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闻听此言最吃惊的是令彤,她急急跑去开门,燕子快步进来,她也是一宿未眠,此刻是脸白耳赤的:“老爷,太太,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尚大女乃女乃昨晚从田庄上赶回来的路上,遇到蒙面歹人,他们带着刀见人就砍,丫鬟仆人都受了伤,大女乃女乃她从十几尺高的道上跌下,在河床的碎石滩上伤了头,回来的时候不省人事!”
“啊?可有性命之忧?”三老爷大惊,燕子摇头说不清楚。
“我要去看大嫂嫂!”令彤呜咽,跑到了门口又想起自己不能出门,跺了跺脚跑回来,扑到吴妈怀里“吴妈妈,你快去看看大嫂嫂到底怎么样了?”
“这,这人事丕泰反复无常的,都赶到一块去了!”新柳说道
“母亲莫急,无论怎样,还是应该先去北府看看情况,您见机行事,等您回来我们再商议……”
=.==“哥哥,你说,害大嫂嫂的会不会也是令宣他们?”令彤红着眼问。
令方略一思忖道:“此事现在推测为时尚早,等母亲去看过回来再说!妹妹你呆在书房内不要出去……”
“燕子,无论谁问小姐,都说不知道,如有北府里的人来打听,速来告诉我!”
“是,少爷”
“吴妈妈还请留在府内,一则看护好妹妹,二则约束好下人,以防有突发之情状……”
“是”
说完他自己向父母一揖,走出门去。
新柳回到房中匆匆梳洗后,穿了一件雪青色的家常夏装,对小隽说:“去把盛王爷送的长白山参王拿来,再带十瓶雪蛤,和我去一趟北府”。
两人来到世子府的外院,丫鬟看见新柳忙上前万福道:“三太太好……”
“你们大女乃女乃怎样了?醒了吗?”。新柳关切问
“回三太太,已经醒了,您进去看看吧!我们太太和姨太太都在呢……”
进得内房,只见大太太、缅娘都坐在床边,她故意不去看缅娘,缅娘看见她,却是脸色一震,格外紧张。
令尚站在床边,见新柳进来,慢慢作揖行礼,新柳微笑着拍了拍了他平举的手背说“令尚,我来瞧瞧你媳妇……”
走近前来,向大太太万福道:“大嫂,我是来看瑷宁的,听说她病了?”
郑氏满面愁容道:“哪里是病了,我就说,收租这样的事,让管家去就行了,不想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了歹人,混乱之中滚下坡去跌破了头,还好,幸有高人相救,驱散了歹徒又护送她回来,这才捡回一条命,不然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这长房里可就没了人了!”
“新柳你说说看,这府里头也不知怎么了,令尚病了一年还没个起色,这尚哥媳妇又遇上这么一难,这老爷又常年的不在……唉……”
“我这人呢最怕管这些七头八脑的事情,腰腿又不好,令仪在家时,还能帮我处理不少事情,现如今入了宫,也靠不上了……现在,也就缅娘帮着拿点主意”她喋喋不休说了一通,然后长吁短叹的抹起泪来。
“大嫂别这么说,你信我,令尚的病定能治好!等瑷宁身子好了,这家里的事情也就不用愁了”她故意走到缅娘身边瞧着她,等着她让开,缅娘机巧,忙后退几步,把床前的位置让给新柳。
新柳这才坐下,握起瑷宁的手。
“大女乃女乃,受苦了……”一边说,一边斜眼瞟了缅娘一眼,她也领会,转身便出门去了,虽然大太太要靠她做事,但以她的身份,原是不能同大太太和新柳同登一室的。
瑷宁头上包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神智却是清醒的,“这么早就劳动三婶婶特地来看我,瑷宁心里过意不去……其实我并无大碍了,当时撞了头晕过去了,现在醒了也不觉得怎么了,就是太医不让下床,其实,我没有那样娇贵,况且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
“你看你,哪有女儿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女人就是该好好养着的,这身子哪里只是自己的呢?将来要养孩子,要扶持令尚,要管家,要孝敬公婆,哪样事情不要身子骨强啊?”
瑷宁笑了,“三婶婶就是疼人!这埋怨的话听着心里怪暖的!难怪令方、令州两兄弟那么出类拔萃,令彤妹妹那么可人讨喜呢……”
新柳转头对面有疲色的大太太说:“大嫂,您还在这坐着呢?也该回房去休息了,这里有我您还担心什么,您看您脸色可不太好!”
大太太叹了一口气道:“瑷宁说的不错,你确是会疼人的,我昨夜这么一闹,这腿也酸的很!头里也糊里糊涂的……那我可就回去休息了?”
瑷宁和新柳同声道:“您快回去吧……”
待她出了门,新柳低声问道:“瑷宁,你到底怎么受的伤?太太说有人救了你,是怎么样一个人?”
瑷宁靠着软垫道:“三婶婶,我估计着,害我的人本是决意要取我性命的,那六人都带长刀且蒙着面,下手一点不留情!我带的家丁四人,一来就被砍倒两人,若不是有一位道姑及时相救,瑷宁早就命丧刀下了!”
“道姑?”新柳道
“可是一位身着青衫,气度不凡的?”
“是啊,婶婶见过?”
“她叫青砚,是令彤的师父,身有法力,她啊,还救了令彤的命!”
“啊!是这样吗?”。
“当时我伤了头迷迷糊糊,只隐约感到有人将我抱上马车,还有,她的手极是清凉……”
“究竟是什么人要害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瑷宁凛然道:“终究和田庄上的事有关吧……”
“可报了官府不曾?”
“已经报了”
“嗯,那就好,希望早日查个水落石出,将歹人缉拿归案……”
新柳看着瑷宁虽受了伤,但语言清晰对答自如,想到此事关系重大,时间又紧迫不过,于是决定现在便将令彤的遭遇告诉她。
她起身对令尚笑着说:“尚哥儿你先去转转,我和你媳妇有话要说呢”,令尚应了,慢慢走出去,新柳将门关好,回来坐在瑷宁的床边。
郑重道:“瑷宁,如今有一件极要紧的事和你讲,原不该选这个时候来的,只是时间实在紧急所以顾不得了……”
瑷宁坐正道:“婶婶只管讲,我确实不碍事的……”
新柳便从令彤的小狗吃了世子泉边的辛诛开始说起,一直到令彤被青砚救回,其间包括许慎所言关于辛诛出于西疆,以及青砚前一次救令彤的事一并讲了,瑷宁听时并不插嘴,但眼神越来越凌厉,脸色愈加苍白,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新柳拍着她的背说:“别急,也别气!老天也算有眼,叫我们弄明白了事情,现在大家齐心,必定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瑷宁从床的另一侧下来,来到新柳面前跪下。
“瑷宁先行谢过令彤妹妹舍身相救之恩……”
新柳忙把她拉起来,扶着她一齐坐下道:“你呀……说句实话,若我早知道,是绝对不会让她去犯这个险的!这孩子也实在鲁莽!居然敢一个人夜探北府,虽是解开了令尚生病的谜,却差点送了自己的性命!论理她父亲是该狠狠的管教她一番,只是这节骨眼上,最要紧的却不是这个?等我们拿住了家贼内鬼,还怕没有谢她管她的日子吗?”。
瑷宁心绪难平,愤然道:“同胞兄弟,何至于此!我还道令宣手足情深,天天来看望令尚,却原来,是怀着蛇蝎之心来窥探的……”
新柳拍着瑷宁的手背安慰道:“令尚的病虽重,那是之前不知道病因,所以不得治,现在既知道了病因,再好好寻个大夫,一定能治好!”
“不过,他们这般处心积虑,难道是看中了他的世子之位?”
瑷宁冷笑道:“做梦罢!令尚这个三等候已承袭到最后一代,即便他去世,皇帝也不会再赐爵位给令宣!”
“他们看中的,不就是五分家产吗?眼光何其短浅,心肠何等歹毒!难道以为女乃女乃平日里喜欢令宣,就能忍看他戕害自己的兄长?即便老爷更宠爱缅姨娘,难道便可以忽略正妻,罔顾与郑府几十年之世交?……真真是异想天开,愚不可及!”
新柳直视着瑷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他们看中的,恐怕还有你!”
“什么?”瑷宁的秀眉几乎拧成结来。
“本来这话是要烂在肚子里的,你十五岁时第一次随着苏老爷来到郭府,缅娘就相中了你!”
“仅凭着老侯爷母家嫡孙女的身份,就足以让她动心了,何况又这般端庄能干,缅娘奔走钻营,动了不少脑筋要你做儿媳妇的!”
“老爷不爱管这类家务事,大太太为人糊涂,加上老太太喜欢令宣,原本这事十成里已有了七成,只是苏贵太妃钟爱令尚,便亲自做主成就了你和令尚的婚事……缅娘心机深沉想必是耿耿于怀的,终于设了这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饶是瑷宁向来镇定,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到令宣每日前来,竟然还存了觊觎自己之心,不由地感到恶心。
“真龌龊!我苏瑷宁,岂肯事二夫?”
新柳柔声道:“他们既不得逞,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大女乃女乃,眼下就有件要紧的事要你做,一会儿等大太太醒了,这事的来龙去脉由你告诉她,现在我便要回去了,还有许多头绪要理,不管有什么消息,都要立刻互通的好!”
“三婶婶你只管放心去,回去后代我问候彤妹妹!”
“最要紧的是,你自己要安常处顺,缅娘和令宣那里却不可露出半点情绪来……”新柳叮嘱到。
瑷宁点头道:“我省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