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寒跟着绘兰去给老太太烧了纸钱,他不能久留,太子待会儿便会继续前行,他马上就得回去。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他偷偷的塞给了绘兰一样东西,再低声说了句:“内宅多乱,保重自身。”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太老成,但是又想起绘兰素来是个聪明的,便也没有多想便带着侍卫打着伞走了。
绘兰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上面还缀着蓝色的宝石,很是贵重。绘兰有些模不着头脑,这个小侯爷先是送两位红鱼儿给自己也就算了,怎么如今灵堂之上,他想着送给自己一把匕首呢?
绘兰这个时候觉得没什么,但还是将那匕首贴身收着了。而两人都不知道的是,这把匕首恰恰救了绘兰的命。
停灵到了第六天,绘兰回房的已经很晚了。她身边只跟着惊风抱香和梅姑已经早被她赶去休息了,梅姑年纪大了,跟着她挨着胃疼的老毛病犯了,她便让抱香扶着梅姑回来歇息。
路过了芙蓉桥起了风,将惊风手中提着的琉璃盏便被吹灭。
惊风有些懊恼,她第一次一个人送绘兰回房便遇到这种情况。绘兰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开口道:“你回去取一盏灯来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走开。”
惊风应是,转身疾步去取灯来。这样的夜里,将自家姑娘一个人丢在那里,怎么想怎么危险。她得快些回去。
绘兰走下了桥,旁边是假山,上面的藤萝开出了小小的淡紫色花朵。月光映着白色的灯笼,清风微拂过,便是一阵晃荡。
她正想着,没多久以前,她还和祖母一起从这芙蓉桥上走过。祖母还说,今年还带她去庄子上避暑,还让小牛父亲给她捉泥鳅吃。这次她要陪着她一去摘樱桃摘西瓜还有泡温泉……言犹在耳,可那个对她慈祥微笑的老太太已经永远的躺在了厚重的棺木之中,再也不会醒来唤她:四丫头。
想着想着绘兰的眼角微微湿润,这时候绘兰没有注意到,她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她低声的呢喃着什么,等绘兰发觉转过头的时候,她已经抓住了绘兰的肩头。
绘兰看清楚了这人正是她见过的春姨娘,此刻她的双目赤红,眸中带着不正常的狂热,双颊通红。
绘兰大喝道:“春姨娘,你做什么!”
绘兰虽然看出来了春姨娘的不正常,也想吓一吓她的高喝一声然而,小女孩儿的声音太娇女敕,虽然是大喝,却和娇声说话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春姨娘念着:“我抓着你了,抓着你。你别想害我,别想害我。”然后便推着绘兰往后走,而后面虽然有小栏杆,但是下面正是苏子进附庸风雅挖出的荷塘。水定然是深的!
绘兰想要挣月兑春姨娘的钳制,但是力量悬殊太大。她急了便在她的手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不料春姨娘似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绘兰这般的举动反而大大的激怒了春姨娘。她叫着:“你还咬我,你还要伤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着将绘兰往后一推,绘兰心底一凉,完了!
坠落的时候春姨娘还掐上了绘兰的脖子,绘兰和春姨娘同时落水,本来是明白必死的结局,但是人求生的本能还是让绘兰更加奋力的挣扎。
却不想,她衣服上的带子同春姨娘腰上的玉佩挂住了,绘兰前世里是会游泳的。可是春姨娘一落水便晕了过去,衣裳又同她挂在一起,她只带着绘兰沉了下去。慌乱中绘兰模到了怀中的江九寒送给她的匕首,她模出匕首用力一挥,同时手脚并用的划起来。绘兰浮出书面,抓住了突出的石块,看着春姨娘的发髻散开,一团头发墨一般的飘荡在水面。
她闭上眼,不去看她。
过了片刻,她听到上面有脚步声,她刚想叫心中却更快的滑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抓着石头的手更紧了,身子也往里面贴了贴。
上面的脚步声远去,她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惊风的声音。她心底一片冰凉,这是有人故意要杀她!幸好她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没有贸然呼救,不然便是惊动了上面害自己人。只是,春姨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绘兰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到惊风在唤自己。绘兰大声呼救,等到梅姑抱香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绘兰已经被惊风抱在怀中往回跑了。
绘兰回去便发起了高烧,吃了大夫的药高烧也不退,隐隐有去年避暑发烧之势。梅姑三个心偶读提到了嗓子眼。
梅姑抱香惊风日夜守在绘兰床边,特别是惊风连睡都睡在了她床前的地上。她再也没有办法忘记,当姑娘被救上来之后她睁得大大的眼睛,手里紧紧的握着匕首,一副被吓到极致的模样却死死的咬住了唇不肯叫出来。
而后她在她的怀中便晕了过去,送回来直到大夫来了,她们也没有拿下她手中的匕首。她握得太紧了。梅姑看了也忍不住一个劲的掉眼泪,绘兰那样子似刀一般割在了她的心上。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而今天,绘兰落下的荷塘里,浮出了春姨娘已经被泡的发白的尸体!她不用想也知道,那天晚上,绘兰到底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春姨娘就死在她的眼前!
绘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她浑身软弱无力,惊风一见她醒来便眼中便滚出了泪水。
绘兰对她道:“我要喝粥。”
惊风慌忙一边命人去叫梅姑抱香,一边吩咐厨房给她熬粥。
绘兰收拾了一下,没有多久便吃到了粥。她还发着烧,却也强撑着用了半碗。老太太才刚刚走,便有人想要害她的性命。她是不会被她们得逞的,越是要害她她越要活下去。
而后再昏睡过去。
梦里,她梦见了春姨娘的头发散在水面,她面色苍白的从水中露出了头,身子,然后扑上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死命的挣扎,一踢到春姨娘的肚子,她的肚子便烂开了,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绘兰一直病着,换了几个大夫了,一直没有见到起色,反而越病越厉害起来。往常还能有点点清明将药喂下,到后来竟然连药也喂不下去了。
绘云绘珠都来守着她干着急,连绘彤也来看过一回。
不过比之绘云绘珠的着急担忧不同,她看着绘兰却是在思考,难道一切又要恢复正常了?不该出现的人,真的是要消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