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倾刚得了一件急差,收拾好行装便要出远门,还没踏出将军府,却被外祖邵庭远叫进了他的书房。
“这么急匆匆地,是准备去哪?”邵庭远虽已须发皆白,却精神矍烁,此时并没有看从外头进来的邵子倾,却目不转睛着盯着屋中央摆放着的一架地动仪。
“绥县地震,公主请命前往赈灾,外孙要随行。”邵子倾的目光也落在地动仪上,昨日指向绥近方向的龙口中已掉了一颗珠子,看着似乎又有旁边一颗也摇摇欲坠了。
“如今不好医书,开始喜欢公主了?”邵庭远面无表情地问,口气并无任何戏谑之意。
邵子倾唇角有些抽搐,支吾了半天,终于没回上话。
邵庭远终于转过头看向邵子倾,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出了一些不赞许,“你是我邵庭远的后人,老夫对你之期望,既非什么游方郎中,也不会是整日跟在女人后头的驸马爷。”
“……”邵子倾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去吧!”邵庭远见不得邵子倾明显不以为然的神色,摆了摆手算是放了人,见他抱拳离开,邵庭远又在后头道:“出去之后小心些,绥县东南三十里处会有余震,不许去那里,你是老夫的外孙,有任何闪失,老夫谁都不会饶过!”
方晴早换好男装骑于马上,瞅见山茶抹着泪站在公主府外的台阶上,全然依依不舍,忍不住讥笑道:“这还没成亲就舍不开手,以后可不是要将井然绑在屋里!”
这话一出口,她身后的井然立时带马扭到一边,连耳朵都红了。
“公主真是没良心,”山茶气哼哼地道:“公主一个女孩儿家在外,又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山茶这才心里头难过,公主既然不领情,奴婢便进屋了,反正您自已当心着些。”说着转身真往府门里走。
方晴失笑,在后头喊了一声,“山茶的话我记着了,你在府里好好准备嫁妆,回来后,本公主立马就替你和井然主婚。”
山茶听到了,更是羞涩得不行,干脆一跺脚,捂着脸跑了进去。
身后随从一个个冲着井然挤眉弄眼,闹得很是快活,方晴清了清嗓子,命了一声,“出发!”便打马先行了。
城门边上,邵子倾早领着手下等在了那,方晴见到他,一脸惊讶,“不是说邵将军务在身,无需跟随了吗?”。
邵子倾淡然地道:“身为公主侍卫统领,子倾自当尽忠职守,昨日在下被皇上训诫了一顿,皇上有令,让子倾必须跟从,并寸步不离公主左右。”
方晴心下直啧啧,没想到邵子倾真是块牛皮糖,自己当着景阳帝的面表过态,只带府中亲兵前往,也就是怕邵子倾跟过来,谁叫邵子倾这些日子表现得太温顺,倒让方晴更生怀疑,担心他有一天突然爆发,变成了反噬人一口的猛虎。
“要跟就跟着吧!”方晴心中有些气堵,哼了一声,勉强算同意了。
绥县位于景国西南边境,与乌国正好接壤,本就是块弹丸之地,境内山脉林立,平日里也不引人关注,倒是这一回突发地震,震惊了整个朝野上下,据说震情突发,当地死伤无数,可谓哀鸿遍野。
景阳帝是个爱民的,得了信当即拔下钱粮,准备派人立即送到绥县。
出人意料的是,凤阳公主主动请旨,表示要亲自去绥县赈灾,这胆量倒是吓得着人。
第一个提反对意见的是焦和,只说公主乃女儿家,孤身在外,并且去那等偏远又刚经过震灾的山地,着实不安全,不如另选官员,立马便有不少人跟后头附和。
倒是樊相国看出景阳帝心思,知道他有意让女儿去历练一下,自然是要力挺,夸公主乃一代巾帼,智勇双全,自不是普通女子可比,只要带足人手,未必会出什么危险。
最后景阳帝一锤定音,不顾皇后赵晚晴的苦苦哀求,封了凤阳公主为钦差,携赈灾钱粮,即刻出发,前往绥县。
这一路上押送着大批物资,人马浩浩荡荡,从北到南辗转跋涉,走过因为地震变得越发崎岖不平的小道,一行人总算到达绥县境内。
只是进到城中,满眼疮夷,百姓流离失所,让所有初来此地的人,心下都有些揪痛。
有绥县县令亲自出来迎接,见到带队的是当今凤阳公主,立时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只说皇恩浩荡,没想到公主亲临。
等叫人把钱粮卸了车,谢绝了县令请她到衙府休息的好意,方晴表示带着井然几个要去瞧瞧震情,只留邵子倾等人监督钱粮的移交。
县令派了捕快给她们领路,方晴带队在绥县四处勘察,倒是注意到,百姓们但凡能走的,都携家带口地出城,往西南边而去。
见方晴等人面露不解,那捕快道:“如今绥县已被震得没一块好地儿,百姓没了居处,听说西南边地势平坦,尚且没被震坏,加上有不少天然岩洞可供藏身,便准备去那里寻个下处,眼看着就要到雨季,总得有个安身之地。”
“就不怕有余震?”方晴担忧地问。
“谁知道呢,”捕快叹了口气,“如今大家伙也是没了办法。”
“去瞧瞧吧!”方晴对随员命道,便打马西南走去。
这边邵子倾又被方晴撇下,真是无话可说,同县令盘过钱粮之后,也谢绝了对方到衙府一坐的邀请,道:“本官奉命保护公主,得赶紧跟上他们。”说罢,便带人出来寻方晴。
绥县虽不大,不过邵子倾怎么都寻不见方晴,心下不免着急,后来在城门口一打听,才知道她们居然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邵子倾不由心中一凛,猛地想起邵庭远书房中那地动仪上摇摇欲坠的珠子,位置不正指向西南吗?邵子倾顿生不祥之感,立时上马飞跑而去。
紧赶慢赶之下,等邵子倾到了地方,余震竟已是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