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一天来为简墨和谢芳铺床的有紫藤与采春两个大丫头,映儿和秋香两个二等。其余的则会在明天正日子里随大部队一起过来。紫藤是谢芳特特嘱咐要先来的,谢芳对紫藤的眼光特别依赖,不管是穿着还是室内的布置。
紫藤她们跟在龚妈妈的身后,低垂着头在二少爷女乃娘樊妈妈的带领下往清和园上房走去。一路走过来,紫藤只觉得大但是非常空,从前在雅园从垂花门到谢芳的上房也就二三分钟的事,可她现在却觉得走了快五六分钟了。
两边每隔一段距离便站一个丫头,紫藤用眼角瞧过去,只能看到清一色的暗红色绸裙角。
终于迈上了石阶,抬头去瞧,正房门口站着两个长相艳丽的丫头,看穿着打份竟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华丽,虽然不至于满头珠翠,却也是不俗。
两人见樊妈妈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便*深深地蹲下行礼,右边穿着杏红对襟小衫的,长着大大的眼睛,伸出手扶着樊嬷嬷,嘴里甜甜地道,“洪嬷嬷刚刚才走,因着王妃那里有些东西要再做最后的核定。”
这位二少爷的女乃娘樊妈妈就是在接她们下车与龚嬷嬷见礼时嘴角稍稍弯了弯,这一路走来便沉着个脸,倒不是说甩脸子,但却是那种面无表情,让人亲近不起来的感觉,而且一路上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樊妈妈冲着大眼睛姑娘点点头,左边这一位便上前冲着龚嬷嬷一礼道,“奴婢春桃,这位是绿柳,是二少爷身边的大丫鬟,都是在屋里侍候的,见过这位嬷嬷还有诸位姐妹。”
龚嬷嬷倒也不再意她们这么个介绍方法,自己本来就是过来带着铺床的,剩下的事自有刘妈妈今后操心。看二少爷这位女乃娘的态度便知道,谢芳在这个园子里定不会太受欢迎。
龚嬷嬷微微一笑,指着身边跟着的紫藤四个丫头一一介绍,大家都互相见礼后便进了新房。
新房是三间,中间是中堂,右边是内室,左边是宴息室。一行人直接奔着内室而来。内室里还分成三小间,正对着的是寝室,左右两边各有一个耳房,右边是用来洗漱的,左边则是一溜的多宝阁和柜子,显然是用来放一些日常物品,类似于现代的储藏室。
紫藤几个站在门边都没有动,只待有人吩咐。那樊妈妈转过身来对着龚嬷嬷道,“既然王妃身边的洪嬷嬷有事,那我们便不等了,错过吉时可是不好的。那就有劳各位了,想必如何铺陈,龚姐姐心中比我知晓的多,需要什么只管吱声便是。”
回头又对着绿柳道,“去把东西都拿进来,切莫少了什么?”绿柳答应一声曲膝退下。
龚嬷嬷看着这位樊妈妈想什么也不管的架势,笑着道,“虽说我们忠国公府几位小姐出嫁都是我带着来铺床的,但实在对于郡王府的礼仪习惯不熟悉,还望樊妈妈在旁边指点一二,别再因为这几个丫头不晓事弄错了,犯了府里的忌讳。”
樊妈妈听着龚嬷嬷说完,便抬起一双三角眼冷冷地看着她,龚嬷嬷也不吱声,只是微笑地看着她,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这叫什么事儿呀,紫藤在心里默念,这个樊妈妈是要做哪样呀,给下马威也太早了吧,再说跟一个领着来铺床的嬷嬷闹个什么劲。
站在旁边的春桃看着这架势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位樊妈妈呀,自打为二少爷定下这位忠国公府的二小姐,她便没有一天是开心的。一边怨恨王妃怎么就定了这么一位万事不靠谱的主,一边埋怨谢芳不检点,怎么就在礼亲王府让王妃把这件事做成了。
可是再不开心,你也只是主子的乳母,可不是母亲,说白了就是比下人高一等罢了,怎么好就这样为难前来铺床的女方人,这回去一说,新娘子还没进门呢,便被下人拿捏上了可如何是好。
春桃正在想如何打破僵局,只听外面传来说话声,“哎呀呀,真是对不住龚姐姐,我是一大早便在这里等着的,没想到临到姐姐要来却被王妃叫过去,实在是明天的一些细节要再敲定一遍,我们王妃呀就怕哪里做得不好呢?”
随着说话声走过来的是一位40多岁微胖的女人,圆圆的一张脸,穿着极其华丽。若不是她喊着龚嬷嬷姐姐,紫藤都差点以为是昀郡王府的哪位主子。
“洪姐姐不用客气,咱们等会儿有什么关系,还是明天迎亲的事重要。洪姐姐可是王妃身边的红人,王妃可是一刻也离不得的。”龚嬷嬷看着走进来的人迎了上去,两人互相见礼后客套道。
原来这位就是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呀,果然八面玲珑。
“还好还好,前面有大少爷的婚事经验放在那里,告诉到位也就是了,我紧赶慢赶地过来,还好没误了时辰,可以开始了吧?”最后这句话却是冲着樊妈妈说的。
那樊妈妈见洪嬷嬷笑眯眯地冲着自己说话,也不吱声,只是一点头,这个时候绿柳已经将铺床用的物件都拿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头。
紫藤她们便按照头几天在家里练的,把从忠国公府带来的一口箱子打开,拿出各种床帐,台布,书案上惯用的小物件开始麻利在摆放起来。
三个人站在一边,只听得洪嬷嬷在说,龚嬷嬷偶尔插句嘴,那樊妈妈却是一声也听不到。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摆的,原本都是布置好的,只是来做做样子,换几样谢芳平日里喜欢的就是了,这是“暖房”都是必走的程序。
待到几个人做完了,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后。绿柳端着一个装着花生、大枣、栗子的托盘放在喜床上。
“好了,只等着明天忠国公府小姐来再布置一下,这礼便齐了。咱们呀,只消高高兴兴等着二少女乃女乃进门喽。”洪嬷嬷说完还拿着帕子捂着嘴笑。
因着谢芳下面只得谢莹一个妹妹,且谢莹又是定了人家马上就要出嫁了,按理是不能前来铺床的。所以谭氏便寻了自己娘家的几个晚辈来给谢芳铺床。就象当年谢芳为谢荣和谢芬铺床一样,要在正日子的上午提前来做就可以了,也就是说紫藤她们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一行人走出新房,樊妈妈走在最后,随手拉上房门,有四个丫头一边各两个站在门口,这四个丫头是要轮流在新房门口站一夜的,不能允许任何人进去,待明天新人迎回拜堂后,新婚夫妇才能进入新房。
紫藤她们被迎到了西厢房,她们是要在这里过夜的。几个人的衣物都已经提前被放到了屋子里。这西厢房是四间,挨着上房的两间的是大丫头们住的,后面两间是二等,至于三等象彩儿她们都是要住到后罩房去的,没有吩咐是连上房都不能进的。
按着龚嬷嬷的吩咐,紫藤和采春走进第二间屋子。跟她在忠国公府与元月住的屋子格局一样,中间有一个堂屋,两边两间卧房。采春连问都没问便进了东边的屋子,紫藤也不再意,拿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西边。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子新刷墙壁的味道,看着隐隐还泛着湿气的墙面,紫藤严重怀疑刚才洪嬷嬷说的,什么早早地动手准备呀,什么不敢漏了一处拉,什么每件家什都是精挑细选的……就单单她说的那句前面有大少爷的婚事经验放在那里,便足以说明这位王妃的心思。
试问这京里世家,哪家敢用庶子成亲的规矩来参照嫡子的,而且还是嫡长子。洪嬷嬷一点也不避讳地说出来,那就是不怕龚嬷嬷回去说。紫藤坐在床上开始为自己的今后在昀郡王府的这三年担心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