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五百里,就这么一间客栈,还是异族的,可见南朝这一块的防守薄弱。或许辽漠多年来都保持着中立状态,使得其余三国都不会觉得有危险,可是如今天下四分,几大势力已去,曾经最强大的大梧也被打得苟延残喘,辽漠神秘的面纱也该揭开……
紫萝捻了捻裙摆,一个竹质的球状体滚到她脚边,疑惑之际刚想捡起来端详一番,岂料一只小脚伸了过来,将那球踢得老远。尘土飞渐,裙边上斑驳的黑迹,使得安陵流郁皱了皱眉。这地方的小孩不用读书识字,却玩物丧志。
或许那是他没有得到过的童年,得到过的自由,才使得内心压抑吧。毕竟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得到父爱,生在帝王家,被规矩束缚了天性,情感也就淡泊了。或许他某一天也想过争取做父皇的好儿子,回应母妃的期待,然而在一次次碰壁,一次次的教训中发现,因为母妃的不得宠,他也不会被关注,所以没有必要做无谓的努力。
紫萝盯着那孩子愣了一会,便有包着头巾的妇人过来赔礼道:“两位贵人,真是对不住了,小儿顽劣,弄脏了二位的衣服,若不介意,今晚在客栈住下,待我给你们洗干净了,你们再赶路?”
这四处本无落脚之处,她没有推辞的理由。只笑答:“小孩子天性如此,不必介怀。替我们准备好两间房,酒菜便放在一间房里。”
一听两间房安陵流郁可不乐意,“一间房就好了,我带的银两不是很多。”安陵流郁笑了笑,却没有半点囊中羞涩,那妇人听了忙打趣,“哟,二位也甭争了,这夜里会起风,小夫妻俩不一块儿睡倒真是有些冷。”
紫萝点点头,“也好,那麻烦老板去准备了。”
安陵流郁当她妥协了,悄悄地在她耳边安慰:“你要是想要孩子,我们也可以有的!”
紫萝脸一黑,怎么这时候倒不正经起来了?以前没有跟她坦诚相待之时,别提有多冷了,难道男人都容易变心?
“不要!”她迅速的憋了两个字出来,就紧跟在老板身后了。
安陵流郁得意的笑了下,知她害羞,但是担心她的安危,再加一个孩子,对她而言无疑是种累赘。她与母妃拼尽所有,甚至性命打下来的江山,怎能拱手让人呢?
到了房间,那妇人正准备关窗户,却是后院的杏花开得正艳,随风扑面。紫萝忙止住她:“窗户先开着吧,你这小店外景致倒是可观,让香气进来些也好。”
她便罢手温柔道:“果然是文人墨客的嗜好,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哪会吟诗作画,像二位这么标致的相貌我也是第一次见,真是蓬荜生辉。只是姑娘身子正薄弱,别吹风吹久了。”
紫萝扬眉点头,“老板有心了。”
待她退下,安陵流郁便关上了们,回过头温声问:“我倒不知你喜欢杏花。”
“夫君如何装作不知,只是不想拂了某些人的美意罢了。”
他点点头,担忧道:“你的伤现在如何了?”
“差不多了,可以应付。”
安陵流郁知道她的意思,偏偏要靠了过来,“那是不是……可以实行我们的计划了?我觉得今晚夜色很美,娘子你人比花娇,该送与为夫观赏是不是?”
“……”这全是登徒子的行为,还是她的夫君吗?
“咳……咳……”紫萝佯装咳了几声,“我这病一时好不起来,别传染给你了。”
“噗……傻娘子,不是你说的要敲锣打鼓助兴吗,这种事都需要为夫教。”
“……”是,我是说过陪他们做场戏,但是却不想做这个情节。“白天我已经睡好了,晚上你只管休息。”
“我不累,你一个人会无聊的。”话刚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两位贵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紫萝答道,却见她拿了两碟子的荤菜,后面两个小厮又拿了一汤一素。诱人的红烧猪蹄,牛肉焖竹笋,一碟菠菜,一罐鸡汤。不由得感叹,“这么短的时间内,厨子便做出了这些佳肴,真叫人佩服!”
似乎知道紫萝有所疑问,不慌不忙的解释着:“哪里有什么好厨子,不过是两位贵人正巧遇上小女生日,这才提前做了准备。”
“既是为令千金准备的,我等岂可让老板忍痛割爱。”
“没事没事,锅里还有呢,够我们吃的,只要二位不嫌弃便好。”
既然也都清楚了,紫萝也不再推辞。就着桌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猪蹄,醇香油酥,不腻不辣,赞不绝口起来。
那女子看起来很年轻,却有了儿子女儿,真是不简单!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小子,提了煤炉道:“梅娘,这炉火正好我给搬来了,你可以温酒了。”
她应了那大汉一声,又对紫萝夫妇道:“这里有酒暖身子,也有菊花茶可以醒酒,随二位的喜好,夜里凉,也可以用火炉取暖。”
紫萝见那盛酒的器皿都是陶瓷的,当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老板的服务如此周到,只是开的位置有些不好,何不去闹市挣些钱?”
“客官说笑了,就我们这些小手艺是上不了台面的,且祖祖辈辈都在此安家,也懒得跑远了。”
多的话紫萝也不再问,安陵流郁便吩咐她们可以退下了。只是临走之际,那提酒的小厮看了紫萝一眼,紫萝正在吃饭没注意,却被安陵流郁看在眼里,有些隐隐约约的笑意,让他心中一阵恼怒。自己的女人连他都能染指吗?哼!
“你也不小心点这饭菜。”
“既是她女儿的生辰宴,有什么不能吃的?”她笑了笑,将一根极细的银针从猪蹄中抽了出来,将安陵流郁看得目瞪口呆,“你是何时放进去的?”
“这本事还不是我那位师傅教的,从她进门开始我便已经在检查了。”说起来苏樊玉别的没多教,倒是这种本事教了不少,银针极细,难度很高,但是也最不容易被人发觉。
吃过饭后,安陵流郁正准备打点酒,紫萝嘱咐道:“帮我温点菊花茶吧,看起来很好喝!”
菊花明明是苦的,却说很好喝,安陵流郁搞不懂她。但还是照做了,菊花不是清热解毒降火的吗,大冬天的老板送这种茶做什么。仔细一瞧,那罐子里还放了几枚红枣枸杞,倒真是细致入微啊。
“越是好看的玫瑰越是刺多,越是你觉得不可思议的精心布置,越容易漏洞百出。”
安陵流郁将茶递了过去,见茶底颜色好看,便捞了几根干菊花瓣和红枣枸杞。“娘子说的自是毋庸置疑。”
她用针挑起了几个菊花瓣,放在手上细细揣摩,“你见过开在春秋两季的菊花吗?”。
“若是气候地理位置不同,或许有春天……”
紫萝摇摇头,看见白色的细针上极小的黑点。“有一种黄杜鹃,开在春季,若是精心培养还是可以提前开花的。外表与菊花是有异的,若是剪成细丝晒干,与菊花当然无异,一方面可以治病,另一方面……便可致人以死地。”
安陵流郁睁大了眼睛,自己对医学倒是一窍不通。不过这批人倒是可以称得上金牌刽子手了。
紫萝让他将酒分些出来喝了,再将菊花茶倒些进去,她们应该不会发现。若是一口不曾尝,会起疑心的。
待两个小厮收完碗筷,紫萝便拿了蜡烛准备上床睡觉。
“你不是不困吗?”。安陵流郁好奇道:“难道你想……”
“我觉得你可以睡到三更天。”不待安陵流郁再说,她耳语打断道。
“哦?我娘子大人何以见得?”
“因为他们今晚做了三碗羹汤!”
“……”知道自己被细耍了,安陵流郁又开始回馈她的热情了,“娘子!”
紫萝暗叫不好,她是真没做好心里准备,上次还不是趁着酒劲,只是夫妻间要是再扭捏作态就该有芥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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