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将军与连曦哲二人刚结束整日的值守,皆卸下了一身的戎装,走在皇城外的街道上。宁将军语气沉沉道:“近日朝中出了大事,皇上整日烦闷,心情不好,咱么当差的时候也要格外小心谨慎些啊!”
“我明白,已安排稳妥了。”连曦哲点点头。
宁将军口中大事便是几日前发生的落榜考生状告吏部官员一事。当时恰逢皇帝的哥哥穆王爷奉旨入宫觐见,不料刚出府邸没几步就凭空冒出个穷苦秀才,拿着一封血书,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吏部考官营私舞弊,私相授受。秀才声称自己寒窗苦读数十载,只为博得功名为国效力,可惜却屡次落榜。原本想着许是自己学识不精,技不如人,倒也不曾心生怨恨。可是在一次文人雅士的闲谈中,无意间发现状元爷高中的文章竟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张秀才心中疑惑,决定要弄清此事,后来几经辗转才从当时阅卷考官的小厮那儿得知,原是吏部官员收受了贿赂,将自己的考卷与当今状元的考卷作了调换。张秀才愤慨不已,于是就一纸状书将吏部考官告上了京中衙门。谁知等来的并非伸冤平反,而是刑部衙门的一顿毒打关押,称其诬告朝廷命官,还硬生生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如今张秀才不仅身有残疾,更被勒令终身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选择拦截穆王爷的座驾,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为自己伸冤。
穆王爷向来礼敬贤士,听了他的遭遇已是惊讶,又看他血书中字字哀恸,锥心泣血,的确是个颇有才情的年轻人,心中更是起了怜惜之情。于是穆王爷收下血书,立马进宫将这一切上奏给了翊王。
翊王闻之大惊,即刻派人调查此事,甚至还传了那张秀才入宫问话。这不查还好,一查竟牵扯出吏部和刑部多位官员,其中更不乏朝中要臣,首当其冲的便是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翊王大发雷霆,不仅革除当今状元的状元头衔,更下令关押审问吏部和刑部多位官员,称要严厉彻查,肃清官场不良之风。
这件事受影响的不只是吏、刑二部,还有当今太子李昭昱,因为吏部和刑部都是太子的人,折损了这两员大将,对太子在朝中的势力可谓是不小的冲击。可是这件事实在闹得太大,太子刚获解禁,若是再搅到这趟浑水里,恐怕也讨不着什么便宜,所以即便他心中再有不甘,也不敢在朝堂上为涉案人员求情。
宁将军重重一叹,“这次的科考舞弊案同时牵连吏部和刑部的两部尚书,只怕连太子殿下也逃不了干系。你说这都闹得什么事儿啊!如今的朝廷怎么变得如此乌烟瘴气?”
连曦哲倒是对此不以为意,反而调笑道:“怎么将军现在也开始关心文官们的那些蝇营狗苟了吗?”。
“也并非刻意关注,只是事儿闹大了总会多少听到些风声。以前我常年在外打仗,对京中的局势自然听得少,现在做了这个御林军统领的位子,有些事不想知道都不行。”宁将军无奈地摇了摇头,“怕就怕到最后连咱们俩都得搅进去!”
“这点我倒是不担心,我连曦哲不过是个无名小吏,想来太子的人也不屑在我身上花功夫。”
“希望吧。”宁将军垂头沉思,后又话锋一转,“对了,三皇子回京获封郡王,你可与他打过照面?”
连曦哲如实说道:“还没有。但我听说这位皇子曾以质子身份软禁异国,历经千辛万苦才回来。”
“是啊,记得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曾见过他几次,特别的乖巧伶俐。”宁将军点点头,回想起当年那稚女敕孩童的脸,心中只觉不忍。“可惜啦…”
连曦哲笑着附和了两句,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思量:先前就因为这位三皇子回宫的事情生出不少事端,甚至还让太子被禁东宫,如今三皇子一回来,朝中又立马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时间上会不会有些太巧合了?虽然舞弊案表面上与这位皇子毫无关联,可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总觉得这一切少不了这位甯王的推波助澜。不过他倒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毕竟有些话还是只适合咽在肚子里。
连曦哲正兀自想着,忽然,有一道熟悉的蓝色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可待他想再寻找那个身影时已是毫无踪迹。
宁将军见身旁的连曦哲神色怪异,关心道:“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蓝姑娘了。”
宁将军一惊,也开始四处张望起来。自从当日蓝昕芷救了他们俩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如今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都?“我怎么没瞧见?你会不会是看错了?蓝姑娘向来游历山水,又怎么会出现在京都呢?该不会是你太想人家了,出现了幻觉吧?”
连曦哲失望地皱眉沉思:是吗?是他看错了?也是,她那么高冷的人又怎么会屑于来到京都这世俗之地呢?
思及此处,连曦哲嘴角扯出一道苦笑,转身离开——
李昭晏处理完公务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一回来他便径直往幽婼所居住的紫竹苑中走去,并吩咐下人直接将准备好的晚膳送到那里。
自从李昭晏回到京都后,他就安排幽婼和莺铃暂时住在城郊,并由玉芝贴身保护。后来翊王赏了李昭晏一座城东的宅院作为府邸,他才将她们暗中接了回来,并安排在府中的偏院里,而且嘱咐幽婼无事不得外出,以免被太子的眼线发现。算了算,幽婼被“关在”府中已有十几天,每日无所事事又提心吊胆,还好不时有莺铃和玉芝陪她说说话,这才没让她无聊得抹脖子。
屋内二人同桌而食,李昭晏细心地为幽婼布菜,眉宇眼角总是带着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