候,许家因为她被耽误了年纪,怕她在夫家受委屈,因此除了陪嫁不少财物之外,还陪了庄子和铺子,只是许尧资质驽钝,余氏又有心算计,因此在她嫁进赵家之后没多久,就将铺子和庄子都交给了余氏打理,此后就再也没有拿回来过来,此后再没过问过,一开始的时候,余氏还会跟她提一提出息,因为许尧不懂也不在意,后来余氏也不再提了,而出息更是从来都没有交到过许尧手中,全部拿来维持赵家生计。
有了这一份补贴,赵家的生活虽然不算得很富裕,却也是比当初宽裕了许多,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后来赵识兄弟从国外回来,应聘到京城的大学任`.``讲师,加上赵识也更为喜欢北方的生活,并不打算再回家乡,因而变卖了祖宅在京城置办了宅子,一家人都搬取了过去,许尧自然也跟着去了,当时她预感此去只怕是再无可能回乡见父母兄弟姐妹,还哭了一场,跟她们道别,而她的庄子和铺子也在江南,当时也一并处置了,所得银钱余氏当时倒是给了她,只是后来一大家子生活,赵家二媳妇当家,大手大脚铺张无度,使得本来薪酬挺高的两兄弟每月都要借钱,许尧心疼赵识辛苦熬夜写稿赚钱,暗中贴补了不少,如此几年下来,最后竟是一分也没了。
要不然后来她又怎至于穷困潦倒到要靠情敌资助才能生活?
而这其中有几分是事关情谊又有几分是因着她是赵识明媒正娶的正室,赵识的财产书稿等物都将由她继承处置?
而此时,余氏必然已经挪用了许尧嫁妆铺子和庄子的出息,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居心叵测的还想要算计许尧的嫁妆,如此,许长生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给她留什么面子,直接撕了了事。
许长生挑眉:“怎么了?”
余氏心里发苦,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当然是出息俱都填补家用一分不剩了!
而这,并没有经过儿媳妇的同意,说出去,她真是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
不独是她,整个赵家,都要颜面尽失!
而眼前这妖孽还问她怎么了?
余氏心里暗恨,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许长生对余氏的心思了如指掌,也并不揭破她,只当做是看戏,皱眉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余氏叹息一声:“我正要跟你说,这两年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是动乱,生意越发的不景气了。”
“所以太太的意思是,”许长生目光一闪,带着几分愕然:“铺子和庄子竟然亏了?”
余氏事到如今也只能点头。
要她承认自己贪了媳妇的嫁妆,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她吊着心,想着怎么面对许长生的诘问,谁知道许长生竟然也不责怪她,闻言只道:“既然生意不好做,太太也该告诉我一声才是,总不好劳烦了太太替我辛苦,最后还要太太替我填补亏空不是?”
余氏一张脸都被许长生毫不留情的啪啪啪打肿了,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她心里恨啊,这世上怎么就这么恶毒,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呢?
再怎么样,她现在也是长辈,怎么能这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
除了那一天,她自问这些日子也并没有狠得罪她啊!
余氏强作镇定叹息一声:“说起来我真是惭愧无比,本来是想帮你打理一下产业,让你也多一些出息,谁曾想最后竟然赔了,倒是让我没脸了。”
许长生似笑非笑。
她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分明就是贪了她的出息,偏偏还说亏损了。
啧啧,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余氏在许长生的目光下只觉得无所遁形,好像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似的,让她心里又狼狈又难受,还不得不强撑着。
直到余氏快要撑不住了,许长生才淡然一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总不能不过日子不是?”
余氏原本还想着坑许长生,如今她这个样子,她倒是不敢了,生怕许长生再出什么幺蛾子,忙说道:“这日子虽然说艰难点,倒也没到过不下去的程度,你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我最近身体不好,精神不济,那些个产业只怕也没精力帮你打理了,我看你最近也变化许多,不如就交还给你自己多锻炼锻炼吧!”
许长生倒也没再为难她,只顺水推舟将店铺和庄子收回了,让余氏将账本拿给她交接。
余氏根本就没想到许尧会有这样的变化,毫无准备,哪里敢将真的账簿交给她,只推说还没整理好,等她整理好再交给她。
许长生也没在意,她一离开,余氏就气得想砸东西,最后到底是舍不得,狠狠的咳嗽了一阵,才不得不接受事实,将自己嫁妆里仅存的一块上好玉佩拿出来,让赵健去当铺当了。
可即使是这样,余氏也是愁得不行。
没有了许尧的嫁妆补贴,这点儿钱又能够维持多久的日常呢?
到时候若是再说没钱,那妖孽还不知道要怎么挤兑人!
余氏开始后悔,当日自己太过轻率,轻易的将人给得罪了,如今连条后路都没有。
余氏愁得日夜睡不着,越发的上火,病情也越发的严重,即使她刻意隐瞒,赵健还是知道了家中境况,有心想要为母亲分忧,可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
不知不觉的,他就想到了许长生,许长生大吃了一惊:“怎么会?前些天我跟太太说我想办法,太太说她会解决,我以为——怎么就到了这地步?”
赵健闻言恍然大悟,他就说,嫂子平时最是关心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嫂子怎么可能会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羞愧,堂堂男儿竟然要算计嫂子的嫁妆,他真是——
想必这也是母亲不愿意让嫂子知道的缘故吧。
赵健忙说道:“嫂子别担心,还有我呢,我会想到办法的。”
若是赵健不来找她,许长生自是会装作不知,看他们如何挣扎,但赵健既然找到了她面前,她倒是不好置身事外了。
许长生淡淡的说:“这么大的事,哪里是你一个小孩子能解决得了?”
赵健想说什么,许长生摆摆手,叹息一声:“原本我手里也有些钱的,只是我前些日子置办衣裳花了不少,手上倒是没什么现银了,原想着当初麻烦太太帮我照看铺子和庄子,如今应该也有不少出息,正好拿来解燃眉之急,谁知道——”
“罢了,我这里有些首饰,先拿去当了吧。”许长生将许尧陪嫁的一些首饰捡出来,放到盒子里,让赵健拿去当了,赵健觉得十分难堪,一开始并不愿意,后来许长生板了脸,他去了,许诺以后一定会帮她赎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