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 第二百零一章 说叶良

作者 : 乌珑茶

“我知道!”

叶子落的声音突然插入,引得众人皆向声源处望去。

他刚从方城叶家回来,一回来听闻阴十七在牢狱里审问犯人,他便未曾歇过脚,脚尖一转向,便也来了。

叶子落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走近阴十七与展颜所在的位置,最后停在阴十七的身侧:

“那人叫叶良,是叶京的小叔父。”

叶良,三十多岁,未婚无子,无妻无妾,至失踪身亡都是孑然一身。

阴十七喜道:“子落,你回来了!”

叶子落点头:“嗯,回来了,你的伤可好全了?”

阴十七道:“早好了!”

叶子落还想说什么,但透过阴十七的另一侧,有一道视线极其不悦地落在他身上,他微侧脸看去,见是展颜,不禁温润一笑:

“展兄!”

展颜随口嗯了一声,却再无下文。

铁栅内的余德海父子四人自然认得叶子落,虽不知道叶子落是什么身份,但他们都知道叶子落就是与阴十七、展颜一伙的。

一听叶子落轻易便说出一个名字来,余德海急声问道:

“这位差爷,你说的叶良可真是我家小菲的意中人?”

叶子落看向余德海:“我并非官府中人,村长不必喊我差爷,至于叶良,我可以肯定,他确实是余菲的意中人。”

余金问:“你为什么能这样肯定?”

余金知道这个人于余菲而言,是怎样的一种意义,不禁插嘴多问了一句。

叶子落也不恼余金的质疑,只是略微看了余金一眼,便回到余德海脸上:

“十年前,余菲曾出过水月村,她大概只跟你说,她在洪沙县待了近一个月,其实不然,余菲在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都是待在方城,与叶良偶然相识,后来便逐渐互相倾慕。”

本来那个时候叶良已打算先禀明家中父母,争取父母长辈们的同意之后,再到余菲家上门提亲,自此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然而,就在叶良归家禀明父母之际,余菲却悄然离开了。

自此,毫无音讯。

叶子落道:“叶京跟我说,叶良当时已二十有五,在家族中算是晚婚的了,叶良的父母也非有门第之见,只是叶良素来有他自已的主意,总说不能随意娶一个女子进门,倘若他对她无意,娶她进门那便是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叶良坚持,他的妻子必须得是他钟情认定的姑娘。”

所以当叶京归家说有要娶的良家女子时,叶良的父母其实是高兴坏了,二老连问一声是哪家的姑娘都没问,便一口应下了。

似乎只要是叶良肯娶,只要能为叶家开枝散叶,二老便不会过问那女子的家境。

反正叶家富贵,那女子的家境便是再贫穷再不好,他们叶家也养得起。

余德海听到余菲在十年前,竟然私下与方城叶家男儿痴心相许,又得叶家长辈同意,只要余菲一个点头,她便能自此当上少夫人,过上富贵悠闲的大好日子,可就因着余菲是受到诅咒的余家长女,她便转身离去,放弃了那唾手可得的幸福!

怪不得,那时的余菲一回到水月村家中,便点头答应成亲生子。

那个时候的余菲,该是伤透了心的。

余德海此刻已信了叶子落的话,他垂下头去,眼里含着泪。

叶良与余菲相恋,却无法相守,因为余菲并没有忘记她命定的使命,还有命定的短短三十年。

在余菲二十年的那年,她遇到了令她心动的良人,却在转身,她便嫁给了余德海早早为她定下的夫婿,然后在隔年生女,自此离开水月村。

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会去哪里。

但在此刻阴十七想来,恐怕余菲离开了水月村后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方城。

因为方城有叶良,即便不能与他相守,余菲还是割舍不下这段初动的感情。

阴十七问:“那么后来叶良到了洪沙县,又是为什么?还有,当时跟在叶良身边的两个人,是叶家的什么人?”

叶子落道:“跟在叶良身边的两个人也是叶家的子弟,只不过并非如同叶良一样是嫡出,而是庶出,与叶良是堂兄弟的关系,至于叶良在方城待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洪沙县,却无人晓得。”

叶良是叶京最小的叔父,两人年纪差距甚大,发生余菲与叶良两人的事情时,叶京还是一个不太懂事,整日只知道惹事生非的少年,与叶良也不是很亲近。

这回叶子落到方城叶家,便是为了帮阴十七查明三年前三个叶姓外来人为何会到水月村的事情。

然叶良与余菲的事情是在外面偶尔相识,余菲更是连叶家大门都未进过一回,叶家人除了叶良的父母有印象之外,其他叶家人根本就是一片茫然。

再提到叶良的时候,叶良年迈的父母再次禁不住悲伤,痛哭得叶子落的心着实不安,颇为自责。

随之,方城叶家的家主便让叶京全力配合叶子落查清楚,当年这件并不受重视的陈年旧事。

有了家主的撑腰,叶京找起人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历经两日,终于让叶京找到几个十年前跟在叶良身边的老仆人,方得来这些叶子落方才说出来的当年事情经过。

可事情查问到叶良突然间带着两个庶出堂兄弟离开方城,而到洪沙县的时候,那几个老仆人便纷纷摇头说不知道了。

当年叶良是悄然离开的叶家,除了两个执意要跟着叶良出门的庶出堂兄弟,叶良谁也没带出门,甚至不许他们在后面偷偷跟着,说要是被他发现了,便打断谁的腿。

叶良这一威吓,谁也不敢再跟,明的暗的都不敢跟了,只得到叶良父母面前去说。

只可惜那会,叶良的父母也未曾想过叶良这一走,便会永无相见之日。

当时,二老听到叶良身边的小厮那样来禀,只说不跟便不跟吧,反正叶良身边不是还跟着两个庶出的堂兄弟么,多少能互相照应,况且叶良也非头一回这样独身离家了,每回也都没缺胳膊少腿地回来,不会有事的,过段时日便回来了。

可叶良却未再归家。

叶子落问阴十七:“那三个坟包里的尸骨都是叶氏旁枝的子孙,方城叶家希望能将他们的尸骨迁回祖坟里安葬,倘若那里再无需探查什么关于案子的线索,我想现在就让叶京去安排一下,到水月村去把叶良与他的两个庶堂兄弟的尸骨挖出来,好迁回方城叶家的祖坟里。”

阴十七道:“你去安排吧,那里已经没什么线索可探的了,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还没知道的,那里也再探不出什么来。”

叶子落轻嗯一声,继而转向展颜:

“那么,还要有劳展兄与衙门里的兄弟说一声,好让叶京带人进水月村,顺利到三个坟包那里去。”

叶子落指的衙门兄弟自然指的是,守在水月村,将水月村围成铁桶的三个快班衙役。

展颜道:“好。”

无论是谁,谁都想在死后能落叶归根,回到最初成长的地方。

叶子落的要求是人之常情,即便展颜有点不悦叶子落与阴十七那亲昵的模样,他也不能因一时之气而违心地为难叶子落。

得到了阴十七与展颜的首肯,叶子落很快退出了牢狱,让候在衙门照壁处的叶京赶紧去操办迁叶良三人尸骨回祖坟的事情去。

叶子落虽带来了谁是余菲有情郎的消息,但他也只查清楚了叶良与余菲相识,并相恋却无法相守的经过,而自叶良在三年前突然离家到洪沙县的事情,却没能打探出来。

那么叶良在三年前,本来好端端待在叶家的他怎么会突然来到洪沙县呢?

又是为什么执意不让仆人跟随,却让两个庶出的堂兄弟跟在左右?

展颜与阴十七在叶子落离开牢狱不久,两人也离开了牢狱。

余德海能说的已然全说了出来,余金、余木知道的不多,基本他们知道的,余德海已交代出来,而余水显然深浅不知,变成第三个残暴人格的余水无疑是危险的,再耗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还得小心不被余水误导。

离开牢狱之际,阴十七身后紧紧随着三道视线,她不回头也知道,一道是残暴余水的,一道是单纯李世宝的,最后一道当然是让单纯李世宝学得有模有样的曾品正的。

展颜也感受到了。

直到出了牢狱,展颜方道:

“你和曾品正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问这话的时候,展颜努力回想了下,在曾品正与李世宝关入牢狱之后,阴十七曾有的那几次探监,都是带着曾品正的母亲姚氏,及曾品正的妹妹曾品慧进来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阴十七与曾品正能发生些什么,或说些什么?

展颜的直言不讳,让阴十七心里突然就松了松,左右瞧着无人,她掂起脚尖在展颜的耳旁轻声道:

“我想让曾品正越狱,可他没能同意。”

想了又想觉得不对,她又补弃道:

“不对,他是心动的,但前提是,必须得带李世宝一块走。”

展颜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

当阴十七掂着脚尖在他耳旁说话的时候,那微微痒痒的气息直吹进他心坎里,让他在怦然心动的时候,她又轻描淡写地说着好似不是大事,实则能大到捅破县衙大梁的事情。

这无疑是个吓人的重磅消息,足以让展颜微妙的心思刹那间便被尽数扳正过来,好似是阴十七挑起了火,然后又在下一息浇下冰水,大起大落地让他愕然,及恼火。

阴十七说完便松下了掂得有点辛苦的脚尖,微仰着脑袋看着一脸深不可测的展颜,暗吞了吞微怯的口水后,瞬间觉得在老实坦白之后,她也该大胆地自辨一番,于是斟酌了又斟酌道:

“我知道……这很不应该!是不可取的!但是……”

但是个老长,阴十七趁着这个尾音空档观察了下展颜的反应,还好,不再是一脸懵又想揍她的矛盾眸色,而是微微有了泄火的痕迹,证明她斟酌对了。

胆气在瞬间蹭的一声上升到一个高度,阴十七舌忝了舌忝唇,微觉得润了些后,又道:

“但是最后我放弃了啊!这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所以过往云烟到底为什么飘来,咱就别追究了,对不对啊?展大哥?”

展颜听着,看着,就是没什么反应。

就在阴十七诧异不解地看着展颜,期待他的反应的时候,展颜的目光却落在被阴十七舌忝得湿濡的朱唇上。

盯着的当会,展颜不自觉地暗吞下口水,然后为了掩盖这一失态,他握拳举至唇边,轻咳一声道:

“走吧!自来也该回来了。”

花自来去探余佳丽那边的话,算算时辰,确实该是时候回来了。

阴十七随即欢快地跟上,心道展颜没怪她,实在是太好了!

她追上展颜的步伐时,便听到他道:

“接下来的首要,便是要找到余菲,余水那个提议不错,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一提到案子,阴十七瞬间收起所有其他的情绪,点头赞同道:

“嗯,只剩下不知道叶良当年为什么会突然到洪沙县来的缘由了,还有余光年家院子中的那一具坛中女尸到底是谁,我有个预感,总觉得这具女尸和叶良为什么到洪沙县的缘由有关系……”

展颜见阴十七一提到案子,便十分精神,且很快进入状态的模样,心中暗忖,他心爱的姑娘什么时候能将那个聪慧的脑筋,也挪一点用到他对她的感情上?

要直接表白,现在不到时候,也并非最好的时机。

毕竟前路漫漫,目光所及,无不是遍生荆棘,他怕旁人伤到她,更怕到头来,伤她最深的是他自已。

阴十七拿手在展颜眼前来回挥动,朱唇一上一下地张合:

“展大哥?展大哥?展大哥!”

展颜抓住她挥个不停的手,问阴十七:

“怎么了?”

阴十七新奇地道:“展大哥,你刚才魂跑哪儿去了?我问你半天,你都没反应!”

展颜择善而从道:“问我什么?”

阴十七微眯了眼,拿斜眼瞄了展颜半晌,突然道:

“展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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