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裴裴太要脸,陈晴朗只能妇唱夫随,两个人没多亲热,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
很快,就到了那口井的旁边。
这里情况变得有些不同,井口处冒着一团幽蓝色的雾气,周围生物很多,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寂静而幽幻,很有些阴森的感觉。
井口边一棵树上,有一张大大的蛛网,一只拳头大小的白蛛挂在上面,正咔吱咔吱啃咬着一只灰色的麻雀。
张裴裴有点害怕这玩意儿,看着蜘蛛那八条大长腿,还有身上覆盖着的浓浓的绒毛,立刻感觉头皮发麻。
那只麻雀没有变异,身上的皮肉被白蛛的螯牙撕扯的鲜血横流,两条翅膀残破不堪,凌乱于蛛网之上,嘴喙无力的一下一下开合,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鲜血从蛛网上凝聚,一滴一滴坠到树下面的井中。
蜘蛛拿好几只眼睛看了一下两人,八只长脚示威似的一阵乱舞。
张裴裴往陈晴朗的身体靠了靠:“好吓人啊。”
陈晴朗运用天赋神通「火里种金莲」,灵气激发,一团红色的火焰在掌上悬浮,伸手一甩,火焰击中蛛网,白蛛和死雀瞬间被烧成灰烬,空气里弥漫一股焦糊的气味。
“这口井太可怕了,居然可以让生物产生这样严重的变异。若是世界上到处都是这种井,自然界岂不是乱了套了。”
到处乱爬的巨大蟑螂,像狗一样大的臭老鼠,浑身掉落灰粉的扑楞蛾子,口器像针管一样长的花蚊子……
张裴裴联想到那种场景,有点不寒而栗。
“让生物产生变化,只是幽冥浊气产生的影响之一,最重要的是会影响生物的精神、思想,温和的动物会变得具有攻击性,凶猛的动物会变得狂暴嗜血,人类会失去理性与思想,伦理道德会失去禁锢的枷锁,一切都会变得混乱,最虔诚的基督徒也会把灵魂卖给撒旦,人类几千年来建立的文明将毁于一旦,世界会变得无序和邪恶。到时候人类将灭绝,地球会变成血腥腐颓的所在。到那个时候,只怕太阳也将受到影响,世间再也没有光明。”这是陈晴朗看过释疑之后,所能想象出来的最终的结果。
而在没有达到最后的结果之前,才是最黑暗的时候,光明的世界被黑暗一步步吞噬,充满光辉的那部分人性将彻底消失,人类的如岩浆般喷涌,一切的恶都将肆无忌惮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处可以看见血腥的杀戮,残忍的虐待,所有的勇敢、正直、善良、忠义、慈悲,都将被心中的野火焚尽,而被道德深深压埋着的怯懦、残忍、背叛、猥琐、贪婪,将如睡眠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蝉蛹,扒开尘土密密麻麻的爬出地面。
到处都是咆哮、嘶叫、残呼、凄哭,世间被绝望笼罩。
陈晴朗仿佛能看到这一切,他不敢想象当这一切发生时,自己该如何去面对。
这一切会发生么?
人类的第二纪元,会像第一纪元那样,凋零到甚至没有历史的记载,连生命都差点陨灭么?
张裴裴感觉到陈晴朗整个人都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她担忧而疑惑的问:“晴朗,怎么了?”
陈晴朗摇摇头,甩月兑负面情绪:“没事,就是有点担忧万一事情真像你说的,世界上到处都是这种井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种叫人绝望的场景……”
“对啊,早晨醒来,一打开窗户,哗啦啦飞进来一堆扑楞蛾子,简直吓死人啊。”张裴裴觉得扑楞蛾子是世界上最丑的生物之一了,虽然和蝴蝶一样都属于鳞翅目,但颜值真是有着天壤云泥之别,她战斗力虽然惊人,平常看到灰蛾子,仍然会感觉到心悸的恐惧。
更别提蟑螂蜘蛛蚰蜒这些,简直恨不得它们立刻灭绝了才好。
——扑楞蛾子……
呃……
陈晴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想象的……完全不是一种情况啊……
不过心情倒是一样的。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枪声,随即就停止了。
张裴裴站起来朝来路看:“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应该是碰到了什么凶兽。这些动物虽然变异了,但好歹还在正常生物的范畴,那么多武警军人保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陈晴朗说着,蹲子,朝井底望去。
此时的井口,被幽冥浊气彻底充塞,里面灰色雾气和幽蓝雾气交织混杂,让人看不到井底是什么样子。
这里就是地球与幽冥界的连通处之一啊,这底下是怎样一条无法理解的通道呢,弯折的光线,扭曲的空间,深邃的黑洞,肆虐的力量,这是充满玄妙与虚幻的阳间与阴间的缺罅,同时却又是深奥而广邃的空间与空间的星轨。
修真与科学,或许并非对立,只是两个不同的领域,用截然不同的两种哲学语言,来进行阐述的两种真实而理性的物质理论体系。
两者或许有融合的可能性?
不过靠那帮中科院自视甚大的高材生,明显是不大靠谱。
脚步声匆匆,秦升等人终于在一个曹安分局民警的带领下,在这时来到。
寒冷姑娘腿上的军大衣披在了身上,连衣的帽子也兜在头上,两只手插进军大衣的口袋里,走路的时候像是一个棉球在移动,纤瘦的小脸与臃肿的衣着搭配在一起,居然不显得滑稽可笑,反而有一种萌萌的感觉。
其他的调研组成员,就声势浩大的跟在她的身后,两边有武警和军人端枪护卫,最后面是一堆人拿着试验取材用的器具。
陈晴朗和张裴裴自动让到一边,将那口井呈现在他们眼前。
一堆人立刻好奇的围上去。
陈晴朗好心提醒:“别掉下去啊,井底浊气比较浓郁,一旦进入身体,就等着得失心疯吧。”
“神棍。”秦升不屑而愤怒的瞥他一眼。
陈晴朗不屑的笑:“娘们。”
“你……”
“娘们×2.”
秦升:“……”
“别闹了,开始干活。”寒冷姑娘道。
于是所有人都忙活起来,一个个戴着白手套,拿着玻璃管或者透明塑料袋,看到东西就往里面弄,什么土啊草啊树皮啊,一股脑儿往里面塞。
秦升和张路则是把一个小管儿探进井中,将里面的浊气吸到一个玻璃瓶里。浊气在瓶子中缭绕,无声无息的旋转飘荡。
这么多人里面,只有那寒冷姑娘闲着,她就静静的站在井口,表情平静的往井里面看着。一个军人就站在她侧后方,手模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睛机警的四处看着,似乎这里随时会有敌人偷袭。
过了一会儿,她跺了跺脚,面无表情的向陈晴朗和张裴裴走来,俩人就这么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结果这姑娘走到俩人跟前一站,一句话不说,就那么呆着了。
陈晴朗和张裴裴面面相觑,觉得莫名奇妙。
秦升本来正在干活,看到这景象立刻走了过来,先是狠瞪一眼陈晴朗,再接着关心的向那姑娘道:“小雪,这里的事情我们都能料理,你不如先回屋里吧,有空调暖和点,这里太冷了。”
姑娘摇摇头:“不用了,不冷。”
秦升只好接着去忙,但频繁往这里看,看着寒冷姑娘时眼里透着不解,看着陈晴朗时眼里又透着愤恨,看着张裴裴时,眼里透着无奈。
心好像都操碎了。
三个人一言不发,并排站着,眼睛瞅着忙碌的人群,气氛显得格外的怪异。
寒冷姑娘本来跟陈晴朗隔着有一米多的距离,这会儿不动声色的又往他这里靠了靠,距离约模缩短到了八十公分。
陈晴朗立刻和张裴裴对视一眼,觉得更莫名奇妙了。
而寒冷姑娘依然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又过了一分钟,寒冷姑娘又往这边靠了靠,这次距离缩短到了五十公分。
张裴裴这下警惕起来,用一种质疑的目光盯着陈晴朗。
陈晴朗表情很无辜,表示我也很懵逼。
再过了一分钟,距离再次缩短,这次还剩下三十公分,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陈晴朗有些不自在了,想往旁边挪挪,但张裴裴扛着他,不让他动。
她眼睛里露出不善而执拗的神情,想看看这之前素未谋面的女人,如此和陈晴朗接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陈晴朗夹在两人中间,又拘谨又郁闷。
秦升再次忍不住走了过来:“小雪,你还是回屋吧,我们不会偷懒的,你就放心好了。”
寒冷姑娘目不斜视:“不用管我。”
秦升看着她和陈晴朗之间短短的距离,想不管都不可能。想了想,一把拉住陈晴朗的胳膊:“别在这站着,过去帮忙。”
“哎哎哎,咱们俩可不熟啊,别动手动脚的,我报警啊。”陈晴朗身子往后让着,跟遇到流氓基佬似的。
“报警也是先抓你,你这个骗子。”
“娘们儿!”
秦升:“……你大爷!”强拉着陈晴朗从两个姑娘中间离开。
陈晴朗也懒得挣扎,那寒冷姑娘意图不明的靠近,让他有点心里打鼓。
不过其实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跟在秦升旁边瞎晃,左瞅瞅右看看,百无聊赖。
然后刚过了不到五分钟,那个寒冷姑娘就开始若无其事的移动步子,然后在张裴裴与陈晴朗还有秦升三人若有若无的观察中,慢慢晃到了陈晴朗跟前。
这目的性也太明显了,也太不加掩饰了。
秦升急了,心想小雪不会看上这神棍了吧?
陈晴朗也急了,心想这姑娘不会看上我了吧?
张裴裴也急了,心想这姑娘不会看上晴朗了吧?
寒冷姑娘脸皮很厚,感觉到几个人在用异样的目光看她,仍旧面无表情,一边在陈晴朗方圆一米的范围闲庭信步,一边目光四处游曳,悠闲的看着周遭的情况。
这情况让秦升更加焦急,这姑娘可是他梦中情人来着,要是被一个骗子给吸引了,那算怎么回事儿?
他立刻向陈晴朗不耐烦的道:“算了,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跟裴裴一块儿先到树林外等着吧,在这站着也挺累的。”
陈晴朗求之不得,对他的不善语气不加理会,走到张裴裴跟前拉起她的手,快步向树林外走去。
张裴裴低声道:“那女的是不是看上你了?”
“瞎说,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可能就看上我了?”陈晴朗不认同她的观点。
张裴裴不服气:“那她怎么老跟着你?”
“可能有病。”陈晴朗道。
“我告诉你啊,这种见了男人就恨不得扑上去的女人最不要脸了,你千万不要被她勾引了。”张裴裴开始说人坏话了。
陈晴朗觉得她这模样特可爱,忍不住就搂着她的小脸儿亲了一口。
张裴裴吓一跳:“后面那么多人呢……你作死啊!”
“其实呢,我平常最讨厌那些碎嘴子在背后说人坏话瞎编排别人的女人了,可我怎么就那么喜欢这么碎嘴子在背后说人坏话瞎编排别人的你呢?”陈晴朗笑着问。
张裴裴立刻打他一拳:“别油嘴滑舌的。”然后觉得不对,又打他一拳,“拐弯抹脚说我坏话是吧?”接着又一本正经的道,“我跟你说真的,这种女人最不正经了,看着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其实骨子里最……那个了。”
“哪个?”陈晴朗问。
张裴裴:“就那个啊。”
陈晴朗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又猜不出来,特别好奇,“那个是哪个啊?”
张裴裴红了脸,声若蚊呐,特别不好意思的道:“就是……就是……就是骚啦!”
“噗。”陈晴朗忍不住笑出声。
张裴裴又羞又恼:“不准笑我!”
“裴裴啊,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陈晴朗忍不住在她的头上乱抓,把她的头发搞得一团糟。
张裴裴瞪着眼睛看着他,模样更加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