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听着十足三流的武学招式,黑白郎君此刻却无端感觉很不对劲。但享受挑战天下乐趣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南宫恨不可能因对方三言两语而简单放弃。
若能轻易说服黑白郎君,南宫恨也未免浪得虚名。当即用力一挥手中阴阳扇,黑白郎君按下微妙之感,傲岸非常道:“多余的话干脆省下。战斗结束之后,一切自然分明!”
学不会亲爹的厚脸皮,闻人清苒颇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愿再做无谓之斗,想了想还是退让道:“如果你非要比斗不可,还是先让鬼奴姐姐向你演示一下刚才那些武功算了。”
“你这是弄何玄虚?”
“是你欺负未成年小朋友在前呀,所以我也有权利提出个人的条件。”
“嗯……”
冷傲双目一扫鬼奴,黑白郎君虽觉其人不同一般,但靠武力胜之犹非难事。
然而,南宫恨所追求的不仅是单纯的胜利,更须打得对手心悦诚服,否则也不会有与网中人纠缠不休的恩怨存在,此时反拉不下脸面强求与少女一斗。
脑中思绪快转,黑白郎君亦不拒绝,坦坦荡荡道:“吾若胜了她,你便与吾一战?”
“可以。”
少女适可而止痛快应诺。一旁温和含笑的鬼奴,虽有些无可奈何也只得摇头走上前去。七步到位正对,原先柔雅恬静的鬼奴,气质陡变大方爽直,英挺眉目展露不让须眉之气概,顿令旁人为之刮目。
素不占对手便宜,黑白郎君泰然镇定,自信不减道:“呵,进招来吧。”
“还请留神。”
纵使退隐多年,鬼奴一心却未放在修武之途,根基较之狂人仍然有欠,亦不故作姿态,率先使出阴风鬼爪。锋锐止爪凌厉挥舞,方圆百步骤刮凄冷阴风,无孔不入瘆人心寒。
而在初掌肢接刹那,南宫恨游刃有余翻掌卸劲,却察阴森鬼气不失刚正,更感对手内力隐透纯阳根底,轻咦一声不由仔细观察起对方面貌,见机发出心中疑问:“纯阳真体,你与史艳文是何关系?”
“吾与此地中原的史艳文并无任何瓜葛。”
“哦?也罢,你的身份与吾无干。打败强悍的对手,才是南宫恨乐趣所在。现在,你只需要接受失败!”
朗然豪迈一笑,黑白郎君心怀赌约,刻意压抑功力欲以招式制敌,五绝神功阴阳并济,顿破魔风毒手。
然而,与南宫恨前几式切磋,本意只在试探。但见黑白郎君反守为攻,鬼奴却若无动于衷,五指箕张见缝插针,正是魔域绝学——鬼指扣魂!
开始并未看重鬼奴,直至鬼手戳面之际,黑白郎君乍觉对方仿佛知己甚深,不由心思一凛。
须臾遭受克制,扣魂之指更是如影随形,半途截断郎君招路。南宫恨沉吟一声施展怒马凌关,沉腰立马重拳蓄势一击向地,震碎足下数十丈坚厚山岩,逼得鬼奴抽身而退。
双方本有差距,鬼奴亦无灰心丧气,旋即变掌为刀再聚三阴鬼凤,横斩直切黑白郎君腰月复。但,黑白郎君心有戒备,已不复方才惊愕,后发先至迫使鬼奴中途变招,不予对手尽展之机。
“绵指十八扣。”
绵若无骨,缠粘不放。魔门诡术,有如跗骨之蛆,始终紧锁身周,不留半分空隙,磨破黑白袍衫。不想眼前女子诡异如斯,黑白郎君见招拆招,内心战意热度却愈是炽烈。
“哈哈哈哈,居然都是克制吾的招式,真正是趣味!”
察觉鬼奴所使每一招都俱特异,饶是凭借久年经验守势裕如,但在有所保留的前提下,南宫恨一时竟无法做出高效反击,登敛早先小觑之心。
而若到此时,南宫恨还未清楚闻人清苒早先所言之意,便也配不上武道狂人之名!
“收、化、运、发!”
拖到鬼奴黔驴技穷,难显黑白郎君高超手段。南宫恨心思一定,即欲一举败敌。双手正对迸生剧烈鸣响之气旋,任由鬼奴指爪逼近,转将对手元功消化转纳,叠合自身内力加倍打出,势如破竹开解紧缠攻势。
下一刹那,黑白郎君快步直进,抓住招破瞬间雄掌直捣中宫,却在取胜一刻临阵收手。狂霸劲风不取来敌,由侧两分粉碎高耸巨石,使得鬼奴为之一怔。
“哼,若以根基破你之招,南宫恨胜之不武。下一次,吾会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看出鬼奴迷惑,黑白郎君冷声一带而过。
然而鬼奴根基逊色,尚能做到这种程度。如若闻人清苒直接应战,选择攻其不备……
享受的是挑战中生死一线的刺激,而非敷衍其事的施舍应付。狂人常年挑战江湖,自有其超凡傲骨,再向闻人清苒道:“她之根基尚不及你,却能做到这种程度,让吾更添与你一战的兴趣了。”
“现在?”
“不必。等你解决私事,你吾堂堂正正一决。”
眼看黑白郎君状欲离去,忆无心急忙靠近问道:“黑滤滤、白烁烁……黑白郎君,你已经彻底失去记忆,完全不认得我了吗?”。
“收起那无关的两个名字!”
阴阳扇向后一挥,黑白郎君仿佛不愿忆无心靠近,将人阻在三丈之外。忆无心纵有失望,却仍不肯放弃。
“可是……”
“没任何可是。黑白郎君南宫恨永远独一无二,绝非其他人可以替代。你吾往昔无瓜葛,往后同样也无!”
眸光全无犹豫,撂下淡漠之词,南宫恨不理忆无心热切之心,纵身一跃跳上幽灵马车,一路绝尘下了山道。而虽被麻烦缠上,闻人清苒却未十分放在心上,劝了忆无心几句就一起去往还珠楼找藏镜人。
不过女暴君卑鄙的举动,到底触动了藏镜人的底线。就在少女三人离开苍霞山没多久,藏镜人就像黑社·会头目一样……不对,苗疆战神本来也不白,直接准备带人冲上美人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家暴。
同样是家务事,藏镜人怒动雷霆之时,史艳文也正愁着怎样劝孪生兄弟认祖归宗,所以在知忆无心的事情之后抢先一步截在中苗边界官道中央。
“史艳文,你给本座闪开!”
“不可能。”
史艳文道:“你带着一群杀手进入苗疆,万一引起苗王误会岂非误事?”
“哼,贱人敢拿无心开刀,就该有承受我报复的觉悟。”
藏镜人十分不悦:“何况聪明如史艳文你,会想不到苗王定然会在美人阁附近布下杀阵吗?”。
“女暴君敢拿无心做威胁,自然已有其后续对策。而以苗王对你的忌惮,设法引你入套也是该然。但……”
理性姿态陡变柔和,史艳文委婉劝道:“无心既已安全归来,你又何必冒险入局?”
“有一便有二,有二就有三。不让贱人用鲜血长好记性,她会以为藏镜人软弱可欺,屡屡得寸进尺……”
“……请问,你就是我的爹亲吗?”。
双方对峙无果,突来绵柔清音。头戴草帽的少女,突从坡道后方出现,竟使背对的藏镜人一时忘了反驳。而在同时,甫来此世中原的鬼奴,也与史艳文碰巧正对照面。
双方望着互相神似的面容愣在当场,闻人清苒为替鬼奴省下麻烦,急忙按了按鬼奴掌心提醒道。
“姐姐,其实他并不是你爹。”
忆无心闻言心神顿受牵引,视线从欲言又止的藏镜人身上移开,失落道:“啊,闻人妹妹,他怎样又不是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