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鵷的人缘虽好,交心的朋友却不多,若清是难得的一个,因而若鵷虽仍是每日苦练骑射,却隔三差五的爱往若清那跑。九福晋只当若鵷与若清投缘,没有多想,倒是每每碰见九阿哥,他那揶揄模样,叫若鵷好生恨。
近来也不知怎么的,若鵷总觉得若清似是有心事,她向来心思重,有什么都藏在心里,今次却叫自个瞧出了端倪,可见她被这事烦扰得竟出了疏忽。几番询问,若清却不肯松口,若鵷心道,怕是些个说不得的事情,便也没再追问下去。
这日午后,若鵷难得下了次厨房,做了些个蛋糕饼干出来,想着若清嘴上虽不说,可记得她吃得最多的是栗子蛋糕,若鵷便多挑了几块,连并其他的一齐包好,给若清带去。
过来的次数多了,若清院子里的人早已认得她,见若鵷进来,热络得迎上,道若清在福晋屋里头还未回,凤儿—无—错—小说还在屋中睡着。若鵷没喊人去通报,进了里屋,随手将点心盒子递给小丫头,让拣几块出来,再热两碗**送进来。
小丫头接过盒子退下了。若鵷搓了搓手,没了凉气,才敢模了模凤儿的小脸蛋。
“凤儿何时睡下的?”若鵷一边给凤儿又掖了掖被脚,一边问身后的银珠。
“回格格的话,有时辰了,就快醒了。”银珠利索答道。
若鵷点点头,接过小丫头递上来的热**,小嘬了一口。
许是闻见了女乃香,凤儿动了两下,而后挣了眼,眼珠子骨碌碌直往若鵷这里转,那可爱模样逗乐了一屋子的人。
女乃娘上前几步道:“许是小主子饿了,奴才把小主子抱下去喂女乃吧。”
若鵷闻言点了点头。
听见门帘响动,若鵷想着女乃娘怕是没这么快回来,大概是若清,笑着迎出去道:“瞧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知你最爱栗子味的,都给你带来了!”可没想到,迎面进来的,却是九阿哥。
若鵷有一瞬的怔愣,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后僵僵地行了个礼。
九阿哥本是才从八贝勒府回来,想来这几日繁忙,好容易得了个空,过来瞧瞧凤儿,没曾想迎出来的却是若鵷,一时也定在原地。及见若鵷行礼,才出声叫起。
“九爷这是来寻若清吗?她在九福晋房里还未回来。”若鵷出声打破尴尬道。
“不是,来瞧瞧凤儿。”若鵷的话音还未落,九阿哥否认道,话已出口,他才惊觉,虽说自己来意确是如此,可方才鬼使神差的,同她解释做甚么!
一时屋中又陷入尴尬的沉默,好在此番情境没维持多久,女乃娘抱着凤儿回来了。
一路将凤儿抱进里间,安置在小床上,女乃娘告退而出。小家伙才睡醒,又吃得饱饱儿的,很是有精神,露在外头的小胳膊挥得带劲,小嘴也因着若鵷和九阿哥的逗弄乐得合不拢,常有口水流出来,惹得若鵷和九阿哥又笑意不止。银珠和几个小丫头在一边伺候着,见此,若鵷唤过银珠,取了凤儿平日用的巾子,轻轻擦着。
“方才进屋时,听你说带了什么好吃食过来?”逗弄着凤儿,九阿哥开口问。
“是自个做的糕点,不是什么新奇东西,叫九爷笑话了。”若鵷回道。
“格格这般谦虚,那栗子蛋糕香得什么似的,主子虽没说,可奴婢在一旁瞧着呀,每次格格带栗子蛋糕过来,主子都会用上不少!”银珠在一旁替若鵷大力推销,只怕那推销员都不及她。
九阿哥显然来了兴趣,让银珠端了一块过来。银珠这尽职尽责的丫头,连带方才那碗热**也一并端了过来。
“这碗凉了,另热一碗过来吧,天儿还没暖过来,吃不得冷食。”若鵷挡着银珠端给九阿哥的碗道。
九阿哥挑挑眉,尝了口蛋糕,没说什么,不大会,默默地将蛋糕吃完了,而后,一口气将新端来的热**喝光。
“爷,味道如何,奴婢说得没错吧?”若鵷摇摇头,若清的性子,身边的丫头怎么这么个活泼法,记得前几年也不是这般样子,如何越活越小了?
“是用了心思的。”九阿哥没说好吃,也没说难吃,撂下句模棱两可的话。
若鵷倒是无所谓,几个皇子里头,就数九阿哥最会享受生活,不是太子的奢靡无度,也不是十阿哥那般大手大脚,而是真正的生活品味,瞧他府上的布局格调,吃穿用度,便可窥得一二。因而,若鵷自是没奢望自己这蹩脚的蛋糕能糊弄得了九阿哥的味蕾,一句“用了心思”,已给足了她的面子。
不知道是不是九阿哥身上的女乃香吸引了凤儿,小家伙伸长了胳膊往九阿哥的方向够着。九阿哥看来心情不错,竟是将凤儿抱了起来,瞧姿势,甚为熟练。
若鵷整了整凤儿后头的衣角,笑道:“真是个人精,才多大点,就知道认人了!”
没想到若鵷一句话,倒是惹得九阿哥颇为得意,只是他得意没多久,凤儿这丫头竟是在九阿哥价值不菲的袍子上头画了地图!
瞧着九阿哥不知所措地任由屋里头的奴婢抱走凤儿的抱走凤儿,给他擦衣裳的擦衣裳,若鵷先是一怔,随即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九阿哥语气不佳。
“谁叫你方才不肯将凤儿给我抱抱,得报应了吧?”若鵷笑他几句,却也没再落井下石,同银珠道,“赶紧给你家爷把外头的衣裳月兑了吧,省得一会里头也给拓湿了。”
银珠忙着给九阿哥月兑衣裳,另一个小丫头赶紧上柜子里头捧出件新的给九阿哥换上。一屋子四五个人,就忙活九阿哥和凤儿这一大一小了。
凤儿那头换好了尿布,叫若鵷抱在了怀里,九阿哥则由着银珠给他系扣子,神色平常,眼神却异常凌厉地瞪着若鵷。
若鵷平日里怕九阿哥,可今儿叫凤儿这么一闹,她再是沉得住气,也不禁破了功,尤其是看见九阿哥的样子,原该是怕的,却止不住笑意。
若清进来,就瞧见这个景象,一时定住了步子,随后给两人请安。
若鵷见若清回来了,眸子里的笑意还未褪去,上前拉起若清道:“你才刚没瞧见,九爷身上可是发了“洪水”,凤儿这丫头真是深得我心!”
“若鵷格格来了,怎的没着人去喊妾身回来,真是失了礼数。”若清脸色不大好,语气也僵硬着,听得若鵷有些愣神,又寻思着,大概是在九福晋处受了气,只是九福晋脾气向来好,也不知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她也动怒,对象还是同样好性子的若清。
“没关系。”若鵷轻声道,“嘶~凤儿乖,别揪姨娘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凤儿抓了若鵷一绺头发,玩得正高兴。
“来,凤儿,额娘抱。”若清伸手将凤儿抱了过来,道,“若鵷格格身份尊贵,若是叫凤儿喊姨娘怕是不妥当。”说起来这个称呼还是之前两人的玩笑话,按理说,若鵷是皇家的格格,再怎么排辈,也该是喊姑母才是,但若鵷笑说同若清交情好,让凤儿喊姨娘,若清当初也笑着没反对。今日提起这个,若清这又是何意?
罢了,若清心情不好,若鵷没打算同她计较这些个,淡淡笑道:“是我疏忽了,想来九爷同你还有话要讲,若鵷也来了有些时候了,这就回去了。”
“不再坐会了?”九阿哥道。
若鵷瞥了若清一眼,面冷如霜,心里蓦地有些发凉,摇摇头道:“不用了。”
“若鵷格格慢走。”最终,若清也只撇下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