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落颜在,若鹓的日子过得更是舒心了。落颜嘴甜,很快便和周围人打成一片,比起已经在这前前后后住了两三年的若鹓,落颜仿佛更熟悉这里。
“姑姑,我和观音保约了午后赛马,姑姑记得来给我加油助威。”落颜吃着阿燕才做好的女乃酥,不忘回头叮嘱若鹓。
“知道了,小啰嗦。”若鹓窝在沙发上,笑睇了落颜一眼,而后翻了页书页。
落颜能和观音保玩到一起去,倒是大大出乎若鹓的意料,观音保性格内向,落颜却性子跳月兑,难得一个不嫌吵,一个不嫌闷,若鹓同云澈佳期几人说起来,还很是称奇了一番。倒是花舒私下里提醒过若鹓,观音保和落颜如今交好,往后也不知会否有什么情愫生出来。花舒不说,若鹓并未往那上头想,这样经花舒一提,若鹓倒是认真琢磨起这件事来。
观音保是孝惠章皇后母家的从孙,身份上倒是不会有什么阻碍,这小子虽不大爱说话,为人倒也稳重,若落颜同观音保真的属意彼此,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如今自己也在此处,落颜嫁来,倒是方便照顾。
只是虽心里这样想,若鹓并未同落颜明说。感情一事,最受不得勉强,落颜如今才十六岁,虽然在古代已是可以婚嫁的年龄,若鹓却仍觉得女子二十多岁嫁人生子才是好年龄,如今便也由着落颜自由。只是落颜这样野惯了,也不知她再回宫还适应不适应得了。
都说怕什么就来什么,宫里来了人说是要接落颜回去,才在外头跑了一清早回来的落颜,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噘着嘴赖在若鹓怀里,撒娇道:“姑姑,颜儿还没玩够呢,颜儿不想回去,姑姑同他们说说,别让颜儿这么快就回去吧。”
若鹓顺着落颜的发顶,有些好笑:“你自个说说你都来这多久了?赶明儿你若再换上身蒙古女孩子的袍子,说你是蒙古格格,姑姑都是信的。”说笑归说笑,若鹓继而语重心长道,“你皇阿玛想来是想你了,这才来着人接你回宫,你皇阿玛是普天之下第一人,他若要你回去,姑姑又怎么说得算呢?”
落颜闻言从若鹓怀中仰起脸,道:“姑姑怎么会说得不算,当初皇阿玛想接姑姑回宫,还不是没有接成?可见姑姑与皇阿玛之间,是姑姑说了算的。”
若真这样说,落颜似乎说得很对,若鹓竟无法反驳,噎了片刻,只得道:“那,姑姑试试?”
“姑姑万岁!”见若鹓同意,落颜不由举高了手臂,欢呼起来。
点了点落颜的鼻尖,若鹓起身出了帐子。
只可惜这次胤禛似乎是铁了心了,两个来接人的内侍只道若接不回落颜格格,就只好也住在这里,格格一日不回便住一日,格格一月不回便住一月,格格若一年都不肯回,那便跟着格格住上一年。
落颜倒是满不在乎,若鹓这里可头疼了,虽说多住两个内侍没什么大不了,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其他人听说了又要怎样想,指不定“忤逆”“蛮横”“犯上”的大帽子就要扣到落颜头上。可真是个不叫人省心的小妮子!
“颜儿,你若真的喜欢这里,此番回去,再求你皇阿玛恩准你过来住一阵子就是了,如今你皇阿玛已经派了人来接你,若是接不到人,旁人会如何说你?又会如何说你皇阿玛?”若鹓苦劝了一下午,落颜就是不肯松口,若鹓也不知她这执拗的劲到底是像谁。
“姑姑说得好听,若颜儿回去,皇阿玛再不肯放颜儿出来可怎么办?”落颜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话说来说去,又说回了原处,若鹓也是要被丫头弄得举旗投降了,叹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说……”落颜歪着头想了片刻,道:“若是姑姑肯一路送我回去,待颜儿见过了皇阿玛,再让颜儿同姑姑一道回塞外,便是最好的了!”
若鹓转了转眼珠,定定瞧着落颜,久久未出声。落颜被瞧得有些心虚,上前拉着若鹓的手,摇晃道:“姑姑,好不好?好不好嘛?若有姑姑在,颜儿心里才踏实,不然怎么也不肯回去的。”
“好,姑姑陪你回去。”若鹓瞪了眼落颜,嘴角却弯着。
晚间,闻讯而来的云澈一边同花舒帮着若鹓收拾东西,一边道:“格格当真要回去了吗?好容易出来了,格格可要三思。”
若鹓手中整理着平素随身的小荷包,漫不经心道:“我也是被那个小魔星磨得没法子了,只好投降。”
“格格哪里是没法子了,不过是禁不住小格格的求罢了。”花舒笑着,起身道,“奴婢去瞧瞧车子装得如何了。”
“嗯,去吧。”若鹓点点头,应了一声。
将最后一口箱子落了锁,云澈走到若鹓跟前,犹豫再三,开口道:“格格将东西收拾得这般干净,是铁定不回来了吗?”。
若鹓笑了笑,拉着云澈坐下,道:“怕是一时半会就走不开了,我本想着后半辈子还能同你一处的,终究没能如愿。”
云澈的眼睛有些发红,强忍着哽咽道:“格格若住得不大顺心了,再回来,我时时刻刻盼着格格呢。”
拍了拍云澈的手背,若鹓抿了抿唇:“若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台吉人很不错,待你也好,你好好儿的我就没什么牵挂了。”
云澈闻言,到底没能忍住,泪珠儿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若鹓一边忙着抬手替云澈抹掉眼泪,一边道:“又不是再也不见了,咱们往后还有几十年的光景呢,再说京城同这里又不是天高路远的,你若想我了,也可以来看我。”
云澈不住点着头,嗓子却堵得慌,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若鹓本是劝人的,却也被惹得有些鼻头发酸,前倾了身子一把搂住云澈,泪落无声。
回京的路不远也不近,可随行的人却好似生怕她反悔,拼命地赶路,十几日的路程压缩到七八天就快进了京城。此时已是夜半,马车里静悄悄的,落颜已然睡熟,若鹓也是强忍着瞌睡。她本以为这个点城门宫门皆关闭了,大家会在城外睡一晚,也不知怎么着,竟一路畅通无阻。若鹓瞌睡得紧,就算有些疑惑,此刻脑子也是转不动了,起初眼皮子还打着架,没多会就牢牢粘在了一起。
迷迷糊糊中,车里似乎是有什么动静,还有光线透进来,若鹓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不听使唤,嘴唇上痒痒的,若鹓哼了两声,扭了扭身子,寻了个更舒服更温暖的去处。
胤禛身着一身玄色常服,瞧着怀抱里酣睡不知身外事的人,不由将人又搂紧了几分。
“若鹓,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