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茶碗撞上门槛,碎在若鵷脚边,溅了一大片的汁水。
“不知福晋驾到,若鵷有失远迎,给福晋赔不是了。”若鵷偏头略一示意,笑着进了花厅,莲步生花,妙不可言。
刘佳氏见若鵷进来了,抛过去个白眼,哼道:“连个侍妾都不是,居然敢在我面前摆臭架子?怎么,还当自个是过去风风光光的和硕格格?”
若鵷脸上笑意更浓,是真的在笑,不在意道:“这若鵷怎么敢……”
“谅你也不敢!”
不待刘佳氏的得意之色酝酿出来,若鵷接道:“若鵷怎么敢抗旨不尊,说自个不是和硕格格了?祖宗玉牒上记着的,皇上跟前儿也是有名号的,若鵷区区小女子,怎敢说不是格格就不是了呢?要知道,若鵷这个‘格格’,可与庶福晋的那个‘格格’不同,不是吗?”。
听见若鵷的话,刘佳氏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娇俏的瓜子脸憋的通红,真真是银牙咬碎。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咱们福晋说话!”刘佳氏还未开口,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仗着自个的主子平时受宠,娇喝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咱们和硕格格说话!”云澈似乎是琢磨出点味儿来了,昔日的伶俐劲儿又现出点踪影,不待若鵷开口,率先回道,“莫说是你一个卑贱的丫头,就是你们主子,也不过是个庶福晋,连玉牒都上不了,还蛮横个什么劲儿?”
“你!”许是被云澈的气势镇住了,又见自家主子一直不曾开口,小丫头的气焰压下去不少,偷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却只见主子将一块帕子绞碎,也没出声,更是不敢再呛声,气哼哼地又退到了刘佳氏身后。
若鵷见此,这才笑了笑,由云澈扶着上前,笑问:“丫头不懂事,福晋莫怪,不知庶福晋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紧事?”
见若鵷问到自己,刘佳氏一时拿不定注意,说起来,她不过是个小家子气的人,近来得了太子爷的宠爱,才渐渐在毓庆宫中有了地位。她此番前来,是听了朱氏、钱氏那几个女人的碎嘴,一时着了激将,这才气势汹汹地过来。方才在花厅里等若鵷格格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若是这若鵷格格是个好拿捏的主儿,她还能应付应付,可如今瞧这若鵷格格,也是个厉害角色。现下她这是骑虎难下,硬,又硬碰不过,软,她又咽不下这口气,朱氏、钱氏,你们可真是害苦了我了!
“福晋?”若鵷又唤了一声。
“啊?怎么?”刘佳氏的慌乱正着若鵷的道,方才她进来时便已将这刘佳氏瞧个清楚,她向来不爱做什么扒高踩低的事,可这点瞧人的眼光却是万万不能不会的,就是这样,她还混成这么个鬼样子呢!
若鵷在心里自嘲了一回,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懒懒道:“想来福晋向来与人亲善,知道若鵷初来乍到,难免孤寂,才来同若鵷说说话儿。”
“正是正是。”人家自然给了台阶,刘佳氏也不是没眼色的主儿,顺势道,“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若鵷格格若是无事,尽可以来寻我话话家常。”
“如此,就多谢福晋美意了。”若鵷笑着点头示意,又道,“想来太子爷就要下朝了,若是瞧不见福晋,怕是要寻的,若鵷也就不多留福晋了,福晋好走。”
“好,若鵷格格留步吧。”刘佳氏匆匆起身,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头去了。
“呼~好险。”见刘佳氏走远了,云澈才拍着胸脯吐出口气来。
若鵷一挑眉,侧头道:“什么好险?”
“格格,方才瞧庶福晋那阵势,奴婢还以为她会同格格找多大的麻烦呢!原来不过是一只纸老虎!”云澈笑着道。
“纸老虎?”若鵷回身笑着点云澈的鼻尖道,“刘佳氏是不是纸老虎我不知道,我眼前倒真是有一只!”
云澈一愣,跺脚道:“格格,您取笑奴婢!”
“我可不敢取笑你,瞧你方才把刘佳氏身边那小丫头吓的,我若取笑你,还不是找排头儿吃?”若鵷故意道。
“格格!”云澈见若鵷仍是拿你取笑,不依地娇嗔,忽而想到什么,收敛了些神色道,“格格,这刘佳氏方才虽未讨得什么便宜去,可她正得太子爷的宠爱,若是回头上太子爷跟前告格格一状,这可怎么是好?”
若鵷嘟着嘴,不在意道:“她若是想告,就告去好了,反正嘴长在她脸上,我又拦不住!”
“格、格格!”云澈被若鵷的话吓到了,方才见自家格格自信满满的样子,她还以为格格是有十足的把握呢,没想到,格格竟是这般戏耍心态。
见到云澈呆愣住的表情,若鵷哈哈大笑起来:“傻云澈,我逗你玩呢!”好容易敛住笑意,若鵷才道,“那刘佳氏不过是胆小之人,就算她真的同太子说了什么,又焉知太子那个大忙人会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我的不痛快?再退一步讲,就算太子真的来了,又能如何?你家格格方才可有说错一句话?”
云澈听了若鵷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愣愣地摇摇头。
“这不就得了?你家格格不但没有说错什么话,还想着法儿的替那刘佳氏找台阶下,我这事情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太子他又怎么好意思来寻我的麻烦?你家格格说得可对?”若鵷冲云澈一仰下巴,面上是许久不见的狡黠神情。
云澈这才顺了顺胸口,道:“奴婢可是要被格格吓死了!”
若鵷笑着拉过云澈,道:“今儿心情好,我们吃涮锅吧!顺道啊,再替咱们云儿压压惊!”
只是这压惊饭还没来得及吃,太子的大驾光临了,坐在一旁的云澈可以真切地感觉到自家格格撂下筷子那一瞬强大的幽怨之情,忍不住想要笑,可一想到太子爷的到来,又换成了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