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下了一场雪,且是一场鹅毛大雪,任皇宫再怎么金碧辉煌,也被这一望无垠的积雪银装素裹。
花紫瑶批了件白色狐裘,打开窗户观望着,心不由得揪了起来,也不知单宁他如何了。
本是约定好在避暑山庄就要扬长而去,皇上一道圣旨令新兵与郁王那个绣花枕头一起去前线抵抗外敌,若换了齐王倒也罢了,偏偏是这一无是处的郁王,还是这大雪纷飞的季节,叫她如何不担心,除了他,估计没人愿意带她走了。
“瑶妃好大的胆子,几个月以来以身体抱恙为由不给朕请安,却在这大雪天没事人般看着雪,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听到一声怒吼,早把她吓得没魂,碧如去打听消息了没人通报一声。她惶恐的推了门跪在雪地,泪花如珍珠般滑落。“臣妾不敢,臣妾是怕皇上怪臣妾弄丢了孩子,瞧着生气W@,才没敢去朝华殿,臣妾日日夜夜思念着皇上,怎么敢……”说罢,已泣不成声。
这美人泪当真管用,那花紫瑶比戏子还能装,又让安陵旭沉看着心软了。
听罢,安陵旭沉上前扶起了她,拢了拢她的披风,上面一张倾国倾城的玉脸被风吹起了两朵花,只叫人想一吻芳泽。“这里风大,进屋吧?”
花紫瑶惊魂未定的看着他疼惜的脸,才安心的点头搀扶他进去。见他一身明黄色朝服,应是刚下朝路过此地。自己真是没个脑子的,竟将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
“身子可好全了?”安陵旭沉喝着清香的茶,这屋子里暖烘烘的,熏香也十分提神,叫他深吸了好几次。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他骂了千百遍,这喜新厌旧的男人,竟将孩子丢失的事怪到她头上,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过了几个月才来猫哭耗子一回,真是让人恶心。
“那今晚就召你侍寝了?”
“啊?”她惊讶的抬起头,随即又换了惊喜的语气,“皇……皇上这是,不怪罪臣妾了?”
安陵旭沉如何不知道她的感受,那些天他早已后悔对她那般语气,却拉不下脸面再去找她,可这女人倒好,蹭鼻子上脸也不来找他了,想法着躲他。若不是自己还念着她的“好”,风情万种,憨态可掬,娇声细语,媚眼如丝,美到令人不可自拔,而周嫔又来了月事,他不想去皇后那边,才如猫抓心痒痒着来了瑶莱宫。
“朕先走了,晚上可要服侍好朕!”临走之前,还在她的香唇上流连一会,此时的花紫瑶已是乱作一团。
她承认这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也伤害过她,但他是皇帝,如今他回来找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燕州城,城门的士兵穿着厚厚的棉袄以及铠甲,却不惧这寒风半分,仍是精神抖擞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赤燕地势比南朝高,八百里外的赤军要往哪山上一站,这里的防军部署,营地分部看的是一清二楚,所以郁王让他们提前去了前面那座高山,正是南朝与赤燕的分界线。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们却看不清敌军的部署,地势弱到极点的他们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一早听说是他这个这个绣花枕头郁王带队,基本上所有的士兵都军心不稳,闹着要回家过年,但安陵流郁却做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十二月初,他先将军资、粮草、药、一切御寒用品……全部运送了过来,而自己却留着剩下的将士将名册上——他们这些无名小卒,挨个儿的找到了家乡,将他们家人送给他们的慰问品一一带了过来,如此体恤下属的王爷,让他们怎么忍心抛弃?
十二月中旬,他冒着大雪快马加鞭的赶来了燕州城,而在来的路上已经把战况分析得一清二楚……
赤燕位于西南方,四季如春,在行山城安营扎寨,定是饥寒交迫,不敢在这严冬贸然出击,而他们却想出其不意,如我猜想得不错,就在十二月之前会初次来袭。这时候我们要假装掉以轻心,以为他们不敢前来,只派少数哨兵在行山巡逻,其余人等在山脚两边安营扎寨,以平常百姓的服装出门,这样既能做好伏击,又能掩人耳目。敌军定会探查我方军情,我们仍是要在燕州城多建营地,造出人多势众的假象,这样才能诱敌出击。
安陵流郁正在练兵指挥,前方却传来了军情。
“赤军人数大约十万,在八百里外的行山城安营扎寨,可他们并不往一处扎寨,而是在群山起伏中各处散落,以至于进攻的不是很明确!”
安陵流郁看了看地图,朝行山那崖边看了一眼,“这里是水地,还是陆地?”
“属下以前去赤燕出使,这条河便是通往滁州的,因为此河流没有经过行山,属下也没多做留意!”
“那河宽不宽?”
“因为山的阻挠,河的宽度各处都不一样,有的也有十丈宽。”
安陵流郁眼睛一眯,“你见那营地离河多一些还是离行山多一些?”
“如此说来,倒是离河边扎寨的毕竟多!”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模了模下巴,不知何时已经长满了胡须,他笑着摇摇头,岁月不饶人啊!
“王爷?”那哨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安陵流郁这才一本正经的转过头,“这行山太高,西面以顽石居多,我军不可能爬到悬崖边去探查,地势太高,就是探查也看不清崖底,他料定我军不会如此,便会以水路行军,可这天寒地冻水面不通,必要等河面解冻才能过河,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选择了在天暖时进攻,而十二月到春季刮的是西北风,这对我军不利而对他们有利,他们重兵在此,也不得不为自己寻个后路,从行山开出一条路来,因为万一失败走水路对他们不利,所以我们的重兵仍然要放在行山,待天晴时,将十五万兵力分出一万堵在河出口,待他们全部过去后在此出击,待他们往行山去时,我们再来个包围!”
那哨兵傻了眼,这事那个从未打过仗的王爷分析出来的战况么?简直是无微不至,天时地利全部考虑进去了,还声东击西以为他将兵力放在河的出口,吓得敌军赶紧往陆地走,来个瓮中捉鳖,如果他考虑失策,重兵仍是在行山,与敌军拼个你死我活便是,不过敌军在高处我军在低处,是不是……“王爷,万一您考虑不周,算计失误,敌军从行山东面过来,我军却不占地利啊,还失了防守!”
安陵流郁笑了笑,“赤军不敢从侧面闯过来,那边太陡峭,稍不留神便会掉下去,他们不会冒这个险,我军只守不攻,他们急功近利肯定会下山来与我军一决雌雄。”
“若是他们不下来呢?”
“不下来便逼他们下来啊!这行山草木众多,只需派几个人伏在山顶,放一把火,这风一吹,他们不会往火坑里跳吧?”
“……”哨兵无话可说。
“报!”又一个小兵跑了进来。
安陵流郁放下地图,“何事?”
“燕州城外有一个女子被歹人追逐,侍卫们救了她却不知往何处安置?”
“可知她的底细?”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叉子。
他摇了摇头,“一切只能等她醒了再说!”
“带本王过去看看,袁羽在此等候,晚上我便传下手谕至各位将军,让他们共同商讨。”
“是。”袁羽点了点头,颇为尊敬的看着他离去,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虽然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不妥,因为他实在堪称南朝第一美男子,太耀眼了,才会觉得如此没用。
安陵流郁进了帐篷,看见那张脸愣了愣,冰肌玉骨,面无粉饰,乌发只用一根青色玉簪绾起。这分明是……琴儿!
正巧,这时她睁开了眼睛,见了安陵流郁,迷糊道:“这是哪里?”
“军营!”安陵流郁仍是盯着她看。
她也毫不避讳,只安心的点点头。“谢谢将军救了小女子!”
安陵流郁一向礼貌,这时却突兀的问了句:“姑娘名字是……”
“小女子俗名雪女,是这燕州城的一个普通医女!”
本書首发于看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