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宁碧云,宁碧云赶来的时候,月华开宫已经开到拳头大小了,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的。产婆到后来也不管她的身份了,对她大吼大叫:“别使劲儿叫唤,留着劲儿生孩子,你这会子叫唤把劲儿用没了,一会子孩子卡在那儿出不来就糟了……”
月华痛的浑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头发披散下来,黏在脸上,黑白相间,跟个女鬼似的,她听产婆骂她,这会子在心里骂了产婆一万遍,咬着牙又开始用力起来,屋里只有产婆的加油声,和她的闷、哼声音。
“老夫人,您可来了,里头已经发作好一会子了。”月华不让栗子进去,她只在产房外面站着,看见宁碧云急冲冲的赶回来,立刻说道。
“怎么我才出去一下就要生了呢!我进去看看去。”说着一把把门打开,正好看见老妈子从屋里端出一盆水出来。
“我才走一会子怎么就……”话还没说完就推门进去。
“娘!我好怕……”看到宁碧云进来哭了出来:“你说我会不会疼死。”月华不是矫情,她是真觉得自己要疼死了,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死。
“傻孩子,别怕,我在呢。”宁碧云抓着月华的手。
产婆这种场景见多了,只冷冷的说:“挺顺利的,已经可以看见孩子的头了,哭什么!留着力气生孩子。”
月华看宁碧云脸色不好,她毕竟算计了宁碧云,一直对宁碧云心有愧疚,一面挣扎一面说:“其实没那么快打仗,我是故意吓你的,我不吓你,你也不会让外婆走。”
宁碧云怔了怔,过了一会子才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安心跟我生孩子。”
“我赶她走,确实是不喜欢她在我跟前儿晃,但是我没坏心思,你要相信我,我只是不想你明知道他们那一家子不是好人,还要去凑热闹,你跟我,我以后照顾你,你别……去凑热闹……”月华痛的要死还是忍着痛说道。
“你比说话行不行,孩子的头已经快出来了,有力气说话不如多花点儿力气生孩子。”产婆白了一眼:“怎么不用啊!用力啊!想把孩子憋死吗!”产婆又不知使了力气按月华的肚子,月华都能感觉孩子出来了一点儿。
“啊……”她如今已经痛的不知道什么痛了,宁碧云握着她的手,从老妈子那儿拿来毛巾,替月华擦汗,不停地说:“没事的,你再始点儿力,一会儿就好了,我都知道,我不怪你,我今儿就把你外婆送走了……她走对她自己,对你我都好,你安心生孩子,再用点儿力……”
宁远冷冷的看了一眼何珩:“他们点了火把!”
“如果她们发现了我们会反过来偷袭我们,不会点火把让我们警觉起来。”何珩回敬道:“你跟我出来就得听我的,而且我是你的长官,无论你对我的偏见有多大,在战场上你必须听我的。”
宁远不说话,其实他大大小小也算经历了一些战斗,知道何珩说得在情在理。
“两位大人!里头打起来了。”隔得很远,何珩也能听见火把处传来打斗声。
“留一小部分人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进去,”何珩看了一眼宁远:“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宁远没说话,拿了兵器跟在后面。
这种暗礁在涨潮的时候淹没在海水里,退潮的时候浮出海面,周围的海域也一定不是很深,何珩哪怕没看见他们的船只,也几乎可以肯定,对面也没有大船,都是小船。
他们一行人选择在暗礁的另一端登陆,海风刮在脸上格外的痛,何珩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出事情,他的感觉一向灵敏,沉吟了一会儿直接吩咐宁远:“一会儿一定要小心,我总觉得不太对头。”
宁远没说话,长久的沉默之后只嗯了一声,何珩也觉得宁远这段日子变化实在大,他也不确定他听进去了没有。
他们一点点的靠近暗礁,虽然那头已经打起来了,但是外围的放哨士兵却并没有撤退,仍然还在,这一点让何珩觉得很奇怪——没来由里面打起来了,外面的人还不动。
不过疑问归疑问,他们的先行部队还是在大部分敌人都没有察觉的状况下,快速解决掉海岸上放哨的小规模敌军,并且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一点点的向火把的方向推动。
他们越来越接近地点,打斗声越大,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出两方作战严谨根本不是海盗,不是海盗,选择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会面,那么只有可能是从南巫里逃出来的,南巫里的三皇子在跟某个国家的军队私下会面,而外围的士兵并没有惊动起来,应该是他们的分歧还没有到开战的地步,只是没谈拢条件,两方彼此不服气打起来,估计打一会儿就该歇歇,慢慢坐下来谈,再谈不拢,可能就真的大起来了,无论他们是谈得拢还是谈不拢,这个时候都不是最佳的伏击时间。
这个情况下何珩倒并不着急突上去,而是在一旁潜伏起来,看清楚敌人的动作再下手。
果真他们双方交过手,彼此知道彼此的底细之后,打斗声就熄灭了,不过火把没熄灭。
“还有一会子就要涨潮,他们谈得拢,谈不拢都要走了,我们先撤,去他们停靠点去伏击,没准他们自己就能和自己打起来,到时候我们直接黄雀在后。”何珩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道。
“抓住他们!”忽然听见有人在喊,这个时候四面八方涌进来一批人:“他们是魏国人,给我抓住他们,杀一个赏一斤白银,杀了他们的头头赏十斤黄金,抓到活的赏一颗金刚钻。”
“不好他们应该早就发现我们了,在这里埋伏我们……”久没说话的宁远开口:“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看来他们一早就发现了前来埋伏的何珩,不着急撤退,反而卖了个破绽,等何珩他们上来,来一个瓮中捉鳖。
宁远拿出罗盘:“还有一个时辰,我们拖一个时辰,这个暗礁西南高东北低,一会儿涨潮肯定是东北的水先涨起来,我们往那个方向移动,到时候水长起来了,从水里逃。”暗礁上一般都会有嶙峋的小石山,他们都是熟悉水上作战的军士,在黑暗里依靠着暗礁独特的地形可以拖一拖,等到海水涨潮直接跳海走。
“嗯!你们一半人跟着宁大人往东北方向走,等海水涨潮直接游到我们的人那里,其他人跟我走!”
“你要往前冲!”宁远有点不可置信,他知道何珩骨子里有股狠劲,其实是个稳重的人,不会在这个危机的时刻乱下决定。
“无功而返不是我的风格!”何珩看了一眼宁远:“我从他们的大约的船只数量判断他们人不多,而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派了多少人过来,一定会把全部的部队派去阻击我们,而且他们一定不会知道我们的大部队已经知道他们发现我们撤退了,还有小股人马潜进去的打算,所以我判断他们留在身边保护的人肯定不多,好不容易抓到南巫里三皇子露出来的尾巴,我不能放弃,一定要抓到,才不枉这些天耗费的功夫。”
“精锐的留下,其他的跟我走。”宁远想了想说道,说完马上吩咐:“让我们的人去东北方向接应我们。”
何珩带着那一部分人小心翼翼的躲避敌军的搜索,一点一点的向暗礁中心靠过去,果然他们的人全都去包围上岸的何珩军队了,中心方向果然没什么人,他们很快就躲避了前来搜寻的南巫里军士,靠近到小岛中央。
微弱的火把光南巫里的三皇子旁边果然只有二十来个护卫,而他旁边站着个一个男人,留着山羊胡子,头上带着头巾,身上穿着短袖对襟刮子,下边儿是一条长到膝盖的肥短裤,脚上是一双草鞋,如此朴素的装扮右耳朵上却带了三个镶宝石的金环,想伪装成普通大理国人,却在细节上输了。
“大人,我看他们并没有警觉,要不要上。”
“等涨潮,这会子他们肯定有防备,等海水慢慢涨起来的时候再说。”海水涨潮,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撤退,那个时候是最佳动手时间。
没有谁比何珩更有耐心,他就像黑暗中等待猎物的狼,不到最佳时刻绝对不会动手,只会用一双幽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敌人的步伐。
凶狠而又耐心十足。
宁远带着一群人往东北方向走,南巫里是岛国,和大理国一样也精通海上作战,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宁远往东北方向走,已经提前把人汇集到了那里,宁远仗着地形和天黑,与南巫里的人捉起了迷藏,周旋了一阵,但是他们四面八方都被包围起来了,而且对面人很多,他们的人在怪石山里绕,被抓单就是死,所以己方损失有点儿大,而另一边的路也被封死,离海水涨潮还有半个多时辰,南巫里的军队完全可以在这半个多时辰里,一点点的把他们耗死。
忽然又传来信号,海上的魏国人已经被发现和南巫里的人马打了起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从后面突进来救他们,他们的人马已经完全被分散。
“我们也往岛中央移。”宁远看了看罗盘,南巫里的人一定想不到魏国的人被他们切断后路不往己方突围而选择往岛中央走。
“你要杀三皇子,咱们一起来,看看是你杀了他,还是我能杀了他。”宁远的眼睛里仿佛流出嗜血的光芒。
他帅着众军士在黑暗里也一点点的靠着暗礁中心移过去,因为刚刚被南巫里的人包围,他跟何珩的方向已经稍微有点不一样了。
月华是生孩子生月兑了力,当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产婆高呼:“出来了,出来了……”她整个人就像解月兑了一般倒在了床上。
“是个公子,好漂亮的孩子,我接生一二十年还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孩子,恭喜夫人,恭喜老夫人!”
月华起先闭着眼睛喘气,这会子强撑着撑起来:“快给我看看。”
小孩子刚刚被剪断脐带,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没洗澡,身上黏着血和羊水就这样被抱到了月华的跟前:“哎呀!哪儿漂亮了,这么丑,皱巴巴的跟个老头子似的。”
“瞎说,小孩子生下来都这样,过个把月长开了就好了。”宁碧云抱着孩子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抱着孩子:“他比你生下来的时候还好看呢!红皮肤长大了就变白了,这眼睛珠子跟葡萄粒似的又大又亮,这头发黑黝黝的,还有这小嘴……还有这哭声,真响亮,声音大得吓我一大跳,真是个好孩子,一晃眼我就做外婆咯!”
宁碧云抱了下孩子过来看月华:“你觉得怎么样,还好么?”
“我就是痛,还有就是累,我先睡会儿,让我睡会儿。”月华看了一眼孩子这会子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摊在床上昏昏入睡。
“你先睡吧。”宁碧云把小孩子包起来交给产婆抱着,就招呼两个有力气的妈妈,把月华从产床上抱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把产床收拾干净,铺上新褥子,再把月华挪上去,给月华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才招呼产婆给孩子洗澡,孩子洗好澡了,就呼呼睡下了,宁碧云抱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小心的放在床上让他和母亲睡在一起。
“夫人身子真的很好,头胎生了孩子还有力气。”产婆帮小孩子洗澡的时候说道。
“她身子好。”其实宁碧云想说她以前老做活儿,身子比一般女子强健些。
宁碧云又包了最大个的红包送走了产婆,看了看天,这会子天已经亮了:“要不要跟姑爷报信儿,算了!这个好消息还是让女儿来吧!她读过书。”
PS:我感冒还没好人昏昏沉沉的又开始拉稀,今天勉强更4000,同样没检查,有问题@我,我修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