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铭脸色惨白地看着手中信纸,巨大的悲痛和惊骇混合着侵袭他的理智,双手一抖,信纸从他之间悄然飘落在地。粱胤桓健壮,立马上前捡起信纸,也开始兀自读了起来。上面的确写清楚了当年霍培安是如何威胁宋禾父子俩,并要求宋禾在审理云旭一案的时候可以将有些疑点忽略,甚至不惜篡改证据,最终将所有矛头直指云旭。从歪歪扭扭的字迹上就能看得出来,当时宋禾写下这封书信的时候已是油尽灯枯,但是他还是坚持把他所知道的真相给写了出来。
宋孝悌泪流满面地跪在魏铭脚边,哭得连声音都有些哑了。他不断道歉,不断请求着魏铭的原谅:“魏伯伯,我爹的确有愧与您的袍泽之情,但是我爹他绝非十恶不赦的贪官污吏,更没想过从霍培安那里获得半点儿好处啊!”
“孝悌,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你是原本是多么淳朴的孩子,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魏铭“还有你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你说你和你爹是迫不得已,可是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你可曾有半分想过要揭发霍培安的罪行?可有想过要把这封书信公之于众?还云家一门一个清白?”
“好在你爹还留下了这么一点儿证据,你现在就跟我走,我带你去皇上那儿,一起揭发霍培安的罪行!你放心,届时我会替你向皇上求情,从轻发落你的!”
宋孝悌慌张地摇晃着脑袋,喃喃道:“我不能…我不能说啊!”
“不能说?!为了你爹的名声?为了自己苟延于世?”魏铭怒目呵斥道,他没有想到都到这个时候,宋孝悌既然还这般贪生怕死,不由怒火更盛。“所以你们就忍心让云相背负千古骂名?”
“不!并非是我贪生怕死,也不是怕有损我爹的名声,我们犯了错,自是罪有应得。可是…这个案子不同,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替云相翻案的!”宋孝悌吞吞吐吐道,最后说话声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可能?”魏铭愣了愣,仍旧耐心地劝说道,“你是人证,手上还有你爹留下的物证,皇上他会相信的!霍培安最近的势力已经不如从前了,趁这个时候拿出旧案来才是最好的时机!”
“不!不一样….大人你不明白!”宋孝悌仍是坚持不肯入宫,连情绪也别的越发激动起来。
“你!”魏铭此时也是忍无可忍,他刚想上前强拽跪在地上的宋孝悌,却被突然上前的裘风给挡住了去路。
裘风冷冷道:“魏大人别逼他了,他的确没有说错。就算你现在拿着凿凿铁证摆在皇帝面前,他也不会替云相翻案的!”
魏铭紧紧盯着面前陌生的男子,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难道魏大人真的觉得单凭霍培安一人就能生出此等滔天大浪吗?再者,他为什么要害死云旭?他当年不过是个四品官员,扳倒云相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你的意思是…霍培安背后有人谋划撑腰?”魏铭听明白了裘风话里的意思,可是这一信息反而叫他更加模不着头脑。就算霍培安有同谋,那也不代表这案子不能重审啊!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霍培安的这个同谋,如今的身份和势力比霍培安更大。
这个想法划过魏铭的脑海让他瞬间浑身战栗,他颤抖着双唇,不安地问道:“难道….是霍培安背后的那个人身份贵重?”
“不错,谋逆案之前,此人身份虽然尊贵却并非极贵,但是云相一死,瑞王受到先帝冷落,此人的身份就摇身一变,贵不可言!”裘风目光炯炯地说道,虽然言辞间并没有点名此人的姓名,但是这点儿线索还是让魏铭已是脆弱无比的心脏再次遭到了重击。
魏铭仔细回想了当年事发时与事发后的整个过程。那时是霍培安首告丞相云旭与浩天军的程敖将军勾结,意图趁着先帝出宫春猎期间起兵造反。并且霍培安那时还拿出了云旭与程敖之间的书信往来,里头云旭的确有提到要求程敖将军攻打行宫并劫持先帝。先帝得知此事之后,立马派当时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梁胤昊带领三千禁军截杀程敖带来的一万浩天军。梁胤昊苦战整整一天一夜,最终等来了援军,并将浩天军全数歼灭,一个不留。也正是因为霍培安的首告,梁胤昊的奋勇护主,使得先帝对此二人刮目相看,也为二皇子日后成为太子铺下了最坚固的垫脚石。而梁胤昊登基成为皇帝之后,霍培安便开始平步青云,短短几月时间就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这样算起来,整件事情到最后获益最大的除了霍培安之外,还有一个就是….
魏铭此刻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轻声猜测道:“是….是皇上?!”
说完,魏铭不可置信地张望着众人,却之间屋内每一个人都低头沉默不语,连跪在地上的宋孝悌也默然垂着脑袋。
魏铭惊恐地后退了几步,似乎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骇人消息,他极为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瑞王粱胤桓却沉沉开口道:“魏大人别太难过,翻案这件事的确不能鲁莽,还得从长计议。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云相的案子我迟早是要翻案的,不论这里头会遇到多大的困难和阻碍,我的决心是不会变的!”
魏铭再度睁开双眼时,一道清流从眼角滑落,他悲恸地说道:“枉老夫自认阅人无数,没想到还是有眼无珠,白白冤枉了云旭那么多年,白白冤枉了瑞王….一心一意辅佐的那个新皇竟是……”
魏铭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虽然他现在已经得知梁胤昊是通过这等不堪的手段得到的皇位,可是身为忠臣的魏铭还是无法在背后说帝王太多坏话。最后他只自嘲笑道:“现在想来竟是那么可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