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才进了康熙的大帐,若鵷便结结实实地跪倒在地。
“这么风风火火的,可不像是你的性格,起来吧。”见若鵷起身,康熙冲若鵷招招手,继而递给若鵷一本奏章,道,“札萨克图汗部才刚递上来的,瞧瞧吧。”
若鵷略犹豫了一下,接过奏本,展开来一瞧,密密麻麻不知是蒙文还是满文。若鵷有些为难地望向康熙。
康熙本是低着头批折子,见若鵷久久没有动静,抬眼一瞧,她正望着自己,这才想起若鵷看不懂蒙文,接过折子随手撇在桌上,道:“札萨克图汗部的苏德台吉有意纳你为妃。”
一瞬间,若鵷觉得自己的大脑处于放空状态,久久回不过神来。苏德台吉?纳她为妃?这是什么跟什么?
若鵷茫然地看向康熙,忽而又蹙起眉头,懊恼自己反应不过来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德台吉是谁?”
“娜仁托雅你可还有印象?”这么点小事也逃不过康熙的眼睛。
一张充满敌意的脸浮现在若鵷眼前,若鵷点点道:“前几日与她碰过面。”
“苏德台吉便是娜仁托雅的兄长,前年才继承了老台吉的爵位。”康熙顿了顿,补充道,“他今年三十又一,已有了正妃,不过折子上倒也说了,愿娶你为平妻。”
“他为何要娶若鵷?我与他并未见过面,也不曾有过接触。”若鵷想不通,还是说是娜仁托雅要报复自己?
“李德全,念给格格听。”康熙坐回了龙椅上,阖眼道。
“嗻。”
什么久仰格格大名,倾慕格格品貌,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瞎掰哪门子的胡话!公事化的一套说辞,越听若鵷心里越窝火,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她跑来康熙跟前,本是想要同康熙说明自己与胤禛之间的事情,请康熙赐婚。她想通了,她不能够再拖下去,她不想因为自己态度的不明确,再惹得旁人会错意,甚至搅得人家家庭不合。她一直不肯嫁给胤禛,不是因为不爱,只是总觉得不到时候,而且她还一直奢望着自自在在等到胤禛登基的一天,即便到那时候,她也不想要名分,只要在他身边有个小院子,两人过普通夫妻一样的日子就好。可看如今这般,怕是她不能够如愿了。那就嫁了吧,也许会有她一直排斥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有便有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虽不耐烦,却也不惧。该是她的事情,她面对就是了,若是为了自己一时之快,累了旁人,她倒宁愿自己过得不舒坦些。
可是,她倒是想通了,也行动了,事情却发生了她所未料的转变。苏德台吉,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若鵷不清楚苏德台吉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她不敢妄动。
“皇上,您要允了苏德台吉的折子吗?”。无论何时何地,康熙的态度才是关键。
“你自个怎么个意思?”康熙睁开眼,望向若鵷道。
“您还记得当初若鵷为何不愿吗?”。若鵷垂下眼帘,言语虽有些不明,康熙却应该听得懂。
“皇家欠了老台吉一个人情。”康熙没有接若鵷的话,却另说了一番。
所以要拿我来还这个人情吗?娜仁托雅爱慕直郡王,怎么不见你把儿子给了人家来还人情?
“原是如此,皇上做主吧。”连气愤都没有了,这种事情见的碰的多了,终有一天落到了自个儿头上。若鵷甚至扯开了个笑,笑得有些讽刺,也不必哭天抢地,只当学了回王昭君,虽没什么开天辟地的大事情等着她,总也算帮上了些点忙不是?
其实早在她当上了这个格格起,她便想过不止一次了,或许她离开京城也是件好事。虽然生活条件可能不如在宫里,也不再有人拿自己当宝贝一般疼着宠着,没人给自己撑腰,没人陪自个玩耍了,而嫁给这个苏德台吉,甚至还可能要面对娜仁托雅的责难和苏德台吉的冷落。可是远离了京城,也就远离了纷争,再不用忧心这个担心那个,再不用在康熙面前小心翼翼,也不用日日揣摩着人心过日子,最重要的事,她再也不会亏欠下谁还不清的情和债了。
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毓蟾,自己当初劝她留下来,到底是对还是错?明年她的第一个孩子也要出生了,这个孩子又会是怎样的未来呢?
“说什么孩子话!”康熙的口气有些不善,不算太大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帐里响起,倒是吓了若鵷一跳,康熙见若鵷一瑟缩,压下声音道,“你自个想个法子辞了去!”
“哎?”若鵷瞪大了眼睛,哪里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皇帝?递给自己的折子,竟让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自己去处理?
容不得若鵷再问,康熙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让若鵷退下。
出了康熙大帐十几米远,一处光亮暗些的地儿,若鵷被拦了下来。若鵷本是在想苏德台吉的事情,冷不防被人拦下,吓了一跳,见是小十七,神色才缓和下来。
小十七没开口,径直拉了若鵷回她的帐篷。一进帐篷,小十七便把帐篷里的人都给斥退了下去,这才开口问道:“若鵷,你与十三哥都说了些什么?我在外头听着你们好似在拌嘴,怎么又跑去了皇阿玛跟前?你这样子过去,皇阿玛可有怪罪?”
“我这样子?”若鵷模模脸,转向小十七道,“有什么不妥吗?”。
小十七没答她,起身把镜子拿过来,举到若鵷眼前。
“啊!”若鵷下意识地捂脸,死了死了,怎么这个样子就冲到康熙跟前去了!刚才在十三那哭得稀里哗啦的,眼睛都成这样子了,也没打盆水洗洗脸,康熙肯定看出来了。这嘴都红了,嘴,红了?
“轰——”若鵷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她亲了十三是不是?好像是哎,不是好像,就是!惨了惨了,她占了十三便宜!还是强吻!若鵷咬着下唇,在帐篷里团团转,这明天要怎么见十三啊?她没有脸了没有脸了!
“姐姐,鵷鵷姐姐……若鵷!”若鵷把小十七转得眼睛也晕,脑子也晕,终于忍不住喊她停下来,可若鵷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在帐篷里打转。
“鵷鵷姐姐,方才皇阿玛到底同你说了什么?”小十七干脆伸手死死扣住若鵷的双肩,强迫她停下来。
“没什么,就是苏德台吉要娶我为妃!”若鵷胡乱挥挥手,想要继续转圈圈去。
“什么!”小十七突然扬高的声音吓了若鵷一跳。
“干嘛呢?一惊一乍的,我快被你吓死了!”若鵷拍拍胸口,道。
“苏德台吉要娶你为妃?皇阿玛怎么说?他应了吗?”。小十七也不理会若鵷的抱怨,急声道。
“好了,小十七,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管了哈,姐姐会想法子的。”若鵷模模小十七的头,笑道。
谁知小十七竟把若鵷的手打开,道:“当年太宗皇帝还不是八岁就掌了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行不行,不是小孩子了我就不能这样掐你了。”若鵷一边掐着小十七的脸一边道。
小十七白了若鵷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方才自己一心想着别的事,苏德台吉的事才会说漏了嘴,小十七离开时,若鵷嘱咐他,苏德台吉一事万不可说与其他人,好说歹说,小十七才不情愿地应了下来。
小十七一走,若鵷瘫坐在铺了羊毛毯子的地上,脸也沉了下来。方才和小十七说得轻松,可真让自己想法子,一时之间,又怎么想得到?要是那苏德台吉通情达理,或许事情会好办些。可是一想到娜仁托雅的性子和她看向自己时忿恨的目光,若鵷实在没办法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明日先着人打听打听那苏德台吉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