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欢喜的水惜,回来却是这般模样,被人欺骗,玩弄于股掌之间,生生碎了她一颗女儿心。原来她不是假扮紫萝,而是真正的紫萝。
笙音尖细又清脆,驭兽曲,又似安眠药。万毒谷最为毒的蟒蛇随之而来,它们快速扭动,受乐声控制,全数向二人伏击,动作迅速,口吐毒液,但凡被毒伤,瞬时毒发全身,臃肿溃烂而死。因而伤势未全,持起青虹的右手有些力不从心,不能完整的调整好内息,致以招不毙命。青色的剑气流转于人蛇之间,月复背受敌,更是四面八方的“敌人”层出不穷,紫萝一招八棱龙见血才消,否则反噬,在不下百种毒蛇中穿梭,因数量太多,额间有细密的汗珠。
安陵流郁一招雪蚕便引得周身空气一阵爆破,青光流动,密密麻麻的网状将蛇困在其中,瞬间碎成粉末。这是雪蚕最高一层内力打出来的,而水惜两条腿在阵中还未退出,同时也被炸成残废,已见两根白色髌骨,两腓骨,其惨状不言而喻。她甚至来不及逃亡,丢了一双腿与蛇陪葬。一声凄厉的叫喊划破长空,迷彩凤分不得神顾及她,奋力接着紫萝的一掌又一掌,被震得节节败退。
其余弟子闻声而至,见宫主势单力薄,忙上去解围。“宫主,你没事吧?”
若不是水惜挡在她的前面,失去那双腿的人就是她了。她不甘心的拿出一把小琴,铿锵有力的声音从琴中如飞天瀑布,气势磅礴,其余弟子皆挡在她前面,做好护盾。万毒谷的金黄猎豹长着长长的獠牙,精美的斑纹,强有力的四爪蓄力待发。宫殿渐渐变得窄小,只是不明白它们怎来得这样快,以至于想要逃走的余地都给堵塞。
“你们退下!”迷彩凤沉声道,后面是快如闪电的猎豹,连牙齿都带着剧毒。万兽宫弟子死的死,残的残,抱着残躯退了回来,无不面部扭曲,哀声一片。“本宫再问你一次,你们是留下剑谱活着出去,还是要死在这?”
“迷彩凤,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威胁我!”因为我所在乎的一切都没了,亲人死光了,她的养父死了,师傅死了,姐姐背叛她,唯一可以信任的……还有谁?
“口气倒是不小,就怕你等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便是死,也不要你得到任何东西。”当然,她想活着出去,因为还没报仇。
安陵流郁看了她一眼,那种淡漠的笑,刺痛了他的眼睛。似乎这个世上,她谁也不在乎,生死于她而言,只是一场游戏。
右手已经渗出许多血丝,因为强行用力崩裂了伤口。他暗暗用用力,封住了右手的穴道,不让它流出血,换了左手拿剑。“待我引开它们,你便突出重围。”
“说好一起走的,你要我白来这一趟吗?”。
听完,心里暖暖的。自琴儿死后,他以为再无人会让他觉得如此温暖,他以为自己会孤独一世,竟不想有这样一个女子走进他的心里。隐忍,坚强,无所畏惧。冷静督智,敢作敢为,善于伪装……
“紫萝,可曾爱过我一点点?”
仅是一点点?曾经那么高贵存在的王爷,无数少女为之倾倒的安陵流郁,何以在她面前变得如此卑微的存在了?
许久,才听她一句,“怜你,不曾爱你!”说罢,先下手为强,冲着那猎豹便砍了过去。
安陵流郁大惊,恐她一个不甚便会受伤。人兽之斗,何其精彩?万兽宫的人安静的等在一旁,看里面拼死挣扎的二人。
不曾爱过,便好。如此,我死后,便不会感到伤心或愧疚了。
他忽的将她推出圈外,左手如狂风暴雨之势编制成一张青色的网,用尽全身的力气催动青虹,一一将那猎豹斩成数截。紫萝看了他一眼,那墨黑的发还在纷飞,如一朵盛开的墨莲,单膝跪地,一手扶剑,双手迸发出无数的血液,那血几乎要流遍他的全身,触目惊心。
他偏过头,“快走啊!”他用他最后的力气,如不败之神一般站了起来,紫萝双眼瞬间变红,那妖冶的红瞳变得毫无生气,原来是发动了八棱龙第十层,八龙会宇。在这种情况下怎会不走火入魔,以至于她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尽这里所有人。八条龙自她身前一字排开,形态各异,游龙之快谁与争锋?无血不回头,她终是要满手血腥,遍地嫣红了。
如斯模样的她,比起刚刚安陵流郁的剑法更为恐惧,那游龙快到你死的一刻才明白它已贯入你的身体。有的拿剑与之拼搏,有的不住后退,迷彩凤见形式不对,立马逃走。其余的人见宫主都逃了,哪敢再以卵击石,只狼狈逃窜,不幸者皆被一股冷风贯入,五脏六腑具碎,继而全身抽搐,甚至连骨头都要移位,最后身上所有的骨头都断裂。
这般模样,他的眼里尽是心疼。本想救她,却又是害了她吗?
她已走火入魔,为何在看到那身白衣时突然顿住了脚步?顿时胸腔一股血腥味,她难受的吐了出来,好像又伤到奇经八脉了……她缓缓的走向安陵流郁,安陵流郁用剑支撑着站了起来,心疼的喊了一句:“紫萝!”
“我不想欠你的,如今,我也受伤了。”
无论她的话再怎么伤害刺伤自己,看着她受这么重的伤,已经痛到无以复加了。“嗯,我们走吧!”届时,他拖着麻木的双腿,艰难的走动着,紫萝在他前面,亦是扶着墙忍住疼痛,艰难的蹒跚。
万兽宫已空无一人,但不代表他们已经安全。还要经过前面的万毒谷,那里更是凶险,他们连如何走出去都不知道。
奇形怪状的黑色树叶,满地的虫尸,还有毒蜘蛛,蝎子,蜈蚣……爬来爬去,她不知当日是怎么进得来这万毒谷。她小心翼翼在前面开路,嘴角还流着鲜血,等她们走了一段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琵琶声,在不远处,也回荡在山谷里。
她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她们困死在万毒谷。无数的穿心刺在万毒谷里穿梭着,它们一如既往的互相残杀,更不用说新鲜的血液意味着什么,二人皆是身受重伤,流血不止,这样极具诱惑的美食,自是引来了穿心刺的垂涎。
紫萝艰难的挥动着剑,可那刺坨坨似乎刀枪不入,满身的刺硬如钢铁,激起它们的愤怒,冲上去就要对着她撕咬,安陵流郁一直手臂挡在她的身前,狠狠的啄食了他手上的肉。他两条腿失去之称,颓败的坐在地上,眼看着穿心刺要再次咬他,她一化手掌,鲜血飞溅,引得穿心刺一阵兴奋。她竟开始微笑,慢慢的扭动着身躯,长臂,有鲜血洒出,有异香飘散,那冷香有如一把安眠催睡之药,时间也静止了。
一舞,一乐。谁与谁又更胜一筹?待她越来越累,双眼疲惫之时,一只粉色的丑鸟飞了下来,直扑进那一树紫色花朵中,洛万舟刚跳下来,便听到一声哀嚎。原是那花树上长满了刺,将它扎了一身的洞。
洛万舟不由大骂,“你这笨鸟!”一闻,这附近似乎有股异香,而且似曾相识。不远处,看见紫萝将安陵流郁扶了起来,两人都是满身的鲜血,洛万舟被这两个血人吓得不轻。忙跑了过去,一看是那日蝉幽门害他的女子,也是将自己激怒的女子,更是自己救过的那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啊,今儿个总算见着她又一次遭人陷害了。
紫萝看他过来,嬉笑道:“前辈真是好雅兴,万毒谷这种地方都来,莫不是你那丑鸟活得不耐烦了要自寻死路?”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损自己,顿时一脸不乐意。“你这小没良心的,老朽救你多次却要被反咬一口,今日看你如何出的这万毒谷。”
紫萝看看手里晕倒的男人,面白如纸,失血过多,身受重伤,哪一样都足以致命。“前辈与我的仇暂且不说,身为医者理应济世救人不是?这男子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总会救他的吧?”
一看那人的连,洛万舟大惊,“小后生?”她俩按理说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才是,这花紫萝又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救他?看了看旁边的穿心刺,各种毒虫,洛万舟这才意识到自己进了个什么样的地方。刚想接过安陵流郁,那丑鸟却哀嚎了一声,因为身上的刺还没拔。
洛万舟不怀好意的一笑,“我先去看鸟。”
紫萝面上一冷,这时候还跟她说风凉话,“丑鸟,再叫一声,我就杀了你!”
粉鹤极通人性,上次又被她骂过打过,这次更是忌惮几分了,畏畏缩缩的后退着。
“没了它我们可出不去的!”
紫萝一想,也对。于是强撑着走过去,“你来救他,我帮丑鸟拔刺,这样便是两不误了。”
洛万舟觉得有理,将铁钳递给了她,自己拿起包袱里的药箱过去治疗,这里连水都没有,清洁伤口很难了。于是吩咐道:“你快点拔完,他伤势太重需快点治疗。”
紫萝拿着铁钳时,那鸟还有点怕她,安安静静横卧着以方便她拔刺,还怕她一生气就拧断它细长的脖子。紫萝见着脖子上黑色的刺,拿着钳子猛的就是一扯,也不管它流血还是有多疼,粉鹤死的闭着眼睛不让自己嚎叫,可是真的好痛,差点要流泪了。
紫萝见状,也颇为同情的看着它。想着等下它要是怕痛把三个人都摔下来怎么办,于是也好心的把有刺的部位用干净的布块给它压住,防止有更多血飙出来,也减轻了痛苦。可刺没拔完,她也跟着晕了过去。
洛万舟半响没听到动静,看着两个晕倒在地的活神仙,长叹一声,“为何我的命这么苦啊!”感觉到地上的穿心刺已经蠢蠢欲动,他迅速的将两人抱到粉鹤身上,“鹤儿,快走。”
粉鹤了解主人画中的焦急,一下扇出好几十米远,再也不想来这破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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