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的私房药 第十一章 一纸赐婚两样情

作者 : 千寻

深夜,云曜清醒的时候,发现染染窝在自己怀里,像只小猴儿一般,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际。

他看不见她的脸,只看得见她的头顶心,他想起她第一次爬上他床的情景——

他问:“你是谁?”

她则夸张的回答,“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我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啊,想起来了吗?”

是啊,她是他的九天仙女,有了她,做什么都觉得舒心,想到这儿,他情不自禁亲了亲她的头顶心。

染染睡得并不好,恶梦连连,梦里一顶大红花轿摇摇晃晃地来到云府门前。

云曜下了马,迎进新嫁娘。

可新娘子手上的苹果,不知怎地竟然变成一把剑,直直刺向他的心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说不出话来。

鲜血夹杂在漫天飞雪中,喷溅在她脸上,她的鼻息充斥的全是那股教人心惊的血腥味儿……

这时,染染感觉到周围有些微动静,立刻醒了过来,但一时间她仍有些迷蒙,不知身在何处,她抬起头,看着和梦中一样脸色惨白的云曜,豆大泪水瞬间滑落。

“怎么哭了?”云曜温柔的拭去她的泪。

“我有话想说,可是你晕了,听不见。”

他想起来了,她喊他,他转过身看着她,然后……他突然明白绝望是什么滋味。

“对不起,你想说什么现在说吧,我听着。”

她想说,没关系,遗憾也是种美丽,也许他们的缘分会在来生进行,还想说……她摇摇头,算了,她不想说这些了,她改说起别的事儿,“你进宫后,我告诉太子,统一诸国用的是马背上的功夫,但治理诸国就得换个法子,光靠屠城杀戮、高压律法是行不通的,得靠文化洗礼、得靠教育、得靠统一的价值观、得靠……”

看着她的小嘴张张阖阖,听着她说言不由衷的话,云曜用冰凉的掌心轻轻捂住她的唇,低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染染原本不想问的,却不愿意让他替自己担心,最终还是问了,而且她的声音不自觉带着哽咽。

“皇后、柳信与前太子逼宫那日,我出头了,丽贵妃因此认出了我。”

她轻轻拉下他的手,用小手包覆着,问道:“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的母妃出身江湖,京里的贵妇淑媛多不愿意与她相交,她也鲜少出府应酬,认识她的人寥寥可数,偏偏丽贵妃未出阁前曾被歹徒挟持,我母妃救过她一命,她因而与母妃相熟。

“瀚弟是丽贵妃抱养大的,在她发觉瀚弟年纪越长越像皇上时,就曾经怀疑过瀚弟的身分,那日她看见我的容貌,如此肖似我母妃,便猜出始末。

“此次进宫,丽贵妃告诉我,她很清楚我母妃的足智多谋,佩服母妃在那样的状况下还能将我们兄弟安排妥当,也服气我们兄弟俩步步为营,十数年的谋划终于夺得太子之位,替父母平反冤屈。”

“然后呢?”

“梁梓杉之死,让皇上得知丽贵妃的背叛与野心,有意让她殉葬,丽贵妃让我进宫,目的是要我保梁梓雅一世平安。”

“保梁梓雅平安的方法很多,不见得一定要娶她,何况她知道你是宁王的嫡子,你和梁梓雅的身分就是姑侄。”

“这就是重点了,梁梓雅并非皇上的亲生女儿。”

染染倒抽一口气,这丽贵妃未免也太猛了,在门禁森严的后宫还能偷人?

见她惊讶得说不出话,云曜解释道:“后宫在七皇子出生后,将近十年未传出喜讯,大家都以为是皇后手段阴毒,却没想到丽贵妃进宫不久就怀上梁梓雅,再隔十多年又生下梁梓杉。”

“如果不是皇后的手段阴毒,那么……是皇帝不行了?梁梓雅、梁梓杉都不是皇嗣?”

“对,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质疑擅改遗诏这件事会传进皇后耳里,是谁与丽贵妃暗地琢磨?”

“你的意思是,丽贵妃与……梁梓雅的亲生父亲?是谁?”

一点就通,她真的很聪明。云曜不答反问道:“除了太监,谁可以自由进出后宫?”

染染想了想,有些迟疑的道:“太医?”

“嗯。”他继续引导,“余太医与皇后娘娘眉来眼去,传讯皇后,暗示皇上驾崩,可皇上既没有死,又非皇上示意他这么做,余太医为什么要传出假消息?”

明知药有毒,皇上还是乖乖服下,因为陆叔的解毒丹让那些汤药伤不了皇上分毫,皇上装晕装睡,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给将承德殿团团包围的隐卫,藉由这次机会,皇上不只在试探皇后,也在试探后宫众嫔妃及满朝文武,皇上要确定谁对自己忠心耿耿。

可皇上不知道陆鸣是璇玑阁的人,不知道自己所有的计谋都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于是在柳信发难时,他第一个跳出来讲话,这份忠心,让他迅速升至一品大员。

“余太医想帮丽贵妃整倒皇后?这是多危险的事啊,万一你没有策反京畿大营,万一靖王来得太慢,万一那些隐卫拿不住柳信众人,万一……没错,若不是两人关系密切,余太医怎么会为丽贵妃舍命……”

“你觉得丽贵妃蠢吗,有这么多万一存在,她又没有足够的援手,怎敢引得皇后与太子动手。”

“不然呢?她又不知道皇上的计划。”

“她是不知道,但未必没有留后手,她和余太医在皇上的身上涂满毒粉,若是皇后、太子甚至柳信靠近、碰触,三日内必定死于非命,如果不是我即时挺身而出,下一刻,她就会让皇后等人进入承德殿,幸好陆叔抢先一步,发觉情况有异,让皇上服下解药,否则皇上真得驾崩。”

“这才是皇上让丽贵妃殉葬的主因?”

“对,丽贵妃毕竟没有真正篡改遗诏,她大可以推说皇后居心叵测,散布谣言,反正皇后已死,死无对证,但往皇上身上抹毒这一桩,皇上是装晕,可不是真昏迷。”

“丽贵妃到底想做什么?”

“为她儿子报仇!造反、逼宫,皇后死、太子崩,柳氏自此退出朝堂,三日后皇上毒发身亡,有遗诏在,瀚弟理所当然登基为帝,丽贵妃成为皇太后,丽贵妃今年才三十出头,谁说她不能再为余太医生个儿子?后宫什么手段都有,她今日能够毒死皇上,明日就可能对瀚弟下手,到时身为皇太后的她,有权力另立新帝。”

染染叹息,这个女人何其大胆,她当皇宫是育幼院吗,居然替隔壁老王生孩子,还一个接一个生。

云曜又道:“她认出我的那一瞬间,便知道今日种种并非意外或命运,而是我们兄弟合力谋划,也确定瀚弟早已知道自己身世。当皇上喝下解药清醒后,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绝无侥幸的可能。

“在一片混乱中,我命人抓住余太医,那人阴险狡猾,却是个孝子,奉母至上,我以他母亲做为要胁,他便把这些年与丽贵妃的首尾全招了,他自知逃不过一个死字,即便我放他回去,当晚他还是吞金自尽,未连累家人。”

“丽贵妃与余太医私通,她的把柄落在你手上,你何须受她威胁,娶梁梓雅为妻?”

“丽贵妃自愿殉葬,却恳求皇上为梁梓雅赐一门好亲事,她选中我,理由有二,其一,梁梓雅非我不嫁,其二,瀚弟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他的亲大哥,就算没有今日的从龙之功,也会让我封侯拜相,享尽一世光荣,梁梓雅跟着我,只有享福的分,没有受苦的理。

“皇上不知道余太医与丽贵妃之间的肮脏事,认定梁梓雅是他的亲生女儿,再加上梁梓雅与瀚弟的手足关系,他当然希望梁梓雅能够嫁给我,好拴着我,倾全力扶持瀚弟。

“丽贵妃知道我必会推托,便宣我进宫,她豁出去了,她说假使我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要向皇上揭穿我的身分还有梁梓雅的出身,她甚至会把与余太医有染之事和盘托出。

“当年抱瀚弟进宫之秘,知情者全死了,只要她一口咬定瀚弟是余太医的儿子,那么我们多年心血将付之一炬。”

前世,他斗输皇后,丽贵妃也输得其惨无比,太子即位,瀚弟、梁梓杉、梁梓雅全都赐死,没有人知道这件混淆皇室血统的大事,今生他才会被这个天大的秘密打得措手不及。

染染定定的凝视着云曜,明白了他的想法。

多年心血,两个胸有丘壑、心系苍生的男子,怎能被这样的小事打败,不过是娶一个公主,应下便是,更何况他早已认定梁梓雅未上喜床便先守丧,在这种情况下,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还有啊,他快死了,却还没把她送走呢!

她看着他,他也望着她,许久后,她再也忍不住咯咯笑开,而且越笑越大声,甚至捧月复大笑起来。

她笑,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要这般谍对谍,明明他知她、她懂他,他们耍什么心机都瞒不了对方,他却还是要……她的笑容渐渐收敛,染上了几分苦涩。

他真是傻得厉害,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之间多有默契,他们是那种A说出上半句,B就能毫不迟疑接出下半句的交情,就算他不说,她怎么猜不出来,他同意这门亲事,何尝不是想把她逼走?

他不愿意她引蛊,更不愿意她看着他慢慢走入死亡,对吧?

“染染,对不起……”云曜又道。

染染摇摇头,又忍不住笑了,她将掌心贴上他的唇。“别说。”

他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她道:“如果你心悦于我,对不起三个字方才成立,说穿了,我和梁梓雅并无不同,她逼着你娶她,我却逼着你爱我,云曜,你真可怜,可是这怪不得我们,只能怪你太美好、太聪明、太优秀,这样的男人会令天下女子心动。”

她也同他玩谍对谍,也想套出他的话,套出一句“你和梁梓雅是不同的”。

但云曜只是静静望着她,打定主意不说,其实,我心悦于你。但眼底浓浓的歉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她是个骄傲女子,无论原因如何,梁梓雅嫁进云府后,她肯定不会留下来,这样……很好,她不必亲眼目睹他的死亡,转过身,她可以海阔天空自在翱翔。

她说的对,她不需要男人保护,她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幸福,既然他爱不起,就该放手。

染染深吸口气,决定顺着他的心思,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笑道:“你知道,我虽豁达,却有一身傲骨。”

“我知道。”

“我不屑成为你和梁梓雅之间的第三人。”

“我知道。”

“不管你对我与对梁梓雅有无分别,但你选择她的同时,等于放弃了我。”

“我知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还是决意要娶梁梓雅?”

云曜迟疑半晌,才非常缓慢的点点头。

“好,我明白了。我不为难你,也不为难自己。”染染伸出小指头,对他道:“我们来打勾勾,立约定吧。”

“什么约定?”

“不管我们在不在彼此身边,都要在彼此心里;不管我们有没有对方的消息,都要让自己过得幸福积极;我们要努力让自己快乐,即使当不了夫妻情侣,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是朋友,就希望对方快乐。”

“好。”他伸出小指。“约定!”

染染带着笑意,小指勾上他的小指,她的心也缠上他的心。

这一瞬间,云曜只觉得心酸涩无比,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但是他再确定不过,他要她过得比他好。

隔日午时,云曜依旧沉睡,染染已然清醒。

她仰头望着屋梁,一动也不动。

突然间,屋梁上慢慢出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男子身影,从模糊到清晰,染染看清楚了,是勾魂使者,据说是和鬼不同等级的阴间人物。

勾魂使者一跃而下,站在床边,他双手横胸,对染染说道:“提前通知,你已经解除那个约定,任务完成,可以准备回去了。”

真幸运,她正打算离开,勾魂使者便来领人,难道她的回程车票,早在出发前就已经标定时间了?她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

“十日后。”

“知道了,我可以带点东西离开吗?”做点念想,记录她曾经到古代一游。

他像是看透什么似的,莞尔道:“你想带走什么,床上这个大男人吗?恐怕不行,那么,带走其他东西又有何意义?”

是啊,有何意义,不能得到,光是念想,有什么意义?这话说服了染染。“没有意义的事,就别做了吧。”

勾魂使者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短短片刻,不道再见,他的形影渐渐隐去。

她再深吸一口气,就当是南柯一梦吧,只是这个梦里,有她的爱情。

赐婚圣旨还摊在桌上,照理说,这么尊贵的东西应该和祖宗牌位摆在一起,焚香膜拜,可惜进了云府,这道圣旨就如同一般废纸。

再过几天,云曜就要迎娶梁梓雅了。

有史以来,皇帝嫁公主没有嫁得这么匆促的,但陆鸣说了,皇上的身子快不行了,他想亲眼看云曜和皇室结成亲家,确定他会一辈子为太子尽忠。

为了帮云曜恢复体力,一天三大碗的药,光看,都让人觉得苦。

染染也喝了药,不过配方不同。

喝过药的她,身上逐渐散发出甜甜的桂花香,身子越来越暖,在白雪纷飞的冬季里,她仅着夏衫。

云曜喝了药,身上的竹叶清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下过雪后,空气里弥漫的冷香。

他的身子越来越冷,屋里燃上十几个炭炉也暖不了。

这几天,染染老是窝在厨房,掏空脑袋,把所有会做的甜点,不管中式、西式全教给宁婶,以后小翔想吃,才不会馋得慌。

小翔似乎预感到什么,成天到晚粘着染染,他还摘了很多梅花,插满她的屋子。

染染也舍不得他,老是牵着他的手到处走,不断叮咛他要听少主的话,要保护少主的安全,如果有人想找他打架,打得过才打,打不过就逃,千万别让这张正太小脸受伤……

小翔一一应了,可是染染仍觉得不够,霸道的非要他背诵。

宁朝天见状,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是算准我救不活你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的医术?!”

她就要回到很遥远的二十一世纪,这里的人事物,除了放下,没有第二个选择,可是这话她不能老实说,只好贴在宁叔身上撒娇,或是抱着陆叔叔娇嗔道:“陆叔叔,您得好好看着宁叔,他医术不行,要真的救不活我,你要帮着救。”

她每次这么说,总气得宁朝天想找棍子打人。

可是有小翔在,哪有可能让染染挨打,偏偏小翔又不能打宁叔,只好施展轻功,抱着染染到处跑。

染染想,将来她一定会很想念一人座的人体直升机。

这日,太阳刚下山,怕小翔搅局,宁朝天便给他下了药,让他安安静静睡上一整晚。

染染泡在药缸里,身上的桂花香更加浓烈了。

药缸旁,宁婶正给她上性教育课程,教她如何阴阳相合。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就算染染还没有亲身体验过也知道流程,不过她还是很专心地听着,为了安宁婶的心,也为了安所有人的心。

泡够了,染染起身出了药缸,冲掉身上的药渣,穿上衣裳。

宁婶帮她把头发擦干,却忍不住鼻酸。这孩子往后该怎么办啊?

染染见她红了眼眶,轻轻搂住她,故意调笑道:“宁婶该替我高兴才是,旁人逛小倌楼要花银子,我可是半毛钱不花,还能睡咱们大梁朝的宰相,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宁婶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反倒更加心疼,“留在府里不好吗,干么非得搬出去?”

“我要是留下,暖娃儿成了冷娃儿,少主能不知道引蛊的事吗?他这种人,是宁愿苦自己也不愿意辜负别人的,何苦往他心头扎刺,就让他开开心心的和未来皇帝携手共创大梁盛世,不好吗?”

“你不想往少主心头扎针,却不计较针往自己心里头扎吗?你真能眼睁睁看少主娶公主,真能忍受雪蛊的噬心之苦?”

不能、不想、不愿意、无法忍受……可是染染别无选择。

“不会苦太久的。”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去,与勾魂使者约定的日子,即将来临。

“什么意思?”宁婶反问道。

染染回过神来,笑道:“宁叔这么厉害,他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方法帮我解尽毒。”

“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心宽的。”

染染笑了笑。

这时,敲门传来。

染染说道:“时辰到了,宁婶送送我吧,我还是有点……害怕。”

闻言,宁婶心涩难当,要一个小丫头去做这种事,多委屈,她别过脸,快速抹去泪水,她牵起染染的手,心却像送女儿出嫁的母亲那样,又疼又不舍。

屋子里点了情香,是宁朝天的好意,怕染染不知道如何下手,也让云曜能主动些。

只吸进两口气,本来就怕热的染染觉得更热了,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她走到床前,褪下衣物,拉开被子,被子下的云曜已经全身赤luo。

他被剥得还真干净,她微微一笑,犹豫片刻后,她上了床,跨骑在他身上。

他白晰单薄的胸口,隐隐可见一处突起,是那只跟了他二十几年的雪蛊吗?

俯,染染在他耳边吹气,轻轻叫唤他的名字。

迷蒙间,云曜睁开眼,哑着嗓音低喊,“染染……”

“你想要我吗?”她笑着问道,却没耐心等他回答,随即吻上他的唇。

和记忆中一样柔软美好,她分享他的气息,品尝着他的温柔,轻轻啄、浅浅吻。

可他等不及她的细尝,情香已经渗入他体内,他捧住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这时,蛊虫一阵阵跳动着,若是平常,会带来难忍的剧痛,但现在的他完全感受不到痛楚,他只想与染染更亲近。

一个翻身,云曜把她压在身下,夺走主控权。

细细的吻,从她脸庞滑至她的颈项,一寸寸往下挪移,他在她胸前的柔软寻求欢畅。

染染的双腿勾住他的腰,双手抱住他的头,让他更贴近她。

她的体温渐渐攀升,身上散发的香气更加浓烈,情香、甜香、处子的馨香,再再刺激着他的知觉。

云曜的动作变得热切,他抚模着她的身子,揉捏着她的丰满,他在她的秘|处寻找温暖。

染染捧回他的脸,热烈地吻着他,情深意动,难分难舍。

倏地,一阵疼痛钻心,他进入她的身体。

情香的药力催促着云曜的激情,他在她的柔软包覆下不断冲|刺,动作显得鲁莽粗暴。

染染痛极了,可是她咬紧着牙关,强自忍受。

随着他的动作,他胸口的蛊虫缓缓挪移,来到他的月复部,接着再往下……一声满足的低吼后,他在她身体里宣泄了精力。

染染感受到一股暖流冲进身体,可是紧接着像被冰箭射中一般,原本热烫的身子瞬间变得冰凉。

她觉得身子仿佛结冻了,好像有千万根针在刺着她。

她低下头,看见有个东西从小肮缓缓向上挪移。她成功的把雪蛊引到自己身上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染染飞快把云曜推开,她绝不会给雪蛊机会重返他体内,所以即便痛得快死了,她还是咬牙把衣服给胡乱穿上。

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人形棒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多年来,云曜忍受的是什么样可怕的折磨。

染染翻身下床,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摔跌在地。

她得快点离开,云曜醒来的时候,绝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理智催促着她快点动作,可是她痛得完全没有力气,根本动不了。

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太心急,噗的一声,她喷出一口鲜血,腥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喉咙,她又接连吐了好几口血。

不行了,她在发晕,眼前一阵阵黑雾侵袭,她扬声喊道:“宁婶、帮我……”可是实际上她的声音却细如蚊蚋,她没有办法,只好拚尽全身力气,推倒一张楠木椅。

守在花厅的东、西、南、北是习武之人,耳朵比旁人更敏锐,听到这细微动静,他们同时冲进屋里。

陆鸣、宁朝天和宁婶见状,也跟着奔了进去。

云曜在床上睡得极熟,染染却晕倒在地。

宁朝天连忙扶起她,发现她的衣襟上全是血,他飞快抓起她的手号脉,难掩震惊的低喃道:“怎么会这样?”

他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染染会吐血,为什么她的脉象会变得这么微弱?引蛊不会这样的啊……

照着之前的工作分配,陆鸣奔到床边为云曜把脉,与宁朝天相反,他脸上满是欣慰,少主得救了,只消好好调理,少主便能传宗接代、长命百岁。

“怎样?”尔东等人急问。

“没问题。”陆鸣回答。

顿时,众人展露笑颜。

陆鸣照着原先计划,快手快脚地迷昏云曜,用利刃在他胸口划上一刀,再用羊肠线迅速将伤口缝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半盏茶的功夫不到。、

处理好少主,陆鸣转身一看,却见师弟一脸茫然,他顿时心头一颤,飞快奔至染染身边,问道:“师弟,怎么了?”

宁朝天无法回答,只能把染染的手放到对方的掌心。

陆鸣急忙为染染把脉,瞬间,一颗心沉到谷底,他也有着同样的疑问,染染怎么快死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他们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他正等着皇帝殡天,回璇玑阁和师弟一起研究雪蛊的解法,怎么会……

“我去拿药箱。”回过神,陆鸣急道。

宁婶没有多问,因为丈夫的脸色已经告诉她情况并不乐观,她奔至柜子前,抽出一床棉被,把染染全身上下裹得密实,接着吩咐尔东,“快,把染染送到那边。”

染染被尔东抱走,宁朝天才回过神来,对,现在不是震惊忧心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得先把染染救回来。

“尔西,你们几个守着少主,有任何事,就到那边屋子找我们。”

那边屋子指的是距离云府一条街的新宅,两进院,小小的,他们特地为染染备下的。

“是。”尔西等人回道。

染染一行人离开后,尔西几个开始轻手轻脚地整理屋子,染染嘱咐过的,务求半点痕迹都不留。

云曜推开棉被下床,伸了一个大懒腰,他的精神从没有这么好过。

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样沉,难不成昨晚染染又模上他的床?

他不知同她说过多少遍了,她已经是个大姑娘,要避嫌,可她总是这么回他——

我怕热、你怕冷,各取所需,何必避嫌,何况我还没及笄呢,算得上什么大姑娘。

及笄?是啊,过了正月她就十五了,十五岁的大姑娘喜欢什么?那支木头簪子不能再送了。

之前,他让公孙先生到处搜罗好东西,打算给染染办个盛大的及笄礼,可是来不及了,他的婚礼在染染及笄之前,届时她将会离自己远远的,远到她只能住在他心里,无法待在他身边。

说不出的痛在胸口蔓延,两世为人,他从未让自己过一天舒心日子,还以为最后这段日子终于可以随心恣意,谁知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

云曜拿起搁在床边的袍子披上,走向桌边,突然间,他脚步一滞,快步转回床侧,目光四下梭巡。

不对,屋子里除了地热,应该有不少炭盆子的,怎么都撤走了?

他张开掌心,触上自己的脸,他的手心居然有着微温,怎么会?

抽开身上的袍子,他走至窗边,打开窗户,一阵寒风吹入,夹带几片雪花,他打个寒颤,终于有了寒冷的感觉,却不像以往带着刺骨的痛。

云曜直觉扯开衣襟低头望去,胸口缠了一圈棉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尔东!”

他一唤,立刻有人冲进屋里,不是尔东,是尔北。

尔北看见少主脸上有着不曾出现过的血色,安慰的想着,染染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待会儿就去告诉她。

昨夜染染吐了一晚的血,短短几个时辰,鲜活漂亮的小丫头蔫了,整个人蒙上一层淡淡的灰白色。

她痛得打滚,无论陆大夫和宁大夫在她身上扎了多少针都不管用,那丫头最怕痛的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才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尔东回府,把这事说了,尔西、尔南二话不说,就往那边屋子奔去,大家都放心不下。

尔东累了一夜,还得哄着小翔,小翔说胸口痛,闹着要去找染染,而且奇怪的是,这样的痛仿佛会传染,小翔痛,他也痛,他问了其他人,他们都说胸口隐隐泛着疼。

“宁叔呢?”云曜急切的问道。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子,这样的变化,非常不对劲。

“嗯……宁大夫刚出去了。”

“陆叔呢?”

“他……在园子里吧。”

“去请陆叔过来。”

“呃、好。”尔北应了一声,走了出去,确定少主看不见后,这才纵身一窜,往那边屋子飞去。

云曜在屋内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才坐了下来,他不懂得医理,但久病成良医,多少懂得一点脉象,他将右手手指搭上左手腕。

脉象平和,再无过去的凶险之征,怎么回事?雪蛊解了吗?怎么解的?突然间,他想到引蛊,急忙扬声再喊,“来人!”

不多久,一名婢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云曜怀疑地瞅着她,云府的规矩,除了宁叔、染染、尔东等人,下人是不可以进屋服侍的,为什么他一喊,来的不是尔东、尔西,而是一个眼生的丫头?

“你是谁?”

“奴婢巧儿。”

“尔东几个呢?”

“南爷、西爷不在府里,东爷正在哄着翔少爷。”

“翔少爷怎么了?”

“翔少爷一早醒来就闹着找小姐,东爷怎么劝都劝不来,还动上手。”

府里就染染一个小姐,且小翔再无理取闹,尔东向来沉稳,不至于会动手……不对,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云曜吸了口气,问道:“小姐去了哪里?”

“小姐说要云游四方,当女神医去了,昨儿个怕翔少爷闹起来不让走,还弄了一点药,迷昏了翔少爷。”

他早就知道她要走的,可是听到她真的离开了,他突然觉得胸口空荡荡的,说不清的寂寞迅速涌上。

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还没好好叮咛她人心险恶、凡事谨慎,他还没安排好隐卫暗中保护,他还来不及让尔东跟在她身边贴心服侍……

不对劲,为什么他会睡得不省人事?又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去把尔东、小翔叫过来。”

“是。”巧儿退下。

染染离开的消息让沉稳的云曜成了只无头苍蝇,说不出的不安焦虑,他不知道他的慌乱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因为她没有当面辞行,还是因为他尚未替她安排好一切,他就是觉得焦急、不知所措。

走到桌边,他发现青石纸镇下压着一封信,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他的手隐隐颤抖,必须要极力压制,才能把信给抽出来。

他果然没猜错,是染染留给他的信——

亲爱的少主大人,我走了!

本想留下来喝过喜酒再离开的,但后来发现我是个气窄量小的坏女人,要是真留下来,喝不喝喜酒其次,但闹场肯定会做。

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我要是在众大臣面前闹上这一场,你肯定会很难堪,所以想想,我还是不留了。

我其实并不害怕天涯茫茫、何处归乡,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株野草,到哪里都能生根发芽。

未来呢,我打算挥动手指,替自己挣下千金万金、挣出美名。

哪日,你发现女神医的名号震耳欲聋,发现我的药膳堂开满大梁南北,你便晓得我将高唱凯歌返乡。

届时,请记住,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有我的壮志豪情,你也有你的,对吧?

你要为国事、家事鞠躬尽瘁,为父母尽孝、为弟兄尽忠、为百姓苍生谋福,你有足够的能力办得到,你肯定能让我这种小女子,在一个安和乐利的国度里发展长才,对吧?

所以,各自加油,好吗?

染染

信不长,却明明白白告诉他,没有他,她也可以活得好。

云曜将这封信来来回回读过数十遍,读着她的豁达、读着她的豪气,读着读着,酸意一点一点冒起。

因为他发现她不需要他也不要他了,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刨空。

他傻傻地呆站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过去,他的目标明确,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可是现在,他茫然了……

“少主。”

陆鸣、小翔和尔东、尔北一起进屋,他们看见少主竟一脸茫然,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家少主从来都是笃定自若的,不只随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早已筹划好了未来,可是现在,他无助得像个孩子,仿佛他们的顶天梁柱垮了。

“少主。”

众人一起涌上,把云曜扶到床边,陆鸣急急为他把脉,他的身子没有被掏空,状况比预估得好,所以不是身体上的毛病。

陆鸣看一眼少主手上的信笺,意会过来,少主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读了染染的信。

染染为少主费尽了心思,她说,光是活着不够,要活得好、活得自在、活得不觉负欠,光明磊落的人才能自信地走完一生。

为了不让少主负欠,她什么谎话都说了,还逼着大家陪她一起说谎。

可是那丫头,才睡了一个时辰又痛醒了,看得几个大男人皆是满心不舍,怎么样都无法离开。

她痛,他们更痛,可痛到了极致,她反倒舒缓过来了,甚至笑着安抚他们——

可见得天地万事万物相生相克,雪蛊教我痛,我便把它囚禁在胸口,教它不见天日。

瞧吧、瞧吧,等捱过这一段,我以后一定不怕痛了,就可以跟曹叔好好学武功,将来不光当女神医,还要当武林第一女盟主。

大家都知道她在胡乱吹嘘,为的就是想吹散众人眉间的愁绪,谁说那丫头大刺刺、心宽得很,其实是个再细心体贴不过的呀!

“染染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云曜心痛的问。

“有,她让少主记得两人打勾勾做过的约定。”尔东垂下头,耳朵浮上红晕,他这辈子第一次对少主说谎。

云曜苦笑,不在彼此身边也要在彼此心里,是吗?不管有没有对方的消息都要过导幸福积极,是吗?

他不知道染染能不能做到这样的约定,但是于他……真的很难。

云曜接着指指胸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鸣道:“恭喜少主,雪蛊已经解了。”

“怎么解的?谁解的?”云曜不希望答案是他想的那个,却又急着想知道答案。

“是染染。”

云曜霍地弹起身,他失控的一把抓住陆鸣的衣襟,怒道:“你们逼她引蛊了?!她不是离开,而是病了,对不对?!你们把她藏到哪里了?!”

尔东急忙把他拉开,“少主,不是的,您听陆大夫解释。”

云曜怒瞪着众人,还有什么好解释,雪蛊无解,除了死、除了引蛊,它不会离开宿主

陆鸣极力保持冷静的解释道:“染染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前几日,我们给少主喝了不少药,那药会让少主的身子渐渐变得更冷,呼吸变缓,无法思考、无法进食,染染说要哄得那只雪蛊以为少主快死去,破胸而出。

“果然,雪蛊一天一天浮了上来,直到昨儿个下午,它就在薄薄的皮层下面,我们几乎可以看见它完整的形样,染染拿起刀,一把划下,用银针将雪蛊挑出来,这才解除蛊毒。

“少主难道不觉得过去几日身子冻僵、难以动弹,而昨日下午,却又感到春意暖暖,热得出汗?”

这番说词是染染替他们想好的,那丫头,聪明太过。

云曜冷静下来回想,陆叔说的情况他确实感觉到了,他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引蛊就好,往后看谁还说女神医是染染自封的,宁叔那么多年都没找到法子,却让这丫头想出来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真能耐!

云曜望向众人,人人脸上都带着化不开的愁思,是因为不舍染染离开吗?想来也是,那丫头同谁都处得好,怎么就舍得走了,可是不走又能如何?

小翔见大家都不说话,挤到云曜跟前,一把拽住他的手,拉着人就要往外走。

“小翔,你做什么?”尔东抢在前面挡下。

小翔嘟起嘴,生气地哼了一声,对少主说:“走!找染染。”

云曜模模他的头,问道:“小翔想染染了?”

“想。”小翔模模心口,皱起眉头道:“痛。”

云曜真希望自己也能模模胸口大声说痛,可他不行,他还有该做的事,丽贵妃还在,她虎视眈眈,梁梓雅是她在世间最后的牵绊,她非得看着梁梓雅有了着落,才会松开手。

“你好好练武功,我派人出去找染染,等找着她,你就去她身边跟着保护。”

“好。”小翔用力点头。

“你还得学写字,这样才能随时写信告诉我染染的情况。”

小翔先是为难的扁着嘴,写字好难的,不过能够和染染在一起的话……他接着笑开了,用力点头,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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