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急智,算不得机智。
陈晴朗是个纯正的机智少年,面对张裴裴如此突然的攻击,表情非常平静,思维像最高档速的三叶风扇一样迅速旋转。
三秒之后,他说出一句话:“我这辈子只爱一个你。”
张裴裴没觉得这话有啥毛病,心里美得不行:“好啦好啦,说话算数也要看事情,而且,黄永勋也只是纠缠一下而已,又没动手动脚什么的,也没说什么轻佻的话,你就算觉得不舒服,也不用生气到在这里出手杀人吧?”
“你身份尊贵,他不敢造次,可但凡你家里弱势一点,你现在是什么结果就很难说。一个人可恶不可恶,该杀不该杀,不是看结果的,是看动机,是看恶念,他没有伤害你,不是他有良知,只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主动不去伤害,和被动不去伤害,完全是两码事情。”陈晴朗很严肃的道。
黄永勋是真害怕了,想给陈晴朗跪下:“哥哥,你不能靠想象力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啊,就算张裴裴同志没有什么背景,我也不会造次的!我没你想得那么坏!”
陈晴朗冷笑:“你敢说你没有糟蹋过其他姑娘?”
“我……”黄永勋顿时呆住了。
陈晴朗把嘴里的烟头丢到地上,看着那些被吓傻的警察:“当你们披上警`服获得权利的时候,就是你们把入警誓词抛之脑后的时候。你们想要活得更好,但其实你们活得更烂。”
陈晴朗揪起黄永勋的衣领往地上一掼,这家伙便立刻栽倒在地,没等他爬起来,陈晴朗已经一脚踩到他的左膝之上。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咔嚓声响起,黄永勋发出肉猪被宰杀时的凄厉叫声。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年轻警察色厉内荏的道。
尽管知道陈晴朗可能来头颇大,但仍觉得这家伙过分嚣张了。
陈晴朗理都不理他,这种小喽罗,有浪费口舌的必要么?
又是一脚,将黄永勋的另一个膝盖踩碎。
年轻小警察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又害怕,又感觉到羞辱。
虽然年龄相当,但人家明显没把他放到眼里。
这是一种让人感受到耻辱的差距。
张裴裴也不再说话。
刚才陈晴朗问黄永勋有没有糟蹋过其他姑娘时,黄永勋立刻就呆住,在那一秒,张裴裴就不打算再管。
她还是想得太少,只想到了自己,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人渣的逍遥,就是许多姑娘的恶梦。
人只有一个一生,一旦残缺,就再难圆满。
这样的人渣,死了就死了。
她现在发愁的是……若陈晴朗把黄永勋杀了,自己的爷爷能不能罩得住他呢?
但陈晴朗在踩碎黄永勋的两个膝盖后,就没有再进行其他动作。
杀僵尸是一回事儿,杀活生生的人,是另外一回事儿。陈晴朗虽然是修真者,武力超凡,但毕竟还没杀过人,心里清楚知道眼前这家伙该杀,仍旧下不去手。
杀伐果断,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陈晴朗杀一只老鼠有时都会于心不忍,何况杀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站在那里沉思半天,一脚踩在了黄永勋的裤裆上。
所有男警察都下意识的一夹双腿,头发被惊得根根直立。
黄永勋惨叫一声,彻底痛晕过去。
陈晴朗表情沉静,转身向外走去。
没有人敢留他。
也留不住他。
张裴裴也立刻跟了出去。
足足过了两分钟,那些警察才赶紧去打电话。
黄永勋迅速被送去了医院。
但三条腿,一条也别想保住。
替天行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陈晴朗走出公安局的时候,总感觉胸口闷得慌。
一阵凉风吹过来,心情才好一些。
他看着张裴裴:“晚饭吃了么?”
“吃了一点。”张裴裴道。
“那就好,我们去吃大排档。”
“嗯。”
城管再多,也挡不住晚上各个路口的小摊位。
陈晴朗很快就在熟悉的路口看到一个熟悉的摊位,询问着张裴裴的意见点了一堆烧烤,最后问:“喝啤酒么?”
张裴裴点点头。
于是陈晴朗要了两瓶啤酒,和张裴裴找了张空桌子,坐在两张小马扎上。
天色刚暗,摊子刚刚铺好,加上他们两个,小摊前一共也才五个人。
陈晴朗起开啤酒,倒了一点简单涮了一下塑料杯,然后给两人倒上啤酒,先干了一杯。
杯子放下,一边倒啤酒,一边问:“这几天你好像真的挺累的,按理说不应该啊,你又不是普通人,忙个几天几夜应该没事儿的啊。”
张裴裴把夹克递给陈晴朗,陈晴朗不要,只是把烟盒和火机拿出来放在桌子一角,于是张裴裴就把夹克盖在腿上,然后道:“也不单单是身体的累,心里也很累。”
“怎么了?”陈晴朗疑惑的问。
“用我们队长的话说,就是所有变态的案件,全都在上个月集体发生了。并且,在这个月,变态的案件还在一件一件增多……这些案子有的太变态了,我心里有点受不了。”张裴裴喝了口啤酒,眼睛瞅着桌子上的烟盒,居然有些跃跃欲试。
看来是真的很累。
陈晴朗就抽出一根烟递过去:“反正这点尼古丁对咱们没啥危害,想抽就抽吧。”
好歹是修真者,抽烟不用顾忌那么多。
若张裴裴是普通姑娘,打死陈晴朗都不会让她抽烟。
张裴裴没直接接烟,神情小心翼翼:“你……不介意女孩子抽烟?”
“男女抽烟我都介意,我自己抽烟我也介意,不过现在这烟既然对我们没危害,那它就失去了让人介意的缘由。反正现在周围没人,抽烟也不会影响到别人,既然这样,抽一根也没事儿。”陈晴朗把这事儿整得很明白。
于是张裴裴就接过来,问:“抽烟怎么抽啊?”
陈晴朗简单教了下方法,然后提醒:“刚开始别太急,会呛着。”
张裴裴把烟塞进嘴里,饱满娇小的嘴唇立刻将烟头包裹住,拿过火机想点上,突然脸红的道:“你帮我点。”把烟递给陈晴朗。
陈晴朗知道什么意思,把烟塞进嘴里点燃,然后回递给张裴裴。
张裴裴按他教的方法抽了一口,果然被呛住,连呛三回,终于模到门路,当樱桃小口中吐出一股白色的烟雾时,奇怪的道:“咦,心情真的好很多哎。”
“尼古丁的作用”,陈晴朗道,“尼古丁对大脑有一定的影响,同时会消除人的疲劳,一定程度上可以排解烦恼,但也有部分心理因素的原因。”
“不过烟味好难闻。”张裴裴皱着眉头道。
陈晴朗赞同:“是难闻。”
张裴裴又抽了一口,实在忍不了,递给了陈晴朗,陈晴朗接过来慢慢抽,笑道:“有点甜。”
张裴裴瞪他:“流氓。”心里却很欢喜。
尽管知道自己的嘴唇其实一点都不甜。
又没抹蜂蜜,真是的。
“你说的变态案件,都是什么案件啊?”陈晴朗好奇的问。
张裴裴眉头皱得很深:“反正都很不好就是了。像有一个女人,四十岁,平常好好的,对人也都很好,但半夜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从冰柜里拿出冰冻的鱼,用鱼鳍把他老公给……阄了……”
陈晴朗整个人呆住:“这样都行?”
张裴裴连点好几下头:“我第一次听说用鱼也能杀人的。”
“后来调查出什么原因了么?”陈晴朗问。
张裴裴道:“原因嘛,就是她丈夫有一次说她没有以前那么有吸引力了,做……做那事儿时没有激情……”她脸红红的,不太好意思说这些,“然后就……你说这也太荒谬了,几十年的夫妻,因为一句话,说阄就给阄了……这心态真是太可怕了。案子要说残忍吧,也就那样,但就是让人觉得接受不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晴朗一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两盘烧烤,一边道,“你们有没有调查出其他的原因?”
张裴裴摇头:“没有,问不出来。而且那女人在看守所里的时候,很暴躁,别人稍微说话不好听,就要杀人……但是我们问她的一些邻居朋友,都说她平常是个很好的人。这件事情真是透着古怪……但不是什么谜案,所以破案也不需要太多时间,不废功夫,主要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对人性的不可捉模认识的更加深刻。”
陈晴朗一边招呼张裴裴吃东西,一边问:“其他的案子都是什么样的?”
于是张裴裴就一边吃东西,一边把上个月积累的案子一件件说给陈晴朗听。
都是一些让人对人性很失望的事情。
例如有姑娘带男友回家,结果男友非礼她母亲。
有同宿舍的室友因为一言不合,就在人家床上藏毒蛇。
有男人因为朋友长得帅,就把朋友脸用刀给划花。
有人嫌年迈母亲碍事,给直接用麻袋装着扔到河里去。
有男人偷情,因为自己小孩儿哭泣,就把小孩儿直接摔死。
还有人觉得邻居家的猫整天看自己,就把猫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虐待至死……等等等等。
“上个月,在我们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僵尸身上的时候,就在金沙区,还发生过一起未成年中学生集体犯罪事件。”张裴裴道。
“什么事件?”
“七个男生,给自己班里的女英语老师下迷药,然后绑到偏僻的地方实施虐待和**,当有人发现女英语老师的尸体时,吓得差点精神失常。我看过那照片,半夜想起来都浑身出冷汗。耳朵被割掉,嘴巴里塞进老鼠,全身刀口不下八十处,一只眼睛被挖出来……”张裴裴脸色有点苍白,“太恐怖了,现在的人,怎么都坏到了这样的地步?”
陈晴朗沉吟了一会儿,问:“这些案件都是在上个月发生的?”
张裴裴点头:“而且犯案的时间非常接近,但是我们无论如何串连,都无法把这些明显不相干的案子给串到一块儿去。但我们公安局所有人,不止是刑警队,包括整个局里的同事,都觉得这些案件之间肯定有什么密切的联系,但我们就是找不到。而且这些案子,全都不是难办的案子,不需要费丝毫的脑子,只需要一点点调查,然后就是抓人,审问,抓人,审问。而且审问的时候,这些人全都乖乖招供,让你根本不用费功夫。这太奇怪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儿。”
“明显有什么猫腻在里面。”陈晴朗道,“不过你只是一个新警员,这些事情还是交给老手们去思考吧,你搞得这样累,我看着也心疼。”
“我也不想那么累,但有的时候看到一些案子,看到一些照片,总会觉得于心不忍,心里特别难受。”张裴裴道,“以前觉得当警察平常也不用训练什么的,也不用进行什么太危险的任务,没事儿巡巡逻,破破案,抓抓人就成了,谁知道,对心力这么考验。”
陈晴朗笑着道:“慈不掌兵,善不从警,当兵的要杀人,当警察的要面对各种人性的黑暗,这都是必须要面对的事情,无可奈何。不过你这也是特殊情况,一般人可没这么倒霉,刚一当警察,就遇到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
“这几天睡觉都睡不好呢。”张裴裴看着陈晴朗道。
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期待,明显话里有话。
女人嘛,无论是三岁十三岁二十三岁还是三十三岁都是一样,宁愿把心思暗示到跟明示一样,但就是不愿意直接说出口,非让男人去猜。男人猜不到,就好像犯了多大的错,立刻就心里不痛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当别的姑娘这样的时候,陈晴朗或许会觉得很作很矫情,但看着张裴裴那期盼的眼神,就会觉得很可爱。
“等会儿吃完饭,到我那里坐会儿。”陈晴朗道。
“这可是你邀请我过去的哦。”张裴裴道。
陈晴朗点头:“嗯,可不是你自己非要去的。”
张裴裴就羞得脸红,拿大眼睛使劲瞪他。
然后惊奇的发现:“咦……你干吗戴个帽子?貌似……上次我们还有舒情姐见面时,你也戴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